话音刚落,火蛇趁着微风“忽”地一下子顺着墙壁熊熊燃烧起来,幽暗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火苗在浇了油的墙壁上疯长数尺。
埋伏在墙根和墙头上的黑衣人躲之不及,瞬间被火苗包裹上,哀嚎声一片,就地打滚扑打火苗,原本隐藏的黑衣人也纷纷暴露了行踪。
功力微弱的兵卒在大火中被烧死,高手反应迅速躲得一劫,巡视一圈,死伤过半,陈岩胸中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得头脑发晕。
陈岩带领的兵卒那可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平日里他没少操心费神训练兵力,战斗才刚刚开始,对方没有丢一子,自己已经损伤过半,怎么不令他心痛。
“兰先生,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如果硬拼我们肯定不占便宜,撤吧?”荣姨有些焦虑,布满皱褶的眼角细纹更为密集,这些天出现了两次大火,她至今心有余悸。
“兰先生,这里有我,你先走!”贾公子衣衫飘飘快步走了过来。
“贾公子,刀疯不出现我是不会离开的,这个局就是用来钓刀疯的,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兰泽有些执拗,事情发展到今天,不见到刀疯出现她不会就此罢休。
贾延年目光在兰泽坚定的脸庞上略一停滞,点了点头,回头对跟在身边的李牧说道:“你去请常长风,如果情况危急,让他带兰先生先走!”
“常长风?江湖上失传已久神仙索的第二十八代传人?”兰泽突然想起昨天的人皮风筝,能在风筝上写字的人只有常长风,此人擅长江湖绝技神仙索,据说只要一条简单的绳索到他手中,咒语一出,绳索就会无限延伸到云端,真会有这么神奇?兰泽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虽然那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风筝被人手写了两句暗语。
贾公子嘴角带着绝美的笑意,淡淡地看着熊熊烈焰,衣炔飘飘,闲庭散步,反倒像在百花园中观赏怒放的鲜花似的。
兰泽冷冷地打了个寒颤,如果常长风是贾公子请来的话,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全都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非要引自己前去青束胡同?他到底是什么人?
“贾公子,何必大费周章?”兰泽有些怒意,冷冷地质问贾延年:“既然你知道青束胡同是顾明川暗桩的联络点,何不亲自去查?”
“兰先生,这是生气了?难道兰先生不应该感谢我顺便帮你做了一点事情?常长风是我请的,百味堂纵火杀人案中兰先生舌灿莲花才辩无双,愣生生地将范思烟变成了罪犯,我想她离开青束胡同总会留下点儿什么,以兰先生的才智定能发现一些线索,果不其然啊……”贾公子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女人不能做太多表情,容易变老的!”
兰泽哑言,自己一个女人都不怕变老,他一个男人担心什么!
“常长风这老头儿生性古怪,没有想到你竟也能请得动他!”
兰泽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条长蛇飞向她的脖颈,接着桃花树影婆娑,花瓣飘落,萱草眼疾手快拦下长蛇,以为会是一暗器,抓到手才发现是一条拇指粗细的长绳。
花落人定,一双目细长吊角,八字眉,背部微驼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兰泽面前,老者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睁,露出精芒,扫视了兰泽、萱草和荣姨一眼说道:“我早已经在院内观战多时,兰先生,我性情怎么古怪,说说看!”
兰泽就笑了,弯弯的眼睛极为好看,对着老者福了一福,说道:“常老前辈,你怪就怪在明知道我们胜算的机会不大,偏偏鼎力相助出手相救,就不怕北静王府和顾王府日后和你过不去?”
常长风鼻音哼了哼,说道:“这话说的还差不多,怕他们我今天就不来了,兰先生,一会儿跟我走!”
大火仍然在燃烧,风借火势,火借风势,在倒满油的假人和墙面上****,火苗暗红,浓烟滚滚。
“陈大人,怎么办,我们撤吧?”冯都尉烧得浑身烟灰对陈岩说道。
“不!为什么要撤!开弓没有回头箭!”陈岩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周礼的尸体,有一丝悔意在心头翻涌,他娘的,中了贾延年的反间计,但他嘴上还是很强硬,就这样损兵折将地回去如何向北静王交待?
