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下了好大一场雨,气温骤夜下降,晨风凉飕飕的。
哪怕把自己包得再严实,那种凉意还是从脚心四窜。妘璃睡的不好,早早起来,眼睛发肿。侍女用冰帕为她消肿,那厢已经准备好早膳。妘璃无心食用,略略喝了几口,便想出去透透气。刚到门口,就见廊子下,嬷嬷的身后站着几个中年男女,正在一一查看侍女端来的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之前妘璃还没注意到嬷嬷的这一举动。
嬷嬷先向她福了个身,然后笑着解释:“王妃,郡王吩咐了,所有送到房中的东西都需经过严格的检查。这食物如此,用具亦是如此。”
原来如此,陈景佑这是在防她呢还是在防别人。
来到后院,雨后空气清新,清澈的雨水顺着嫩绿色叶子的脉纹滴在她的肩膀上。妘璃停下脚步,抚去肩头的雨水。手指触摸上那阵冰凉,心情也蓦地下沉了。
她曾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盼,可是现在……这种期盼已经变成了累赘和痛苦。
妘璃深吸一口气,手掌在袖中缓缓握成拳,闭上眼一咬牙扑在地上。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件事,侍女吓得大声尖叫:“王妃滑倒了!来人啊,王妃滑倒了!”
妘璃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只希望这种痛再来的猛烈一些!妘璃被抬回房中,侍女领着大夫匆匆赶来,嬷嬷急得满头大汗,她千般仔细万般仔细,却还是出了岔子!
大夫把了脉,面色微有舒缓:“孩子没有大碍,真是万幸。”
嬷嬷脸上顿笑开了花,亲自送大夫出去。
妘璃摸上自己的腹部,微微凸起,孩子还在身体里面。
陈毓馆的孩子没有了,可她的还在……她想要的,再怎么努力总是错失,不想要的,再怎么设计却总丢不掉。天意从来高难问,不可违。妘璃苦笑一声,摆摆手让人都出去。眼角挂着冰凉的泪水,心口一阵阵的抽痛,她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七个月后。
郡王府气氛紧张,此时,妘璃怀孕正好已满十个月,她躺在床上被绑着手脚,肚子又高又圆,就快生产了。接生婆把一块帕子让她咬着,坐到她的脚后看看孩子的动向,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是郡王妃啊,南郡王还在前线打仗,这接生的任务就更重了一倍!
两个侍女坐在大院空道上烧火煮水,以便及时送到屋里。房门外站着许多侍女随时待命,接生婆从里面跑出来,对外面的侍女道:“水烧好了没,快点换水!”
炉子上的开水扑得热气腾腾,侍女将水倒在金盆里端进屋去。
妘璃面色惨白,头发被汗水贴成一缕一缕。今天天还没亮,肚子就开始疼了,现在已经到了中午,疼痛越来越重,可肚子的孩子还是没出来,此时此刻她已经被折磨得浑身无力,躺在那儿气喘吁吁。
侍女给她擦汗,焦心不已。
突然地,阵痛袭来,嘴里的帕子几乎要被咬断,妘璃拼命摇着脑袋,使出浑身力气,双腿猛地一颤。接生婆眼疾手快,小心拖着小肉团的脑袋将身体从腿间取了出来,快速“啪啪”在小娃屁股上打了两个巴掌。
“哇!”
屋子里顿时传开婴儿的啼哭,侍女拿来准备好的软巾将小娃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包裹起来,婆子抱着啼哭的孩子,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交给妘璃:“恭喜郡王妃,是个男孩。”
妘璃早没有了力气,虚弱地喘息。她垂眼看了看孩子,示意侍女将他抱走,两眼一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