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餐厅销烟终于散去,蓝嘉佳满足地坐到沙发上。
柏珏把眼神从电视移到她身上,“怎么样?”
蓝嘉佳骄傲地点了点头,带着手势吐出四个字,“片甲不留。”
“哈哈……”
“哈哈……”
客厅里两个女人笑作一团。
笑停了,蓝嘉佳盯着柏珏,“你好像比以前容易开心一些了,以前都是嘴在笑,现在眼睛也在笑了。”
柏珏腹诽,女人的直觉这个东西真是可怕啊。
“嗯,这几天遇到些以前难以理解的情况,突然就相信福祸无常这件事了,既然强求不了,就顺其自然罢,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啊。”
蓝嘉佳用抱枕点她的脸,“早知道这样,就早让你出国去转转了。”
这个聊完,俩人又在一起聊了些杂志上的八卦,柏珏实在钦佩蓝嘉佳的话题量和表现力,她说得绘声绘色,她就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蓝嘉佳,该走了。”杨尚贤打理完后勤,出来催她。
她抬腕看了眼表,“是得走了,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呢。”
柏珏有些不舍,“路上小心啊。”
“知道啦,改天再来看你。拜。”
“拜!”
杨尚贤送蓝嘉佳去了车库才又回来,“你们刚刚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柏珏从身后拿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递给他,“送给全世界仅有一个的尚贤哥的礼物。”
杨尚贤接过,调侃她,“你总算是想起我了。”
从进门开始,她眼里就只有她的嘉佳姐,他就像个空气,明明存在,又被无视。
“打开看看。”
杨尚贤打开,里面是一块瑞士名表,表盘较薄,真皮表带,是时下流行的绅士风。
他朝她扬了扬左手,“小珏,你送了这么多次手表不怕买重样吗?”
“那块是去年买的嘛,你平时很少穿正装,这块比较百搭。”她回答,男人多有几块表不是很正常吗?她看墨准的衣帽间里有个窄柜专放的手表,好几层呢。
“算了,只要是你送的,以后我把卧室让出来给这些手表吧。”
“哪有那么夸张。”
“那个,尚贤哥……”柏珏抿抿唇,有些犹豫。
“怎么啦?”看她欲说还休的样子,杨尚贤疑惑,“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其实这几天我没在家,见面会那天晚上我受了枪伤。”
杨尚贤感觉自己没听清楚,“什么伤?”
“枪伤。”
“电视里的枪伤,还是小说里的枪伤。”
柏珏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肩,“身上的。”
杨尚贤死死的盯着她,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让我看看。”
柏珏躲他,“别看了,你会难受的。”
“让我看看。”他有些生气。
她把外套滑下一半,里面穿的背心,刚好露出纱布。
杨尚贤的手有些颤抖,揭开纱布,虽然经过的几天恢复期,仍然看得到体表灼伤后微突起的一个圆状,他滚动了下喉结,红着眼眶,又把纱布盖回去。
他一直垂着头,柏珏心里也不好受,开口解释,“我也想一开始就让你知道的,只是当时我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想着万一把你也卷进来怎么办?所以我就……”
“傻丫头。”杨尚贤转身紧紧拥住她,“不要受伤,也不要独自承受,不能在你痛苦的时候陪着你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加让我难过,明白吗?”
“嗯。”柏珏挂着眼泪,在她熟悉的肩膀上点点头。
平定了心情,杨尚贤拉着她的手,“然后呢?你怎么受伤?怎么回来的?”
