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必定不知她去西凉的原因,为以防万一,妘璃撒谎说:“我是郡王府上的人。南郡王命我到西凉边镇打探秘密消息,前几****迷了路,所以他才下令找我。两个小哥,你们能不能再帮我去找一找南郡王,我有要事禀报。”
将士一脸打量,满是不信,嘲笑道:“呵,要事?这个姑娘倒真会耍嘴皮子,南郡王怎么会让区区一个小女子出去打探消息,真是可笑!你倒是说说,是有什么要事,我们好替你传达呀。”
而那个狱卒也显然耐不住弯来绕去的话题了,开口说:“能有什么要事,我们这儿好久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了,不如先陪我们喝两杯酒吧!”
心头猛地一惊,慌张中,袖中的发簪掉落。妘璃眼神一厉,捡起发簪指向两人大声道:“你们要是敢上前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气!”然而他们看好戏般瞧着她,眼中戏虐更深。妘璃将发簪抵在自己的手腕上,铮铮说:“我伤不到你们,但我可以划伤自己的手腕。到时候南郡王问起来,看你们怎么解释!守望边境比其他将士辛苦百倍,陈国百姓对在边境的将士感激不尽,皇上每年都会拨发重款意欲改善边境将士的居住条件。可是我没想到,这里的将士居然如此不堪,竟为私欲,欺负一个女子!”
“呵!”将士双手叉腰,露出凶恶之色:“好利的嘴皮子!但我告诉你,我们压根还没去通报南郡王,他又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就算你此刻死了,我们只道没找到人,这又能耐我们如何?”
妘璃暗暗吸了口气,一番镇定却是突然嗤笑出来:“好啊,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得罪南郡王的人,那么南郡王气消之后,自然不会记得。可是,我是奉了南郡王之命,有重要情报要告知于他,他是万不可能弃我不顾,就算我此刻死了,后面几日需要不分昼夜找人是你们。说句不好听的,累死你们倒无所谓,可若因此丢失攻克西凉的好机会,这个损失不是你们几条命赔的起的。到时候追究责任的将不是南郡王,而是皇上!我言尽于此,是非真假,全由你们怎么想。”见到两人微有动容,妘璃趁机怒骂,“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不去禀报,难道想担失职之罪吗!”
她这般理直气壮,狱卒和将士相视一眼,若是平常犯人,进了牢房求生饶命还来不及,哪有她这样直骂官差的,这等脾气架势只怕真是从郡王府出来奉了南郡王之命。将士默默退去,狱卒一边赔笑,俨然没了方才的轻薄之色:“姑娘,你说这么多话,渴不渴?我给你泡壶好茶怎么样?”
妘璃冷道:“无需。”
狱卒不敢再是招惹,只好悻悻退去一旁。
妘璃暗中松了口气,拍净牢中石凳静静等待,希望陈景佑此刻会有时间见她。否则她也不知道下一次要怎么面对这些将士跟狱卒。方才的态度基本耗尽了她的力气,以往的她常以柔弱示人,委曲求全,可还是处处遭人利用陷害,讨不到一丁点儿的好处。此刻她心道,无论是皇宫之内还是这小小的牢中,大多都是欺软怕硬之人,哪怕心里不服,在面对态度强硬之人也会谨慎几分,反而面对柔弱之人便是任其鱼肉,随意践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妘璃很是自嘲,居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才透彻领悟到这一点。
将士匆匆赶往陈国营帐,到达主帅帐却不见陈景佑,唯有虞舜夫在帐中研究地图地形。虞舜夫见是看守关门的将士,问:“有何事禀报?”
将士如实说:“先前,南郡王给小的们一副画像,下令寻找画像上的女子,现在她正在牢中,小的特来禀报。”
陈景佑要找的女子,难道……是妘璃?!
虞舜夫蓦地起身:“带我去。”
将士微微一愣,答应:“是!”
自将士走后,已过了半个时辰。妘璃很是忐忑,也不知那将士出去之后是不是去通知陈景佑,只盼他信了她的话。牢中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妘璃紧张望着从大牢门过来的方向,两个人影缓缓过来,其中一人身穿黑色军甲,肩带披风。惊喜之余,妘璃的脸色慢慢暗下来,她看见走近的人中,并非有陈景佑,来的是虞舜夫。
虞舜夫赶到牢房,看见牢中之人过是妘璃,大喜过望。他呆呆望着她,张口:“妘璃……”
她不自然地别开眼去,勉强含着笑:“虞将军,别来无恙。”
二人之间……已是这般生分。
虞舜夫僵硬站在那儿,让狱卒打开老房门:“我先带你离开,这牢中阴气湿寒,你恐怕受不住。”
妘璃低身:“多谢虞将军。”
虞舜夫大步进来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妘璃掌心微紧,撤了开去。虞舜夫脚步微顿,略略放慢。妘璃跟在他身后,安静不语。待到外面,去到营帐的途中缓坡大风,虽也冷凉,但却比牢中舒服很多。毫未预料的,虞舜夫忽是说:“妘璃,我代公主殿下向你道歉。”
妘璃惊愣,缓过神来。替公主殿下道歉……难道这次绑她到西凉的是陈毓馆!
他转过头来,满目担心,轻轻问:“你可还好?你是怎么出来的?”
说来话长,妘璃不想多言,便将事情简化道:“我在西凉营帐碰到了浮香,我们两个计划逃出来,可最后浮香为了救我还是被古梭的人捉住了。我找不到方向,不知改往哪里去,幸而碰到清法寺的大师,但又不敢拖累于他,所以跟他分开前行。我顺着他往中原的方向一路前行便到了此处,没想到却被抓到了牢里。”说到这儿,她转头问,“是南郡王下令找我,他人呢?”
听着妘璃说这些,虞舜夫心中沉闷,又听他问起陈景佑,又是有些难过。“他出去巡视了。”
原来是他不在。妘璃舒展双眉,向虞舜夫弯弯笑,真心说:“还是要谢谢虞将军带我出来,否则妘璃还得在牢中呆上好些时候。”
他深深望着她,已经好久未看到她对自己这般柔和的笑容了。一时之间,虞舜夫竟有些晃神,好像回到了从前那般。自她被赶去承天寺之后,他就不敢再见她了。他心知对不起她,所以处处躲着,可是最难躲避的还是存留在自己心中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