骓城和边城的交界地带,我载着碧云,已经走了几个日夜。
这条路一直不安全,以前有曹豹的曹寨,自从沈天傲破了它之后,流寇是没有了,可是多了难民。因为从骓城和绥城前来避难的人,都躲到了这条路上,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听说,边城的将士把他们堵在城门外,不放他们进去,想想也是,那么多的外来者,也不知道谁是谁非,如果放他们进城,陈国也将不堪重负。我和碧云穿着普通的男装,虽然知道那也不能完全掩盖住我们女性的特征,但多多少少方便点,我还在脸上抹了些碳灰,让自己稍微有点男子气。一路上,我们能遇到人,就向他们说,骓城和绥城没有开战,让他们回去。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以我的能力,不能上战场杀敌,也无力出谋划策,可是上天既然让我来到了这里,我就尽可能地做点事。
书上说,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最终会成为悲剧,虽然童话里他们有着完美的结局。两个不同阶级的人,有着不同的人际脉络,有着不同的生活背景,他们要在一起,必定是要经过重重难关,如果最后两个人还能坚持,几率也只在少数。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戴安娜王妃,她成了人们心中的童话,也书写了神话里没有的悲剧。这是事实,永远是那么残酷。我想起我遇到沈天傲的经历,我们的相遇,也许也是个童话,而我们的结局,也注定了是个悲剧,所以我要尽早抽身,不能让自己陷得太深。我不是真正的司空幽兰,我没有文韬武略,不懂琴棋书画,我怎么配得上他?虽然我曾千万次以我21世纪没有等级观念的思想在迷惑自己,但我知道,那一切只是个梦,美丽的梦,遗憾的梦!如果梦能实现,孩子生了下来,或许我还可以继续做着梦,继续抓着不属于我的东西。可是最终,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上天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甚至还牺牲了鹏程万里。
我拿捏着水碧,想起我连日的遭遇,我的心痛得不能自己。脑海里回旋着鹤****人的话:“天有玄机,命有定数,六道轮回,穿越时空!”他究竟想说什么,之前说我的到来是四国的幸事,他却没有说我有什么不幸,可是如今,四国的幸事没有,我也灾难重重。一直想问他为什么,可是他总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避开了。如果我能预知未来,那该多好?可是我对历史上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以前看过的书,有些穿越类的,可是女主们的穿越,也没有说到过这个年代啊?我只是个三流演员,所以别对我的学问抱有太大的希望。我是有求知欲,但以前我认为学太多的文化知识,对我的演技也没什么多大的用处。可是现在想来,人生,真的不能没有学问啊。面临困境,才知道知识匮乏的难处。
“侧妃,能不能让我看看?”碧云从身后伸过手来,喃喃地说,“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侧妃一个人!”她看着我,搂住我的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侧妃,一生之中能遇到这样的人。”
“碧云,问你个问题,你希望有一天跟你喜欢的人还是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我拉住马缰,看着她下马,把水碧放入她的手里,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我只想从她的口里知道我心里想要的答案,她像我,不是吗?
她突然愣住了,淡淡地问:“侧妃,你是想让我接受史大人吗?”
我呵呵一笑说:“珍惜眼前人,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曾经错过了一生之中不能错过的人。”想着,突然想起沈天傲在我迷迷蒙蒙时那憔悴的眼神,不由地心中一动。我还是那么在乎他,爱过的人,真的能像在电脑里那样删除了就不留痕迹了吗?我真的能把他从记忆里永远删去吗?
“那么,侧妃为什么不给皇上一个机会呢?”碧云看着我,笑了。我愣愣地看着远方,心神恍惚,不知为什么,突然眼皮跳了一下,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施骆冰,他也没告诉我怎么处置他,他会不会还是放了他?他想学诸葛孔明七擒孟获那样收服施骆冰吗?那样,好难哦!我突然心痛起来。他的心里,永远是那么重感情,如果我不在他身边督促着他——眉头皱了皱,心神不安。
“侧妃,快下马来!这里有你说过的一株草!”碧云蹲下了身子,笑道,向我招了招手。
“什么草!”我不由地问。
“幸运草!”她大叫,“你看,真的有四片叶子!”
“有四片叶子的苜蓿草吗?真的啊,原来幸运草的故事是真的!”我不由叫着,马上从马上跃了下来。“传说中能看到四叶草的人就会得到幸福!”我快步向她走去。
“是吗?”她看了我一眼,嘴角牵动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我以为她只是奇怪苜蓿草的故事,也没在意。后来想起,才觉得可怕。)“在哪里?”我问。
“在那里!”她用手一指。
“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我又问。前面是悬崖,不知到有多深。只看见茫茫的白雾,山间缭绕着,深不见底的。我忙缩回头,“还是不看了,要是掉下去就有危险了。”
她淡淡一笑说:“我扶着你,没事的,你看,就是那里。你说过,这是世上难的遇上的草,要是错过了,真的会遗憾的。”我想了想,也对,一只手伸给她拉着,头向远处望去。什么草也没啊?正在疑问间,突然觉得碧云的手一松,她还趁机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人向悬崖跌去。幸好悬崖边有棵小树,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碧云?”我狐疑地看着她,对着摇摇欲坠的树,心里的恐惧上涌,“你先拉我上去,我们有什么误会可以慢慢解释!”我恳切地望着她,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拉你上来?哈哈!现在是初春,哪里来的幸运草啊,哈哈!”她突然大笑,“你知道吗?你让我去做苏公主内奸的那时说的那些话,全是我的心里话。我一直在学你,一直想引起你的注意,想引起他的注意。你那天教我说这些话,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我的心思,可是你还是不肯放手。你凭什么可以享受到那么多人的爱,却一点都不分给我们?我恨你!为什么鹏程万里喜欢的是你,而看不上我?为什么?如果你不在啦,他就是我的啦!”
“碧云,可他已经走了啊?我们还争什么?”我不解地问,“碧云,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要置我于死地?”我抓紧小树,紧紧地踩着岩石,希望能爬上去。
“我要一个名份,我要成为他的妻子,只有我,才可以送他回陈国,你不配,你不配!”她一边叫,一边流着眼泪。“他是被你害死的,我要替他报仇!”
“碧云,先拉我上去,你要名份,我都答应你!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我一边叫,一边惊恐地看着身下那看不到底的悬崖,不由地感觉到无助。“碧云,为了这么点事,你就忘记我们多日的主仆情吗?”
“我不想再见到你,我要你死!”她突然往我的身上砸石子,表情很恐怖。我的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不由呆住了,一向以为自己察言观色的本领不错,想不到碧云的心思,我却一点都没看出来。她爱得太深,中毒了,语无伦次了。女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嫉妒,一旦忌心起,就会萌生出种种可怕的念头,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碧云,万里哥哥其实提过你的,他让我好好照顾你的!你别冲动,你杀了我,万里哥哥也会不安的!”
“侧妃!”她看着我,笑了笑,表情镇定了一下说,“来世,我们再见面。这一生,就让我回陈国,帮你完成鹏程万里的心愿!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理由。只是,我不再想看到你!你消失吧!”说完,她把脚一抬,往我的手上踩了下去。我的心一阵抽搐,整个人向悬崖下跌去。那感觉,就像当初从威雅上掉下来一样。失重的感觉,好可怕!
我魂归何处?我脑海里阵阵空白。想不到有一天,我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