柏珏一五一十地把当晚的情况告诉他,他越听,眼里越是阴凉。
“墨准救了我之后我就一直在墨公馆,今天上午他家的司机送我回来的。”
杨尚贤思索半天,问她,“这个墨准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柏珏一笑,“脾气之古怪,千年难遇。不过,他人不坏,如果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名人,通过新闻就该知道了。”
“嗯,要不约这位墨先生出来吃个饭?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嘛。”
他这一提醒,柏珏才突然发现个问题,“我没他的联系方式,从墨公馆到这里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也不记路。”
杨尚贤叹了口气,揉她的头发,“你呀,其他方面也这么迷糊就好了。”
联系不上也没办法,但他可以确定这位墨先生肯定不寻常,不然依小珏说的,那晚还有警察观望,在J市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次日居然没有任何一篇新闻报道。
晚上杨尚贤给她换好药,跟她说,“我今天就睡客厅了。”
“好,我去拿被子出来。”
“我自己去吧,我知道在哪儿。”
“嗯。”
看着杨尚贤高大的背影,她快要忍不住红了眼,知道他担心,所以由着他。
换药时背后的那双手颤抖得太厉害。
这么多年,她的悲观,他都用笑容稀释,从来不显露一丝消极。那么骄傲强壮的一个人,自己不知何时竟成了他无法痊愈的伤口,稍有差池,就备感疼痛。
他好像成了她的反向人,她慢慢痊愈,他开始疼痛挣扎。
杨尚贤跟公司告了假,给柏珏做一日三餐,餐餐精巧,她都觉得自己好像长肉了……营养到位,加上杨尚贤几乎不让她碰电脑,伤好得很快,拆线时他托了个熟识的医生。
等伤口完全愈合了,杨尚贤告诉她有个酒会,这次没许她拒绝的权利,让她一定得参加。
她也没让他为难,点头答应。
自她回来以后,杨尚贤战战兢兢,总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每天都会准时下班或者更早,天黑前必须要看到她才放心,给她打电话的频率也更高。
“嘉佳姐帮忙挑的吗?好漂亮。”柏珏换好小礼裙,称赞蓝嘉佳的眼光。
一字领双肩可以遮住枪伤留下的疤痕,舒适的白色里衬,外面覆着一层酒红色立体蕾丝排花,腰间加上一条同色缎带浪漫又随性。
杨尚贤点点头,“是很漂亮,她眼光还算不错。”
“什么叫还算不错,嘉佳姐是做娱乐和时尚杂志的,眼光自然是上乘,等会儿见了面,你就说前半句就可以了。”
“是,公主殿下。”
杨尚贤握拳将右臂屈出一个三角形,她挽上。
地点是郊外的一个酒庄,实木的建筑被绿茵茵的草地圈在中间,扑面而来的田园气息让柏珏对此行多了份惬意。
她和杨尚贤是下午六点多到的,酒会里的人大都是些商娱界的名人,盛装出席,不似一般的派对那般觥筹交错,举止言行更为优雅,攀谈之间也都事关生意人脉。
还有一点令她在意的是,身边泰然自若的杨尚贤。今天他穿着绛灰色的双排扣西服套装,白色衬衣省略掉束缚的领结,裤腿也只刚及脚踝,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的时尚,全身上下透着快要溢出来的自信和风度。
这些酒会里的lady们,总有眼神一直跟着他,柏珏被这些目光带到,都别扭的想抽手离开。
“尚贤哥,我想去吃点东西。”
“好,我听说这次酒会特别请来一位巴黎的名厨。”他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自然是听蓝嘉佳说的。
“听嘉佳姐说的吧。”她笑。
杨尚贤点点头,柏珏又朝蓝嘉佳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在商娱界也混迹多年了,自然需要维护些手腕和人脉,和这些名人交谈起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了。
“尚贤哥,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很少穿正装了。”
杨尚贤给了她一个困惑脸,她又看了眼周围那些被矜持二字缠得不好意思来向他搭话的女性来宾。
揶揄的对他说,“你确实要少出来祸祸良家妇女,看得到,得不到,会害人得相思病的。”
“从因果论来讲,是她们自己无法克制自己的探索的心思,才导致自己相思成疾的,再者,小珏认为我平时不够英俊吗?”杨尚贤帮她捋了捋没有盘上去的碎发,脸上那温暖的笑,似只属于她一人。
柏珏笑得露出几颗白牙,杨尚贤敲她脑袋,“很好笑哈。”
“不是。”她笑着摇摇头,刚才那句话,又让她想起那位自恋的墨先生了。
说完她刚放下手里的香槟,挽着杨尚贤的手一紧,用力的睁大眼睛,闭眼,又睁眼……
杨尚贤赶紧扶住她的肩,“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墨准也在这里。”她确实看见他了,转头在会场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