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
聂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却又想看最惨烈的一幕。
宋武则紧张的腿都打哆嗦了。
千钧一发之际。
王明江腰一弯,右腿一弓,摆出一个防守的动作。
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射中后面的书架。
未等张费射出第二枪,他猛的推动办公桌撞向张费。
继续采取防守措施,身子几乎淹没在办公桌同一水平,即使张费再次开枪也有足够机会躲开。
速度非常快,张费没反应过来就被办公桌拦腰推倒。前半身被外力一推,不由自主爬在桌子上。
这时,王明江忽然起身,一把揪住张费的头发,直接把他从办公桌对面拉了过来。
劲道非常大。在拽拉的过程中,另一手卡住他的手腕,一脚把枪给踢向空中。
张费体重一百七,还有一个超大啤酒肚,能一个单手拉过来需要的劲道不小。张费被拉过来后他甩掉手中一把鲜血淋淋带着头发的头皮。
人一过来,他当下不客气的在张费脑袋上踹了几脚。
“再给我牛,敢开枪就了不起吗?”
心里自然气愤,一边说,一边狠狠地踹着。
几脚下去,张费就被踹成一个猪头,脸肿的或青或紫,难看至极。
头皮被撕下一块,疼痛难耐,又遭遇到王明江猛烈脚踹,一时间张费如在深渊,整个人都蒙了。
此时,枪从空中落下,王明江稳稳地接在手中。
“王哥,兄弟刚才太冲动了。对,对不起啊!”被打的满口鲜血,此刻张费想到了道歉。
张费一向在机关强横跋扈,谁都躲让三分,从来没见他给谁道过谦。这次主动道歉,一副可怜兮兮贱样儿,和以前形象反差很大。
不敢相信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张费会道歉?
他遇到强者原来也是软蛋!
几下就不行了!
宋武和聂兵同时在场,这时两人不敢怠慢,急忙过来劝架。
“王局,算了算了,别打了。”宋武走过来提心吊胆的说,生怕王明江翻脸连他也打一顿。
“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同事。”聂兵陪着笑脸。
有了这两人在场,王明江没有发飙,反正他也没吃亏,心里感觉到惊讶,丰水县果然够问题严重,竟然连对局长持枪袭击的事情都能发生,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王明江淡定的把枪收起来,道:“张费,你知道你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严重吗?对上级开枪,这可是丰水县历史上都没有过的吧?我要和你较真起来你就得给我滚蛋。”
“王哥,我错了,我刚才就是头脑一热。你也知道我在局里面一向不吃亏,其实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被踹了几脚以后张费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
王明江看了他一眼,不禁想笑,张费连个人样都没有了,鼻青脸肿,头顶冒血,简直比恐怖电影里人物都要惊悚。
他气消的差不多了,对劝架的两位说:“你们送他去医院,这事以后再说,看来不处理是不行了。”
“王哥,谢谢了啊!今天多有得罪。”张费看样子服软服的很彻底。急忙对宋武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不逃等待何时。
宋武忙走过去把他背起来往外走。
“张费,你的枪和子弹都留在我这儿了,你就等着处理结果吧!”王明江把枪留了下来,这是最好的证据,没有这把枪今天他把张费打成这个样子也不好交代。
“都是兄弟,冲动难免的,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张费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既然干了就不怕留下什么证据,心里有这个底气。在丰水县深耕多年,他觉得自己应付这个窟窿没有问题,否则,对同事开枪这个性质可不是玩闹的。
聂兵跟着要去医院,好开个车什么的。
“聂兵,你留一下。”王明江把他留了下来。
至于张费如何去医院,反正又死不了,王明江并不关心,他留下聂兵自有话说。
聂兵听到王明江叫自己的时候半个身子近乎僵直,原地都没挪一步。
出了机关大门。
张费就开始牛气起来。
“赶紧送我去医院包扎一下,我要去见我的三舅,我要去见市长。”
张费说的是两个人,他的三舅是本县县长,市长大人则是德刚的父亲,绛州市头号人物。
“都这个时候了,歇歇再说吧。”宋武前喘吁吁地说,把一百七十多斤张费弄到车上比抗一头死猪都沉。
“王明江那个混蛋,他把我打成这样子,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张费这时候要给自己找点脸面回来。
宋武这些人一直都捧着他,平日里被他骂来骂去像个畜生,这时候主人被打成个畜生,他们的想法也许并不是那么多同情心,反而有点看不起他,这些人要是不拥护他了,他的日子也挺难过的。
“没想到王局身手那么厉害。”车上,宋武一边开车一边示范。
“身子一弯,后脚一蹬,桌子就顶在了你的腹部;然后一拉,一踢,你就被控制了。最后那把枪从空中落下都能落到他的手中,这一连贯动作一气呵成,真是高手啊!”
