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程万里的坟前,看了些浅蓝色的不知名的草花,星星点点,很是迷人。坟很明显是有人常来的,没有杂草,清理的很干净,独独流下了这些花草。孤坟、野花,倒是很让人觉得凄凉的感觉。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深深地凝视着,眼角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知道你身边其实一直有人,那我觉得心里也好过一点。
沈爱君抓着我的衣角,轻轻地问:“妈妈,为何舅舅会躺在里面,而妈妈却站在这外面哭呢?”小孩子,有时候说话真让人哭笑不得。我轻轻地抱起爱君,在她面上亲了一下,说:“万里,我带我的孩子来看你了。”说着,泣不成声。爱君抓着我手,把小脸贴在我脸上,什么都没说。
“爱君,给舅舅磕个头!”我抿了抿嘴,把她放下。不知未来的路是不是好走,我惆怅着,想起曾经的一幕幕,心里好似在海上漂泊的孤帆,有着难以解释的孤独!万里,你深情我岂有不知,只是我是个害怕漂泊的人,流浪,虽然也曾试着想过,但终究不是我的追求。我希望我有一个温馨的家,能够平安地生活,而你的死去,才让我明白,原来我是那么的自私,那么的刻意的追求着想象的幸福的生活,而幸福就这样在我身边兜兜转转,却没有停留下来。万里,我的心是一道孤独的港湾,容不下太多的白帆,所以我才会拒绝你。害怕幸福的失去,而幸福却没有向我靠拢。想你的时候,心会痛!这一次,我要做最后的选择,我决定去寻找一直以来的追求,哪怕可能那是最终的幻想,遍体鳞伤也好,我想去争取一下,想知道在那个人的心里,还是不是一直有我?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摘了些粉色的草花,放到鹏程万里的坟前,鞠了个躬,才抱起爱君,把她放在马上。跃上马,骑着马,慢慢前行。山路越来越宽,依稀留着战争的痕迹,那乌黑的沙石,是火药的作用。可是就是这样,山岩上,还是盛开了百合,在轻轻地随风摇动。山脚下,一个熟悉的影子吸引了我的眼,她简朴的打扮,一袭白素的衣裙很是显眼。她的眉头,是一种淡然和安详。我没有上前,偷偷地别过脸去,不让她看到我。碧云,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瓜葛。与其见了面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要见,当做是陌路人,我们各自走天涯,各自拥有淡然的生活吧!她的那份宁静,我再也不能涉足甚至打扰了。
我慢慢地离开陈国的范围,踏上了北上的路,一切没有障碍,阿树的档案让我一路通行。骑着马,一路欣赏着风景,一路想象着我曾拥有的快乐时光,虽然那时有家仇,心里总是像压着石头,但过来了,也知道那时的我,身边有了那样相伴的人,也是快乐和满足的。
到了安阳,开考的日子也接近了。我带着爱君在安阳四处逛了逛,熟悉了一下环境,顺便买了些考试要用的纸笔墨,也想看看自己,能否遇上相识的人。安阳的繁华,已经不是旧日而语,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爱君抓着我的手,笑得很甜。小小年纪的她,好似很快乐地接受这一切,抓着我的手,不停地走着。我常常想这个孩子,将来会有什么样的人生呢?
开考的日子到了,我穿着阿树的衣服进了考场。沈爱君交给客栈的掌柜照顾了。我也想试试这古代的考试,是不是像高考那样让人觉得难忘。
来发卷的人,竟是史文,那依稀可见的白发还是他的独特标志。走过我的桌子前的时候,竟没有认出我来。主考官,竟然是萧寒。我低下头,不和他的目光接触,所以也没被他认出人。想当初和他相遇,他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女的,让我很是怀念那时的时光。
上午的两场考的是文言诗词和历史事迹,下午的一场,是写作,题目倒是让我一乐——“浅析海的女儿”。这样的题目,很是说明我在他们心中的位置。我拿起笔,想了想,写下了两情相悦才是幸福,从对人鱼公主的爱情观一直谈到我的爱情观,述说了爱情之路的坎坷,付出是想得到回报,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拥有最终的幸福。写着写着,想到了这么久以来的遭遇,想到了很多事情,泪水也涌了上来,激动得再也写不下去。
“时间到!”萧寒说到,敲了敲他眼前的钟。考生们都陆续放下手中的卷子,走出了门。我才想起我还有好多东西想写的没写,就拿着笔继续写。
“这位考生,时间到了。可以停笔了!”史文叫道。我没有理他,继续写。萧寒似乎有点不悦,从上面走了下来,说:“已经结束了,你如果再不停笔,就会把你逐出考场的。写多少算多少,不要因小失大!”我没有理,接着写。史文伸出手来扯我的纸,有点闷闷不乐,叫道:“你这个人还挺固执的!”
“你们别动啊,让我继续写嘛?我一定要写完写好的,不然太监了,会让人骂的”我叫道,抬起头瞪了他们一眼。
“姐姐?”
“侧妃,不,皇后?”两人大呼出声。
“是我啦!”我冲着他们一笑。萧寒的脸一下子似乎来了精神,说道,“姐姐,你真的还活着?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吗?师傅说看星象你还活着,子楚哥哥也说你一定还活着,但是我们以为,那都是在自欺欺人。姐姐,见到你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都没有来找我们,你真是那么无情?走,我们去见子楚哥哥他们,你知道吗?他一直在等你回来,一直麻木地忙碌着,麻痹自己。姐姐,子楚哥哥,他真的是——”说着,他想来拉我的手。
“不嘛,先让我写完,一定要写完!”说着,坐下继续写。写到“无情正是多情处,有情还被无情误,朱弦一拂遗音在,正是当时寂寞心”时,我才慢慢地坐直,对萧寒说:“子楚好吗,天娇好吗,大家都好吗?”泪水已经滑落眼眶。萧寒一下子抱住我,眼眶也湿了。我这才发现,他已经比我高出了一个头。当年的这个孩子,也已经是大人了。
他笑了,说:“大家都好,只是一说到你,都泣不成声。姐姐,这么些年,你都不和我们通消息,也太狠心了!”
我微微一笑,说:“你们先不要说我的事。把这张卷子交给子楚阅读,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的字!”
“一定认得的!”萧寒点点头,说,“姐姐你就是鬼主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