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难逃其咎!”李牧紧盯着兰泽,似乎想将兰泽看透,接着问道“怎么?兰先生似乎很关心韩卓阳,你和韩卓阳有何关系?”
兰泽浅笑了一下,找了一块巨石缓慢坐下,仇恨的海啸在心海拍起惊天巨浪,一个声音不断在心里回响,韩卓阳他死了?韩卓阳他死了?
以前她对韩卓阳只有恨,恨他不顾青红皂白救实施家法将她浸猪笼,恨他置江府不顾,让父亲生死不明,李牧突然告诉他韩卓阳以及韩王府的人都死了,恨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兰泽被抽空似的,有些发愣。
她从百味堂被灭门的那一刻她就发誓一定亲手杀死韩卓阳,韩卓阳让她承受多少痛苦她就让他千百倍的感受。
“我怎么会和韩王府有关系?小小一女医连京畿之地尚未踏足过,我想知道边堂主后来为顾王府做过什么?或者他是如何背叛韩王府的?”
“这个……”李牧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边成昭为满足自己吸食欲求,逃离赤林军,在顾王府的庇护下开了百味堂,百味堂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幌子,实质上,边成昭利用百味堂进行名贵药材走私,北静王的势力已经全面覆盖到大齐海域,走私自然离不开北静王的通融,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边成昭脚踏三条船。”
“能和北静王府做交易,边成昭一定是交给了北静王府极其重要的东西!”兰泽顺着李牧的话说道。
她不相信百味堂只是个幌子,以她在百味堂十年的经历来讲,首先边成昭并不像李牧说的那样是一个瘾君子,其次,百味堂济世救人,周围的很多百姓都受益于百味堂,这是她亲眼所见。但有一个问题是她并不清楚百味堂到底有没有走私。
李牧编造这个故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兰先生说的对,边成昭承诺交给北静王一份关于顾王府如何谋害韩王爷的东西,前提是他必须做完十宗交易获得百万量黄金他才会亲手交给北静王。”
“所以,你认定边成昭在将证据交给北静王之时,顾王府获得了消息,对边成昭杀人灭口,为掩盖自己犯罪事实,对百味堂放了一把大火毁尸灭迹?”兰泽接过李牧的话茬继续分析道。
“聪明!兰先生果然有非同一般的智慧。”李牧在荣姨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施了一礼,赞叹道。
“我们往前边走边说,万一追兵赶上来,我们就来不及逃脱了!”荣姨有些焦虑,小声提醒李牧和兰泽两人。
兰泽并不答话,步伐上已经随同萱草往前行,李牧受伤,捂着伤口慢慢地跟在兰泽身后,便聆听她的分析。
“我看过百味堂杀人纵火案现场,邓婆婆、老丁他们的死绝对不是一般高手所谓,邓婆婆管着百味堂的账本,如果是顾王府所为,必定派出强硬高手去解决这件事,而功夫不弱的邓婆婆绝对会与之厮杀,但现场并没有搏斗的痕迹,说明邓婆婆认识凶手,对凶手疏于防范,才让凶手捡了漏洞,所以,我推测杀死邓婆婆的凶手并不全是顾王府的人,但我不明白的是,凶手杀了邓婆婆为什么不把账本拿走?”
兰泽专注地凝眉思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脸上是什么表情,晦涩灰暗的眼神与之前俊美清澈的眼神大相径庭,李牧的手悄悄举起,又悄悄放下。
兰泽一转头看到紧跟其后的李牧,微微一笑,说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什么?”李牧倒退了一步,不自觉地收紧了袖口,兰泽的目光凌厉了起来,似乎能将李牧看穿。
李牧一甩袖口将半截弓弩扔掉,风轻云淡地说道:“兰先生多疑了,我手上拿的不过是刚刚黑衣人射过来的箭矢。”
兰泽不再纠缠这个,说道:“不知道李管家为何突然给我讲起边成昭的事情,难道就是想让我们了解他的真面目?恐怕不只这么简单吧?”
李牧呵呵一笑,说道:“兰先生,对着真人不讲假话,贾公子和萧亲王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昔日,萧亲王和韩王府的关系颇为深厚,贾公子受萧亲王所托找寻当年韩王府被满门抄斩一案的证据,无非就是想帮助韩王府翻案,作为贾公子的身边人,这种风口浪尖上的事情自然不能让他亲自出面,不知道兰先生能否念在江湖道义的份儿上,将藏在百味堂的那份证据拿出来?如果交给贾公子,顾王府就不会再继续纠缠着你们主仆三人,你们势单力薄绝对不是顾王府的对手!”