“宋武,你这个王八蛋。我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还在夸奖打我的人手段漂亮吗?你他妈是何居心?不想混了吧?”张费气的破口大骂,不过,即使骂人也没有以前那么猖狂了。
“张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低估了这个王明江。”宋武嘿嘿笑了两声。
“这个王明江的履历有,他曾经参加过一个国际刑警组织的行动,我也没想到他连子弹都能躲过去,你说的对,也许我们真是低估他了。”张费有气无力地道。
王明江办公室。
一团的凌乱,遍地纸张、玻璃碎屑,地上血迹斑斑。
“王局,您有什么指示?”聂兵心惊胆战的道,他刚才看到王明江教训张费的场面,心里还在起伏不定,简直是快、准、狠的最好诠释。
“去拿个扫帚来,帮我把办公室打扫一下。”王明江并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吩咐了一句。
“哎!”聂兵答应了一声,忙去水房拿清洁用的工具去了。
王明江从办公室抽屉拿出相机,把现场情况照了几张照片。
干他们这行处处讲证据。万一有人拿此事刁难,证据是最会说话的。
不一会儿,聂兵带着扫帚、拖布回来了。
进来后,他先把地上散落的文件收好、地上玻璃屑清扫干净,又把屋子拖了一遍,血迹擦掉了。
他认真的打扫,王明江没有理会,坐在沙发上看卷宗。
等到打扫完了,办公桌摆回原位,王明江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打扫完了吗?”
“王局,打扫完了,您看还可以吧?”聂兵笑呵呵地说。
王明江没有理会他的笑,起身到办公桌后面椅子上坐下。
聂兵见他脸色阴沉,心里不由一阵紧张,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
“我让你办的案子有线索了吗?”王明江冷冷地问。
“还,还没有。”
“我记得说过要你们去和户籍科的人核查本县年龄在35-40岁以上,家庭户籍登记还是夫妻二人没有孩子的事情,这项工作做了没有?”
聂兵挺直了腰板说:“报告,今天是休息天,周一一来我们就进行这方面工作。”
“排查嫌疑人的工作呢?走访群众的工作呢?在继续做吗?”
“报告,因为嫌疑人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我们这个工作,暂时还没有启动。”
“啪!”王明江重重地拍了桌子。
吓的聂兵一个哆嗦,太阳穴不禁突突了几下。
“聂兵,你这个刑侦队长是干什么吃的?这也没干,那也没干,你究竟干了些什么?陪你的直接上级打牌才是你每天必修课吧?混小圈子是你的主要工作吧?你就是这样给当刑侦队长的吗?如果刑侦队长真这么好当,我还要你做什么?”
聂兵被王明江一通训斥,他是一脸愧色,一句争辩理由都没有。
王明江继续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在人民代表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两个月不破此案我自动走人,看来,你是在拖延时间等着看我的好戏吧?”
聂兵急忙说:“王局,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明江语气提高了许多。
“我,我这就回去安排,让他们连夜加班。王局,我,我有时候也,也是身不由己。”聂兵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你就告诉我一句,这个刑侦队长你还想继续干下去吗?如果你打算混日子,我可以给你找个能混日子的职位,没有必要占着这么重要的职位不干活儿。”王明江语气严厉,就事说事。
聂兵无地自容,“王局,我觉得自己还有理想,还想干下去。”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不给你机会,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你连轴转起来,我要看你的成绩说话,假如还是前怕狼后怕虎,人在曹营心在汉,我这里绝对不是你适合呆的地方,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后台背景有多深,都得给我腾出位置滚蛋,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聂兵抬起头昂首挺胸地说:“听懂了。”
“我希望可以看到一个出色的聂兵,干出成绩我为你请功,干不好我为你送行。在我这里你可以放手大胆去干,一切公事公办,没有什么商量余地。好,我就说这么多,你可以走了。”王明江说完,挥了挥手。
“放心吧,王局,我一定干好。”聂兵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在不敢拖拖拉拉了。
这段时间王局盯着那八起强奸案很紧,几乎快成为他们刑侦队的一员了。
而看看自己,每天吊儿郎当、敷衍了事;要不就是去琢磨局里面这点关系,正事一件没干。就连王局嘱咐去户籍科排查工作都没启动。
今天被王明江骂了一通聂兵是心服口服。
错在自己,干不好就走人到哪儿都说的通。
将心比心,假如自己在王局位置,遇到这么不靠谱儿下属只怕比他都气愤。
想通了,王明江的一番话也让聂兵有了干事勇气,看是骂他,其实是给他机会。
他没有去医院看望张费,而是回到刑侦队,集合起麾下人马开始布置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