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和那媒婆从赵家庄回到县城,也没吃午饭便来到了罗宾家的府上跟林家艺说明了情况。程昊对林家艺说,赵家庄的二老爷不能一个人拿主意,需和各家主事的人商量过了才能答复。他们庄上择日会派人来送信说明是否接受定亲。听了程昊的这话林家艺也就放心了,接着留程昊和那个媒婆在家里吃饭不在话下。一家子跟这两位外来人吃了一顿午饭,说些该说的话,拉一拉家常。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然后客人就告辞了。程昊和那个媒婆走后,罗宾便对林家艺说:“妈妈,我想去一趟赵家庄。”
“你还去那里干嘛?”
“我就去跟她做一下告别,既然娶不到她,那你总得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这趟去完赵家庄之后我就回密林去。”
“也好,你要去就去吧,只是你别再跟我耍什么花招,再招惹些什么是非来!密林里今年会重新出山抢粮,回到密林要好好跟你爷爷学学怎么去当好这个密林的老大,带领大伙去抢粮!”讲到这里,林家艺叹了口气,又说道,“儿子呀,你也不要怨恨什么,这些都是命。有些人生下来就大富大贵,父母为官做宰的,或者是做生意的大商贾,自小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有些人生下来家里就一贫如洗,自小就要忍饥挨饿,在这世上受苦受难;有些人投生给一些脾气好的父母,自小就享受着家庭的温馨,而有些人的父母责生性恶劣,自小要忍受父母的唾弃和打骂。儿子呀,这些都是命,我们谁也逃不过!”罗宾听了林家艺这话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妈妈,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惹出什么事来的,去完赵家庄之后我就回密林去。”
罗宾回到房里便写了一份书柬,叫英华给赵家庄送去。书柬上写着:
谨呈赵府尊上:
近因祖父病故,需回乡守孝。耽误婚期,抱歉至极,还望海涵。今想于临回乡前以不祥之身登门拜访,聊表歉意,望接纳。他日若与府上小姐有缘,定会结成连理。
罗家公子宾至上
英华接过书柬便骑马赶往赵家庄。下午时分来到了赵家庄,将书柬交到了赵乐的手上,并说明了来意。赵乐打开书柬看过之后,也不多想便答应了。
“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叫他明日只管来就是了,我们赵家庄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赵乐对英华说道。英华听了便对赵乐做了个揖,退了下去,然后回去复命。英华走后,赵乐心里嘀咕道:那日登门拜访没有见着你,今日你自己要来我岂能不答应?我才不忌讳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何等英姿!”
晚饭时分,英华回到了罗家的府上。他告诉罗宾赵家庄答应了,看来这赵家庄也不是什么迷信之人。罗宾听了之后也就安了心,不过他不知道明天到了赵家庄之后他该对赵予说些什么,他除了对赵予的感情是真的之外其它的全都是假的。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罗宾还在想着这事。
第二天吃完早饭之后,罗宾便带上英华和他的母亲跟妹妹告别。这一趟去了赵家庄之后他们俩就直接上密林去,以后可能再也难回到这座府上。这府上整洁、干净、舒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便是人声鼎沸的繁华市集,商品琳琅满目的,想买什么都有。这些自然不是密林那些荒山木屋能相比的。在密林里的那些吃着粗茶淡饭和烤炙野味的日子要比这府上要艰苦很多。只是罗宾和英华自小在密林长大,他们自然早已习惯了密林里的生活,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密林终究是他们的根之所在,所以他们对密林也有一种难舍的留恋,密林的山、密林的水、密林的草木早已深深地渗入到他们的骨血当中,成为了他们今生都难以割舍的眷恋。
两人骑马走得很快。来到了赵家庄的那座古老的大门前,罗宾和英华跳下了马。英华上去敲响了那扇朱红大。很快,门开了,有一个仆人出来,问道来访的是何人?
