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遥笑起来,“你有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冲突,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提防一个人。”
“柳巧巧?”东方楚楚不假思索的道。
“她没有那个胆子,不过幕后指使倒是很有可能的。”沐云遥道,“我让你小心的是一个名字叫做红莲的丫鬟,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可能会在你的饭菜,或者饮水里面,做手脚。”
“好,我知道了。”东方楚楚正色道,“以后我会小心的,你也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也会办到。其实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我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板倒柳巧巧。”
这话说的便有几分真心,沐云遥点点头,“保重。”
东方楚楚巧笑嫣然的起身,“好了,该走了,不然你父亲那边,定然会寻你麻烦。”
“青露,送楚楚姨娘去父亲书房。”沐云遥也不挽留,该说的话,全部都讲清楚了,这就是和聪明人做交易的好处。
待人走后,白芍端了新沏好的香茶放在沐云遥身侧,小声问,“小姐,这位楚楚姨娘是你朋友?”
沐云遥坚定的摇头,“不是敌人。”
白芍又问,“那我们能新任她吗?”
“且信,且不信吧。她这个人从最肮脏的地方一步步的挣扎走出来的,自然会擅长自我保护,所以,如果遇到危险,她抛弃掉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沐云遥答道。
“那小姐你为什么要帮她?”白芍好奇的看向她。
“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沐云遥缓缓道。
这一次,正是因为东方楚楚的及时出现,才分散了柳巧巧对她的一大半关注。
而且,让柳巧巧尝到,当年她母亲承受过的被遗弃的滋味,这样挺好。
就算长孙佩蘅在爱情上是个执迷不悟的傻子,可是并不妨碍,她是沐云遥最温柔最体贴的母亲。
沐云遥能够替长孙佩蘅出气,也是十分高兴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准备及笄大典的事情了。
第二次,沐府热热非凡,欢天喜地的迎来第一位姨娘,这位名动京城的第一舞姬嫁给了最威严不苟言笑的沐尚书,堪称是场轰动京城的婚事。
一连好长一段时间,街头巷尾都在对这两人的结合议论纷纷。说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甚至连沐府的其他人都连带着被戳脊梁骨了。
直到这件事传到长孙府和墨王府——
竹漪院,密室的书房里。
沐云遥埋头在研究墨千寻送她的药典,这里很多的典籍都是极其珍贵的孤本,她看得欣喜若狂,也找到许多非常有用的药方。
她正看的入神,忽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头顶的烛火。
“你可想让你外公参加你的及笄大典?”墨千寻长身玉立,眉梢入画,器宇轩昂的问道。这段时间,他被调派去了南疆平乱,连续十几天没有见到沐云遥,他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相思入骨的滋味。
这种感觉,让平时心如玄铁的墨千寻感觉到十分珍贵和奇妙,他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所以,此番一定下回京的归期,他便一个人骑了骏马,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想!”沐云遥的心微微一震,继续埋头看书,清秀白皙的脸蛋如同剥掉蛋壳的鸡蛋,泛着玉一样润泽的光芒。
墨千寻看得有些出神,奇怪她为何头也不抬,难道她一点也不想念自己吗?
“或者,你想让你外公亲自给你主持及笄大典,而不是沐庆沧?”墨千寻继续问道,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一丝蛊惑。
沐云遥这才抬眸,眸底是一片殷切的期待,“真的可以吗?”
如果问当世从医的大夫里,沐云遥最敬佩的人是谁,她几乎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那个人就是长孙格彦!她的外祖父!
医术高明的人或许有很多,但是真正有医道,有医德的人,却是寥寥可数,如果还有一颗兼怀天下,济世黎明苍生的心的人,更是宛若珠玉,稀世难求!
但是,长孙格彦便是这样一位真正心中有医道的人。
沐云遥尊重他,敬佩他,如果由他来给她完成及笄大典,那么沐云遥觉得这一世根本没有白活!
墨千寻唇角勾起一个满意邪魅的弧度,认真凝望着她的眸子道,“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我已经和你外公谈好了,如果你和我订婚,他就答应给你主次及笄大典。”
噗!
沐云遥顿时石化了。
天哪,她不过才十几天没有墨千寻的消息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背着自己和外公都达成了什么协议?!
外公明明都还没有原谅她,怎么会答应这么荒谬又古怪的要求!
