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身情节？”韩晋放下酒杯，眉头一挑。
“对啊，这就是一种心理倾向，跟其他什么癖啊，什么控啊其实是一个道理的。”老唐拿着酒杯朝他大声喊，酒沫和唾沫横飞，“这就像有些人说自己有一些比较都独特的爱好，在外人看来这可能很难理解，但是他就是好这口。这种偏向趣味的形成原因可能有很多，很难完全解释清楚究竟因为什么，就算你问他自己也一样。”
也难为他要这样扯着嗓子才能保证韩晋听清他在说什么。他们此时坐在一个酒吧里，玻璃的天幕下，男男女女纠缠着在舞台上热舞，重低音炮向舞池内疯狂地倾泻音波，****的色彩在嘈杂的音乐里弥漫。
事实上韩晋日常生活里并不会来酒吧这些地方。但今天是老唐的生日，在和同事们吃饭庆祝完之后老唐就约他来了酒吧，喝点酒放松下心情。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有文身情节？所以他所注意的侧重点并非是特定的人而是文身？”
“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毕竟这个人的资料太少了，我也没法很好地分析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老唐打了个酒嗝。
“话说回来...”老唐侧着头看他，“老大，你对这个案子怎么这么执着呢，现在学校那边不是有些像撤回报案的意思了么。他们自己都觉得可能是想多了，老大你还纠结什么？说不定就是那个美术老师突然发神经跑出去了呢？”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韩晋皱着眉头说，“监控在一个星期前坏掉没有拍到任何东西，失踪前夕还以学生为模特画了一张画，失踪前后的时间我们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各个车站机场没有他出现过的录像，东西也没有缺失，这人就像是在自己屋子里凭空消失了一样。还有那个现场，实在太令人在意了。”
“老大你太较真啦。”老唐打着嗝哈哈笑，“你看别人对这案子都没什么兴趣，他们都觉得这个案子意思不大。先前着重调查的时候个个就都兴趣缺缺了，现在上头说可以缓一缓就个个撒手干其他事去了。”
韩晋轻叹口气，“毕竟可能是关系到一个人的事啊，如果说他是遭遇了什么事故而我们不管不顾接过失去了可以救下他的机会，那我一定会后悔很久很久的。”
酒吧绚烂的霓光下，韩晋抓着手里的玻璃杯，莫名熟悉的压抑感袭上心头。
像是某种曾经的痛楚在慢慢发酵，在被他遗忘了的角落。
他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
这种感觉...为什么觉得好像曾经如此后悔过？
到底......
“喂，老大，你怎么了？”老唐关切地凑过来。
片刻后，韩晋狠狠地揉了揉胸口，摇头说“我没事，只是刚刚感觉有点不舒服。”
“那你晚上少喝点吧，要是上头知道我拉你来喝酒非得骂死我不可。”老唐挠挠头。
“没事，刚才只是一点小问题。”韩晋朝他摇摇啤酒杯，灌下一大口啤酒，“今天你生日，你开心就行，喝。”
“嘿嘿，那老大你可不能出卖我啊。”老唐会心一笑，也灌下一大口啤酒，“其实说实话吧，老大你有些方面挺不适合当警察的。局里都有女孩子说像你这样有善心的男孩子实在太少了。”
韩晋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想篡我位了？”
“哪敢啊，老大你威望那么高。”老唐哈哈笑，“对了，说个正事吧。关于那个案子的问题，老大，其实我觉得你可以从那个文身下手，一边先按照你原来的计划调查，另一边调查一下那个文身。我觉得那样的文身应该不是很普遍的那种样式才对，老大你去查查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
韩晋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继而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不说这个，喝酒。”
“好，喝酒。”老唐兴致也高了起来，哈哈大笑着举杯，“庆祝一下第一次拉着老大来民间体验生活。”
“什么屁话，喝你的酒。”韩晋笑骂着拍他。
情绪沸腾翻涌的黑喧嚣里，韩晋摸出手机，划开屏幕。这些天他将那张画设做了背景，时时端详着，想找出一些端倪来。
画面上是浅色的背景，铅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女人完美的身形，她近乎****，背向着画者，曲线温软的肩上盛开着黑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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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包厢里，女孩们嬉笑着争抢麦克风，跟随伴奏一同响起的是七零八落的歌声和女孩们有些夸张的大笑，更像是鬼哭狼嚎。
林楠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走神，连手机屏幕暗下去了也没有注意。以往在这种局里她都是最活泼的那个，抢麦打闹，嘻嘻哈哈笑成一团。但今天她似乎心不在焉，时常走神。
对于年轻气盛小有成就更重要的是拥有宏大身家的男人们而言，美丽的女孩儿更像是某种鲜活而美好的装饰品，属于一种无需言语表达却能抬高自己的资源。这就如同古代的君王显赫们驯养鹰隼，他们借鹰隼的品种和俊美来抬高自己的身价，以此说明自己的高贵。
而这种局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男人们在房间里高谈阔论，谈论着明天的股市行情，香车豪房。而美丽的鸟儿们留在封闭的包厢里，谈论时尚八卦和化妆品。
但大家有所不同，区别在于另一边的女孩今天可以拿着lv的包包坐在这里享受纸醉金迷，而明天她可能就得带着行李走出那个豪宅给下个女孩腾出空位。但鑫俞身边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林楠一个而已。
她们享受着似乎同样不真实的人生，喝着之前连牌子都读不来的红酒，满口扯的都是世界名牌，然而事实上之前她们用的只是淘宝上的高仿货，聊以慰藉。
只是她回头时一定会是那个男人温暖的拥抱，而其他的女孩，可能在某时某刻会接下一张崭新的银行卡，然后销声匿迹。
不过都是人生迷醉。
其实这些林楠从未认真去想过，只是偶尔会按着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胡思乱想。她只是很乖地打扮漂亮跟着鑫俞出去，再扶着喝醉的他回来。然后在迷蒙的光里两人做着长长的爱。
她只是他唯一的漂亮女孩。
但她今天想的跟鑫俞无关，却有关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触碰过她身上的每一个秘密，他的眼里那时有狂热，有渴求，但却无关最应该的****......
真是可笑不是么？
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以艺术为生的男人。
这是妈妈的话把。她无声地笑笑，往玻璃上轻轻地哈气。外面的雨在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在玻璃上淌成一层薄薄的水幕。
她歪着头想了想，在那白色的一小块上画了一朵小小的花。
“希望你...”
“能下地狱哦。”林楠抱着枕头轻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