“你回去给你们二老爷通报一声,就说县城里的罗公子到访。”英华对那个仆人说道。那个仆人听了便答应了一声,把门关上,回去通报去了。过了不久,门又开了,还是刚才那个仆人。他对罗宾和英华说道:“罗公子,我家二老爷有请。”罗宾和英华听了便牵着马进去,刚走进去就有两个仆人上来接过了罗宾和英华的马,把马牵上了马厩。罗宾和英华跟着开门的那个仆人一直走到赵家庄的府内。这次进到赵家庄看到的景色和上次宴会时可大有不同,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现在是白天,没有晚上那黑漫漫的面纱。赵府里曲折的游廊、葱绿的园林、宽阔的庭院和各色的假山池沼都在向人们表明——这里是南邑乡最富豪的人家。
那仆人带着罗宾和英华转过了几个院落,来到了赵家庄的正厅。这正厅大门高耸,进到里面,只见上首位摆着一张大椅子,背后的墙上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打老虎。从正首位下来是两排椅子,每张椅子之间都摆着一张小茶几。
那个仆人带着罗宾和英华进来的时候,赵乐正站在大厅里背着手在看墙上的那只打老虎。那仆人带着罗宾和英华进来之后便对赵乐说:“二老爷,罗公子到了。”
“好的,你下去吧。”那仆人听了便退了下去。
“罗公子,幸会,幸会。来,来,来,请坐,请坐。”赵乐对罗宾做了一个揖之后便招呼罗宾上座。罗宾见了也对赵乐做了一个揖,说道:“二老爷,您坐,您坐。”客套了一番之后,两人便在大厅的客座上相对坐下,赵乐没有坐在大厅那个正首位的位置。英华这时候就退出了门外候着。
“久仰二老爷高姓大名,早想登门拜访,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能得相见,真是荣幸至极!”罗宾对赵乐说道。
“哪里哪里,我也早想见见罗公子的真容,可惜上次到府上罗公子不在家,今日相见也就没有遗憾了。”赵乐笑道。
“本来答应了和府上的婚事,如今却因为家事耽误了,实在是抱歉得很。像贵府这么有声望的人家却能如此通融大度,实在是难得。”罗宾说道。对于这种会客的场面,程昊早已教过罗宾礼仪,也带着他见过多回,罗宾自然能够应对自如。这些年来程昊不仅教会了罗宾读诗写字,还将他从一个刁蛮少年培养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罗公子休要这么说,世事难料,对于罗老太爷的事,还望公子能够节哀顺变。如果公子有心,只望明年中秋之前公子能够归来结成这门婚事,要不然我家予儿恐怕等不了了,女大不中留呀!”赵乐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端详着罗宾,眼前的这位罗公子果然长得眉清目秀、英气逼人。罗宾听了赵乐这话心里只有暗暗苦笑。罗宾来这里只为了见赵予,他本想直接叫赵乐唤赵予出来,不过女孩子家终究不便出来面见宾客,这不符合礼节。罗宾只好另想办法。
“上次来府上赴宴的时候刚好是晚上,看不清贵府的风光。府上的庭院在南邑乡可是出了名的,正所谓不见赵家府庭院,走遍天下亦枉然。不知今日可否四处参观一下?”和赵乐将了一大堆闲话之后罗宾对赵乐说道。他想借在府上走动的当儿找找赵予,顺便也可以记记赵府各处的布局。
“呵呵,罗公子真是有才。过奖了!过奖了!那只不过是一般民众的谬传。如果公子真的想看的话我就叫范先生来带公子去四处瞧瞧。府上确实不比一般的庭院,我怕公子会迷路。”
“那样敢情好,有劳二老爷了。”
“小四,小四。”赵乐叫了一个仆人进来。
“那去叫范先生过来一趟。”那个仆人进来后赵乐吩咐道。那个仆人听了之后便退了下去,过了不久范语就过来了。
“二老爷好,罗公子好。”进到大厅里范语向赵乐和罗宾一一作了个揖。
“罗公子想在庄园里四处走走,我还有事要做,所以就劳烦先生来给公子带带路。”
“是的,二老爷。有事二老爷只管吩咐就是了,何须客气?”范语答道。这时候赵乐便起身向罗宾告辞,让范语来招呼罗宾。
出了大厅之后罗宾便带上英华跟着范语在庄园里四处走走。范语一路都在跟罗宾说着所到之处的建筑风格及历史,而罗宾都是在敷衍的话语在应答。显然,罗宾的心思不在这庭院上。
这赵府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走着走着,罗宾都不得不感叹。
“范先生跟我家程先生很熟吗?”罗宾说了句题外话。
“也不算很熟,只是大家都在同一个行当里吃饭,自然会认识。”
“范先生是聪明人,我就不改完抹角的了。既然范先生是我家先生的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我有一事相求。”罗宾话锋一转,说起了他心里的正事。
“哦,罗公子有事但说无妨。只有不违良心,我一定会帮忙。”
“我叫你出来实在不是为了观赏这赵家庄的满园风光的,虽然这赵家庄的庭院真的很大很美,值得我用几天几夜来在此虚度。我想见见你家小姐,需要范先生能性格方便。”
“罗公子,这……”
“怎么,范先生,有很大的难处吗?”
“罗公子,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这不符合礼节呀,如果让外人知道了……”
“范先生,礼节那是做给人看的,假如没有人见到那礼节又有什么用呢?这事就你知、我知,最多还有你家小姐知,不会再有人知道的。”罗宾辩道。说完罗宾对英华使了个眼色,英华见了便从怀里掏出两颗大银锭,遮掩着递给范语,小声地对他说:“范先生,小小敬意不成意思,望先生您能收下。”
“不,不,不,罗公子,你把我范某当成什么人了?如果你把我范某当成是朋友,那就快快把银子收起来!”范语连连避让说。英华见了只好把银锭藏回袖里。
“先生高雅之人不是我等俗人能够揣摩的,刚刚多有冒犯,还请先生海涵。”罗宾做了个揖道歉道。
“好吧,既然罗公子对我家小姐这么有情意,我就带罗公子去见见我家小姐。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呢?哪怕这事泄露出去让人骂几句也无妨。年轻人就该像罗公子这样风流,青春年少就该把羞涩撇向一边,大胆地去求爱。年轻的时候不去追求姑娘,等到老了再去追可就显得有些为老不尊了。走吧,罗宾少爷,我带你去见我家小姐。”范语对罗宾说道。这终究不是什么杀头的大事,范语也并没有太多的顾虑。
“范先生果然是正人君子,过两我一定要请范先生到县城里喝上两杯。”
“呵呵,那也得等我有空出县城才行呀,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