沐云遥几乎不用问,就能够肯定,绝对是君千寻捣的鬼。
“不行。”沐云遥果断的回绝。
沐府一堆烂摊子还没有收拾,潜藏在沐府的卖国奸细也没有找到,还有她大舅舅的病情都没有完全治好,她哪里有心思现在谈婚论嫁?!
不嫁!拿外公诱惑都不行!
墨千寻墨玉般的眸子像是蒙上一层黑雾,一言不发的样子,令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
不过,他从来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
“可是,你外公答应了。”磁性的声音响起,里面分明还有几分得意。
沐云遥一头黑线,坚决摇头,“他答应不算数,他都还没认我这个外孙女呢。”
墨千寻眉梢一挑,倏地靠近,“你的意思是,想让本王去沐府提亲?”
噗——沐云遥泪牛满面,她真的完全没有这样想过,她可以发誓!
“别,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不要再逼我了。”
墨千寻皱眉,“为什么?你在害怕?”
沐云遥一怔,仔细想想,似乎真的在害怕。那年她出嫁去晋国,痛苦的记忆太深刻,如果可以选择,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嫁人。
她揉了揉眉心,缓缓道,“为什么要成亲呢,两个人自由自在的相恋多美好。”
“没有那么多的枷锁,也没有那么多的柴米油盐,合则和分则分,痛痛快快的多好。”
墨千寻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半响后,沉沉的道,“一点都不好。”
他才不要什么分分合合,这半个月的分开已经深刻的让他体会了相思之苦,有多么的煎熬。
他要的是生生世世,时时刻刻可以看到她,听见她,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他要——完完整整的独占她。
沐云遥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往后缩,却腰间一紧,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她想逃却已经来不及,忽然,下一刻,听见耳畔穿来他温热的气息。
“云遥,我一直在想你,这些天,你在想我没有?”
沐云遥心脏猛地一缩,咳咳咳,最近太忙了,她好像忘了想。
墨千寻见她脸红的更加厉害,不由得心头一荡,抱得更加用力。这些日子在军营,他无时无刻都在期待这一刻,可以低头就能够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药香,可以如此真实的感受到她的温度。
真好。
空气的温度节节攀升,墨千寻的手开始不老实,沐云遥不是没有经历过的少女,这么近的距离,她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图。
天哪,她虽然喜欢他的亲吻,可并不代表,真的要和他在这里发生点什么。
她——她,她顿时心脏乱跳,脸红耳赤。
然而,意外的,墨千寻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抱着她,然后用了毕生最大的克制力,不去进一步做些什么。
因为他发现,沐云遥对于他而言,不单单是一个能够执子之手的妻,更是令他魂牵梦绕的知己,这样的女子,他要竭尽全力去守护,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沐云遥见他忍的难受,不由得微微推开他几分,建议道,“谢谢你,这密室我很满意。还有季夏,是个很好的部下,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也曾经和你一起上阵杀敌吗?”
聊到这个话题,墨千寻明显恢复了理智,他将桌子上冷掉的茶水一杯灌下肚,总算稍微缓解相思之苦带来的躁动。
“他们很小就跟着我,是我捡回来的。”他平静道。
沐云遥诧异,她没有想到,墨千寻还有去收留孤儿的嗜好?不过,墨千寻一向惜字如金,她就算继续多问,还不如直接抓季夏来唠家常来的详细。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便放松许多,寻了对面的石凳坐下去。
墨千寻沉默半响,忽然开口问道,“你可曾想过,与其留在沐府诸多危险,不如早日跟我走?”
沐云遥扶额,怎么又绕回了这个话题,正绞尽脑汁想着需要如何解释的时候,却听见墨千寻继续道。
“最近晋国那边情况很是诡异,不如往年那般不断进军,而且就连大楚国周围的小国也停止了闹腾,我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沐云遥眨着眼睛,有些吃惊,他会对自己说这些。
沐府之中,最讲究女子德行,其中很重要一环便是男子从不会把朝堂之事告诉女人。当年在沐府,沐庆沧将这一点更是实行到极致,对待长孙佩蘅除了衣食住行,不多言一句政事,并且严加勒令府里的奴仆,擅自议论朝政者,杖责五十,逐出沐府,永不叙用。
所以,沐云遥直到嫁入晋国的时候,才真正开始接触到政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明白看似繁荣昌盛的大楚国,其实早就摇摇欲坠。
千里之提毁于蚁穴,再强大的国家也经不起日复一日的腐败。
不过当她明白看透这个道理的时候,楚国分崩离析,大势已去,才会让晋国后来猖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