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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殃及鱼

虽然这一段时间来,轮回教没有明显的行动。苏士源除了极少和我说话外与以往并无不同之处,一样是上课下课,和男生打篮球,只是不但不理睬我,也绝少搭理丁衡。

两人已经形同陌路。

只是我却能从图书馆裘老师被袭击事件中,意识到轮回教没有也绝对不可能放弃我,或许这件针对裘老师的事件,就是对我的警告和试探。

裘老师虽然苏醒了,但是的确有脑震荡后遗症,伴随着阵阵晕眩,她整天都坐在床上或者卷缩在沙发中,连长时间的站立都有困难,更不必提重回讲台了。

代替裘老师为我们上物理课的是一位刚毕业的硕士生,虽然物理课可以继续开始,但是班主任的人选学校却尚在考虑中。毕竟那位老师太过年轻,不但没有教学经验,有时面对胡搅蛮缠的学生竟然还会不知所措。

奇怪的是,来教授刚才这节物理课的却是五班和六班的老师,新来的老师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没有来。

我正在整理书包准备放学,却听见梁琴琴尖锐的声音,“宁若紫!你去死吧!”

她眼睛红肿,似含泪光,举起她的纤纤玉手就要扇我巴掌。幸亏我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疯了吗?”

她的举动顿时惹来一群同学围观,周冲最起劲,“哇哦!”

梁琴琴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是不是心理变态,见不得别人高兴?你就那么看不得别人幸福吗?我和周老师恋爱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向教务处举报?”

我听的莫名其妙,想了想才记起原来周老师就是暂代物理课的那个硕士生。

“我连你们恋爱都不知道,何来举报之说?”我松开扣着她手腕的手,却还是被她尖利的指甲带了下脸颊,我怒道:“你够了啊。”

梁琴琴怒视我,豆大的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就算我们师生恋又怎样,我们又没有妨碍到谁,你为什么要举报?你知不知道今天学校劝退了周老师,你好过分……”

我不仅一头雾水,简直就是啼笑皆非,“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交往,何况就算我知道了,我也没有举报的兴趣。”

梁琴琴啜着泪冷笑,“是吗?”

苏士源忽然走了过来,将那只猫咪钥匙圈扔在我的课桌上,“宁若紫同学,这只猫咪钥匙圈是你的吧?”

我一愣,一时竟然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意义何在。

苏士源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这只钥匙圈是我还给你的,后来就一直在你的身上。昨天我在教务处门外拾到,今天周老师就被劝退。有那么巧吗?”

“你还不承认!”梁琴琴呜咽之声更大,“你真是个害人精!”

我不理会梁琴琴,凝视着苏士源,此时就算我说钥匙圈当初掉在车站也无人相信,何况无凭无据更无人证。只是我讶异于苏士源这样诬陷我的意图,我之前始终觉得,不管轮回教是如何看待我,苏士源多少对我有几分真情在。

现在看来,那又是我一厢情愿了。

周围同学议论纷纷,周冲乐得看戏,还不时挖苦我两句,“有道是哑巴开口,祸不易走。这哑巴被人甩过,看不得别人恋爱哩。”

苏士源微扬嘴角,居然附和道:“可不是,连自己最好朋友喜欢得男人都要抢。大概是心里不平衡。”

梁琴琴捂着脸大哭,孙莉萍在一旁不断安慰,还用鄙视的眼光扫了我几眼,“以前以为她只是内向不合群而已,谁知道心里不平衡到这种地步。周老师换个环境也好,这样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呀!”

我心里的恼怒大于尴尬,可是想到从此又要遭遇同学们的疏远,实在不是滋味。自从我开口说话以来,经过老师的指引以及我自己的努力,终于逐渐被同学们所接受。谁知今天又被苏士源有意陷害,瞬间又成为同学们排斥的对象。

他们围着我嗡嗡不断,有人指责我、有人在议论、更多地则是冷言冷语,我心里厌烦之极,又手足无措,总不能当面大喝,要求他们闭嘴吧!

此时丁衡忽然分开人群,“你书包整理好了吗?”他对苏士源微微挑衅的目光,竟然视若无睹。

我不自觉地点头,丁衡立刻拉起我,将我带出了人群。

沉默地走了一会,我终于忍耐不住,“我真的没有举报。”

“我知道你哪里有那么无聊!”

离开学校,突然压抑着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看待我的。”

丁衡淡淡道:“他们本来就对你存有偏见,我一直以为你豁达,何必放在心上?”

我回头,远远眺望着依稀可见的教学楼,心里想着他们现在还在议论我吗?“他”也参与其中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诬陷我?那枚钥匙圈是他后来又要回去的。”我喃喃自语,撞上丁衡愠怒的眼神。

丁衡面露讥讽之色,“说到底,你不过是纠结于你老情人怎么不站出来为你说话,相反还要踩上一脚是不是?我真是高估你的承受能力了。”

我摇头,“对于现在的他,我自然是不抱幻想。只是,我以为曾经他对我至少是有点真情在的。”

丁衡突然笑了起来,那种冷笑看起来十分讨厌,“真情?什么真情?对你搂搂抱抱?毕竟你还是个小美人,吃吃你豆腐何乐而不为。”

我脸色顿变,“你怎可这样说我?”

