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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命运

秋日里的阳光照亮了整个都市,驱不散的是人心的阴霾,透过窗户的缝隙,微风轻轻的撩起了窗帘的一角......

浮生会所的角落里,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徐孝贤说出的话本就并不难以捉摸,再加上故意说得很慢,就更加容易让人理解了。

李尹馨低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这大概是除了关于自己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外,两人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思想碰撞吧。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在李尹馨的面前,徐孝贤的角色发生了好几次的转变,从守护者到知心人,从知心人到灵魂伴侣,然而无论角色如何的转变,他始终没有违逆过李尹馨的意愿。

即使曾无数次的让对方穿白衣,那也终究是一种类似于家常般的建议;

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李尹馨觉得有些意外,又觉得这很在情理之中,抬头望着徐孝贤,意味深长的问道:“那你有打算怎样阻止我呢?”

那你有打算怎样阻止我呢?

这句话有些耳熟,两个月前在S.M公司的练习室内,徐孝贤曾对自己的小呆板妹妹说过。

徐孝贤的回答并不如当时的小呆板一般古板而又委屈,他没有回答,依旧只是静静的直视着李尹馨,眼底深处透出的坚决与执着,很直接的给出了他的回答。

无声胜有声!

李尹馨的眉头微微皱起,徐孝贤的眼神让她微微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并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此刻言行的不适,而是对他将来可能要做出的言行感到不适;

这种不适不是对一个人的讨厌,而是担忧。

每一对心灵契合的人,看一件事情的出发点总会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

李尹馨也一样,她皱起的眉头并不是因为徐孝贤的坚持,而是这种坚持后面所要付出的代价。

家族内斗,这是一件很复杂,很麻烦的事情,她知道他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李尹馨问出了一句在平时的她看来,很没有意义的一句话。

徐孝贤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缓缓的站起身,向着几步之外的钢琴而去。

他心中所坚持的并不是所谓的胜败,而是对于别人而言三星李家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家族,然而对李尹馨而言,无论她对这个家族有多么的厌恶,多么的失望,这终究还是她的家,那些她讨厌的人,终究还是她的家人;

既然那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家人,徐孝贤便不能看着她真的把那里毁了。

......

1804年的夜色下,贝多芬迎来了一生之中最痛苦绝望的时刻;

那时,他已写下了《海利根遗书》,他的耳聋已完全失去了治愈的希望,他热恋的情人——朱丽叶塔-齐亚蒂伯爵小姐,也因为门第原因离他而去,成了加伦堡的伯爵夫人,一连串的精神打击使贝多芬处于死亡的边缘。

然而,贝多芬并没有因此而选择死亡。

他在一封信里写道:“假使我什么都没有创作就离开这世界,这是不可想象的。”

贝多芬在一生中最痛苦的时期,展开了生命中最旺盛的一次创作高潮,那首著名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便是在这段时期孕育而生。

......

徐孝贤没有和以往一般弹那首李尹馨最爱听的《水边的阿狄丽娜》,而是弹了一首贝多芬的笔下与双耳之间,那一段慷慨激昂的《命运交响曲》。

激昂的钢琴声响彻在浮生会所上空,零星的会员们纷纷停下了彼此之间的交谈,目光各有不同的想着些什么;

徐孝贤闭着眼,安静的谈着钢琴;

李尹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这是他的回答。

世间很多的事情本就没有什么为什么,纽约夜色下的邂逅,他们本可以心安理得的擦肩而过,然而却就此相识;

不同的选择,便注定了彼此纠缠的一生,这便是命运;

如今命运再一次降临,毁灭与新生,他们又有了两个选择;

李尹馨选择前者,是因为相信命运,徐孝贤选择后者,同样是因为相信《命运》。

李尹馨选择的命运是命运的本身,类似于梵高的命运,也类似于海明威的命运;

徐孝贤选择的命运在命运之外,是路德维希-贝多芬的命运,是史蒂芬-霍金的命运,是海伦-凯勒的命运。

......

音乐缓缓的进入结尾,李尹馨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平台上闭着眼弹琴的徐孝贤,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缓缓的离开了浮生会所。

并不算热烈的掌声响起,睁开眼的徐孝贤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角落,朝着台下的观众微微一笑,起身走下平台;

他并没有离开,绕过了一个玄关,缓缓的拾级而上;

浮生会所不止一楼,二楼是几间独立的茶室;

一间简陋的茶室内,茶几上搁着一副茶具,一旁的炉火上煮着一壶甘冽的泉水;

徐孝贤缓缓的推开茶室的房门,窗前站着一名青年男子,通过徐孝贤的视角看不清男子的长相,但他知道对方是谁;

他喜欢带一副金边的罗特斯眼镜,穿一身黑色的风衣,琥珀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第一眼看去,像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而后像一位独立行走于人间的智者。

青年男子透过窗户朝着楼下不久前还坐着一对男女的角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转过身,朝着徐孝贤微微一笑......

久别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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