兰泽心里一寒,果不出所料,李牧来找自己是有目的的,并不答话,反而问道:“李管家,你对贾公子是否了解?”
“当然,贾府大大小小的事物均有我打理,我整日跟在贾公子身边,可以这样说,萧展麒萧亲王未必比我了解贾公子!”李牧说这句话的时候,颇带几分得意颜色。
兰泽心绪出奇的平静,和刚刚大起大落的心情截然相反,颇有深意地说道:“果真如此的话,你就不会这样问我了,不过,既然贾公子开口了,我断然不会让此话落到地上,为今之计还是找个安全地方,防止顾王府的人突袭!”
兰泽带着三人并不去茂密丛林隐匿,反而在山顶一空旷地方坐下休息。
萱草越发看不透兰先生的所作所为,明明是找一安全地方藏匿,她为什么在山顶这么空旷的地方坐下,目标这么明显就不怕追兵?
萱草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兰泽的时候,是百味堂医馆花园里,前堂吵吵闹闹,边堂主和荣姨脸色凝重,用白布裹着一个“尸体”匆匆忙忙地往后堂走,尸体似乎在流淌着血水,已经将白布浸透,白布上一片片粉红,只要是看过“尸体”的女医脸色都变白了。
荣姨问边堂主还能救吗?边堂主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如何也要救过来。
她第一次看到边堂主和荣姨如此地不淡定。
萱草听其他医童绘声绘色地描述“尸体”如何狰狞恐怖,她一直不敢靠近后堂,数月之后,她看到从后堂走出来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长长的眉梢直插云鬓,眼中的忧郁仿若浓得化不开的雾。
女子的话很少,从不提及前生过往,但她极为聪明极为善良,萱草亲眼看到女子用自己的血作为药引为病人治病,在后山,兰先生在绝壁上攀援如同猴子一般,也只有在后山,她才看到兰先生咯咯咯咯咯的笑声,脆如清泉。
兰先生的聪慧是无人能及的,兰先生只要说去哪里能买到稀世的草药,不出数日就能买回,兰先生只要给边堂主一个锦囊便能解决地痞蛇头寻衅滋事、官府税收等棘手事情,百味堂这些年发展壮大和兰先生有很大的关系。
萱草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她只觉得和兰先生在一起有很到的安全感。
兰先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兰先生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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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说来就来了,快得萱草还没有合眼休息,只半炷香的工夫从石鹰嘴的对面山体上飞掠过一丛丛黑色的身影,在阳光下如同穿着黑衣的燕子一般,风将斗篷鼓满,片刻,落地,黑影在草丛中弹跳,即刻就飞奔到了兰泽他们面前。
人影站定,手中弓弩充满了张力,只要黑衣人一松手就能把三个瘦弱的女子和受伤的李牧射穿。
人影在慢慢地靠近,渐渐地形成了掎角之势,仅从对手阴狠的目光中,兰泽便知道势必是一场恶斗。
兰泽没有动,微合着双目并不动容,若是以往她还会紧张,今天她不了,既然是最后的决战,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萱草和荣姨准备站起身来。
兰泽抬起手,在两人面前晃了一下,空气中飘过极为细微的白色沫状物,兰泽喃喃地说道:“你俩奔波了一夜了,辛苦了,多休息一会儿吧。”
李牧错愕地看着萱草和荣姨慢慢地坐下,整个人进入了绵绵梦境之中。
“你不怕死?你可什么都不会!”李牧挣扎着半躺了起来,看着一脸沉静的兰泽,又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追兵。
“怕?我就不会让萱草和荣姨休息了!”
兰泽慢慢站了起来,她只是使用了一点点药沫让她们俩迷幻了。
西移的太阳将兰泽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的眼神极为地坚定,从容的气场将眼前的杀气瞬间淹没。
“那你是为了什么?”李牧紧张地环视了一下悬崖,暗道,她莫不是想投崖自尽,想到此,李牧吸了一口凉气,背上密密麻麻地爬上了一层冷汗。
“我不想让她们看到血腥的杀戮,她们本该在医馆行治病救人的善事,是我让她们卷入了这场杀人的游戏,不能再继续了,如果你也想休息的话,也是可以的,”兰泽微微一笑说道:“只是,你不能,你要亲眼看一看,否则,你不会知道你错得有多厉害。”
“什么意思?”李牧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