丁衡一言既出,似乎也颇为后悔,放软了声音说道:“我失言了。你别想太多啦,所幸不久就要放寒假了,可能一个月后大家都不记得了呢!明天是双休日,你好好休息下。毕竟说到底,轮回教暂时没有行动,可能在酝酿更加可怕的计划。”

他举起左手,像是要轻抚我肩膀以示安慰,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放回制服口袋。

最近由于杂事太多影响了学习,而下周就要期末考试,所以我在家里抓紧时间复习功课。过年前父亲的公司特别繁忙,周末也需要加班,而母亲则一大早就去了居委会,据说是什么选举。

我才看了几页书,就传来猛烈的敲门声,门外站着的是一位面熟的阿姨,是在居委会工作,姓甚名甚我却是不知道。

那阿姨一脸焦急,拉着我就跑,“你妈妈摔伤了,你快去看看。”

居委会位于小区中央的一幢三层旧楼中,包括小区图书阅览室、老年活动室、会议室等等。母亲坐在居委办公室里,一条腿架在一张办公椅上,连连呼痛不已。

母亲说她在三楼会议室才投票结束,刚要下楼,冷不防感觉小腿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下,当即腿软,如果不是即使抓住扶手,恐怕要从楼梯上滚下。

“可是我看了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就算有,也不会这样开玩笑的吧?”母亲的腿部红肿,在腿肚子这里有个紫色的小脚印清晰可见。

我立刻起身,在楼里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果然在三楼转二楼的拐角处,看见一个老小孩偷偷摸摸的身影,见我发现了它,立刻消失不见踪影。

医院方面说母亲没有骨折,但是肌肉严重拉伤,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总之数月内是要一瘸一瘸的了。

才带着母亲回到家里,正在想父亲今天加班怎么那么迟,电话就发疯似地响了起来,我心中暗叫不妙,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滋生,果然电话那头是父亲公司打来的电话。

母亲暂时行走不便,我安慰了她几句就直奔父亲所在的医院。所幸父亲并无大碍,只是脖子上有道血红的痕迹,怵目惊心。

“我没事了,是公司总经理硬要我来医院。”父亲咕哝着,很意外遇到了张行善警官,他说他接到是我父亲公司报案的消息就主动请缨,在得到医生准许出院的肯定后,帮着我一起送父亲回家。

我父母两人一见面都是吃了一惊,母亲看着父亲脖子上深深的勒痕禁不住眼泪直流,父亲虽然不在乎的样子,可从他发青的脸色可以看出也是受惊不小。

原来父亲下班前想去消防通道抽根烟,他们公司的消防梯虽然有窗,但是光线都被前方的建筑物遮挡住,就算是艳阳天亦能见度很低,更别说冬季的傍晚了。

父亲才抽了没几口,忽然觉得脖子一紧,有道粗糙生硬的绳子缠住了他的脖子,当即把一口浓烟吸进了肚子。随后绳子越来越紧,父亲拼命挣扎,却只感觉眼珠子都要爆出,极度充血导致头部缺氧,几乎昏厥。

后来幸亏有位同事也来这里抽烟,这才救了他。

公司发现消防梯这里有条绳子,怀疑有人谋财害命,立即报警。

“我们已经将绳子取走做指纹化验,不过我估计没什么作用。”在我送张行善下楼时,他如是说,“调取了大楼的摄像头,那里是个死角。如果是楼里其他公司的员工犯案,清查起来有难度。毕竟员工在大楼里出入都是合理的。何况你父亲只是去抽支烟,不可能随身携带财物,因此谋财害命的推论不成立。”

他顿了顿,“这件事可能针对的仍然是你。刚才看到令堂伤了腿,太巧合了吧。”

“我妈妈是被那么老小孩弄伤的。”我低声说道,“我爸爸十有八九也是中了那些小鬼的招。”

张行善倚靠在警车边,点上一支烟,“这件事我大概帮不了你。若紫,你要自己注意。”

注意?怎么注意?我忍不住觉得可笑,他们果然置换了针对我的方式,与其再弄个大阵仗来骗我,不如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恐吓我。裘老师、母亲、父亲,他们在警告我,要我束手就擒么?

次日,我去购买了一块将肉剔除干净的牛肩胛骨,用冰锄钻出好几个洞,诚心祷祝之后,再用点燃的蜡烛焚烧钻出的小孔。我忍耐着骨头燃烧时散发的古怪味道,终于等到了小孔产生裂纹的时刻。

我仔细查看着裂纹的长短、大小、曲直、形状纹路,随后闭上眼睛,开始追忆千年前遗留在我脑海中不可磨灭的记忆。按理说,几世轮回,不知饮过几碗孟婆汤,可当拿起这碎裂的骨头、鼻腔里充斥着难闻的异味时,刹那间魂归故里。

原来如此。

我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随后嘴巴越咧越大,发出哈哈大笑之声,惹得母亲一瘸一瘸地过来探问:“若紫,你笑些什么?哎,你在烧什么啊?好难闻的味道!”

再去学校之时,我胸有成竹。虽然同学们对我疏远依旧,我也乐得清静。体育课时,照例男生组队打篮球,女生则自由活动。

见我一个人在操场闲逛,方娉婷出于好心,想让我一起参加双打羽毛球。谁知正打的不亦乐乎的孙莉萍忽然将球拍往地上一扔,“她参加我就不玩了。”

方娉婷一脸尴尬,我不在乎地耸耸肩,继续在花坛边徘徊。

远处我看见周冲似乎在注意我,不由暗暗留心。果然他故意装作手滑,将篮球对着我的脑袋砸了过来。

我心中默默在想,就算我前生欠你,现在也还清了吧!

我对着篮球沉声低喝,“回去!”

只见皮球突然在空中倾斜,在花坛边的铁栏杆上反弹,不偏不倚正中周冲眉心。

周冲“啊呀”一声,仰面跌倒,我正想去看看他自食其果的可笑形象,却听见丁衡同样一声惊呼。

他也跌倒在地,浑身颤栗。

我心中一紧,还来不及过去看他,就被苏士源挡在身前。

他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讥讽与冷酷,“怎么?关你什么事?不用你那么关心丁衡。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不忍心让你这个心理失衡的变态来祸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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