“陈大人,莫嘴硬,你还能撤得了吗?”兰泽在院落里高声说道,如果不出所料,这个时辰顾明川的人马也应该到位了!根据自己对范思烟的了解,她不可能不把这个消息传递给顾明川。
陈岩一惊,蓦地回首,在贾延年别院周围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带着面具的陌生人,一百人、几百人、上千人……一柄柄大刀在火光下闪着瘆人的红光。
“杀啊!”外围的数千人带着杀意狂奔而来。
这是什么人?陈岩腹背受敌,来不及多想,在此情形下,立即命令外围的兵卒刀口对外迎接扑杀而来的面具人。
精力旺盛的面具人对刚刚被火烧的陈岩兵马胜算在握,陈岩的人一下子被冲散了,仅有数十名高手拿着刀在和面具人对决,这场厮杀注定是以多胜少的结局,陈岩的队伍早就乱了,所有人的拼命抵抗不过是为了保命。
“啊!噗!”又一名兵卒被一剑戳死!
墙内,弓箭早已经对准了墙外的敌人,无论是谁都是敌人,今夜是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夜晚。
“放!”随着一声令下,箭矢如雨般地射向墙外,哀嚎声再度传来,绝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声如同利刃一般刺在幸存者的心上。
陈岩这次彻底绝望了,眼睁睁地看着手下的兵卒死在自己制造的箭矢下,他身体轻轻发抖,如同秋天的落叶,为今之计只有搬救兵了。
贾延年别院上空腾地炸裂出一朵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姑苏城暗淡的夜空。
姑苏城外的官道上,马蹄哗哗哗,狼烟滚滚,两千人左右的兵马正朝着姑苏城南门方向疾驰而来,领头人抬头看见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信号,叫了一声:“大事不好,情况有变!”
一行在马背上的高手突然凌空而起,身体飞掠,直扑城头,城门大开,两千人如游蛇一般没入无限黑暗的城门内。
“冯都尉你们几个跟我往里冲,抓住贾延年和兰泽,只要抓住他们其中一人,奖励良田千倾!”陈岩决定鱼死网破了,权衡一下里外的兵力,似乎往里冲胜算更大,只要抓住贾延年或者兰泽,外围的救兵就会就此罢手,主意已定,陈岩断然下了命令。
几人在陈岩的率领下找了个火势弱的入口,击落密集的箭雨,凌空穿梭了过去,足尖点地,翻转身形,一把长剑破空直扑兰泽而去。
“兰先生,小心!”话音刚落,萱草身影一晃,硬生生地接了陈岩一剑,电光火石,震得陈岩户口发麻,陈岩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再不敢小觑。
跟随着陈岩一同进来的高手,直扑常长风而去,常长风站在原地并不动弹,见对方朝自己冲撞而来,双拳内扣,宛如千斤之力,对着来者头部来了个“二龙戏珠”,两拳击碎了高手的脑袋,脑浆迸出,场面瘆人。
荣姨叹道:“常老头不仅性格古怪,这功法也是奇怪的很,前所未见。”
陈岩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属下,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话落,常长风对着另外两名高手直扑而去,其中一名高手刻意躲着常长风的双拳,这次,常老头反倒用了柔指功,左弹右弹,弄得高手一头雾水,高手正发晕时,一招致命的“枣核指”弹在了高手的头部。
高手愣在原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脑袋突然出现了拇指盖大小的血窟窿,如喷泉一般一股血柱喷了出来。
高手倒地毙命。
陈岩招呼其他的两名高手进攻常长风,高手颤颤巍巍地抖着双腿,肝胆俱裂,不敢上前与之周旋。
这次,常长风一甩手中的神仙索,神仙索如同蟒蛇一般,直扑二人而去,瞬间将两人绑了个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常长风睥睨地跨过二人的身体,傲然走到陈岩的面前,萱草和陈岩激战正酣,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纠缠得分身乏术,眼看身边的人一个个死掉,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陈大人,放心,这里还有我!”冯都尉突然现身,大刀直击常长风的神仙索,吹风断发的大刀瞬间将神仙索砍去了一截,陈岩见状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精神头顿回,双足一用力,身体躲过萱草的长剑,手掌带着千斤重力直击而去。
兰泽大叫不好,瘦小的萱草若是这一掌接下来去,五脏必定俱裂,正欲用身体替萱草挨上一掌。
冯都尉突然刀锋翻转,冲着陈岩的肩头一刀批下。
陈岩冷不防,一声惨呼,直直地看着冯都尉,半条臂膀几乎与身体分裂,露出森森白骨,鲜血喷涌而出,染透了陈岩半个身体。
“你,你敢对我下黑手……”陈岩倒在地上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冯都尉,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