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2102600000017

第17章 人生一场戏各扮个角色

枯萎、衰败的生命都是一样

的;燃烧着的生命各有不同。居

高临下的本源是仰视,自卑与虚

荣是一对孪生子。

P先生离开妈妈,走出隧道尽头。突然见面前横起的一道门。门是牌楼式样的,有点像《聊斋志异》里的某幅插图。门楼上方悬着一块黑色的金字招牌。P先生望着招牌上的四个金光闪闪大字呆愣住了。

《幽冥公园》……啊!怎么?我来到了冥界?如此说来,兽医给我的判决已经执行了。他正这样怔呆呆的在想着,由公园门内出来个人向他招呼说:“P先生,里面一位领导叫您进去呢!”

他看了看向他招呼的那人,很年青。像年青就夭折了的他的一个表侄,但他并不认识。就问,“领导……是谁呀?”

那人说,“当然是您的老朋友——BU领导喽!”

“是他?”P先生犹豫了一下,有点进、退两难样子,显然他不情愿去见这位老朋友——那个叫BU的领导。

P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这位领导的朋友;但他知道这位朋友什么时候成为BU的。

他原本有真名实姓的——叫尤喜顺。当然,这个名字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并且有点俗。由于他自打上小学一年级当班长开始,一路走来——一直都在大、小领导的位置上。于是他每个时期的职位往往就代替了每时期名字,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退休后,他的岗位被别人代替了,职务也就没了,这个时候他该和大家都一样了。当一些老熟人唤起他的名字——尤喜顺的时候,他感到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一天他突然有意识地问P先生说,“哎,你是不是知道BU是什么意思呀?”

P先生说,“是一种型号的飞机呀,您问这个干嘛?”

他说,“有人叫我BU呢!”

P先生说,“奇怪的比喻……是谁这样叫您呀?”

他说,“一个负责的老同志,当然也早离休了。他是二战期间配合美国飞虎队作战的一名老兵。”

“噢,怪不得呢!他是熟悉这种飞机性能的。”P先生告诉这位曾做过领导的朋友说,“BU——是美国早期产的一种歼击机,二战期间曾发挥过空中优势,威力无比。”

“嘿嘿!”他像很谦虚的笑了笑说,“我哪称得上BU呀?”显然他对P先生的回答很为满意。后来,也不知道他这样问过多少人,又这样谦虚过多少次……这样一来二去,无论是对他以前的职衔已称呼习惯了的,还是直呼他名字尤喜顺的一些人们,便直接呼唤起他BU来。他欣然接受,呼应自如……这成了他退休后的一种职衔。

时代已经过去了,人总是乐于拾起他过去时代里的一些人生碎片拿在手上赏玩,以添补他们空虚的心灵。而P先生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则找不到人生中属于他自己的那种闪光碎片。唉——时过境迁呀!即使再想让生命闪光,也没那种机会了。

可不是吗?不懂得性为何物的人,早都儿女成群了;可是深谙那方面经验的他,却谈虎色变。为了不做登徒子连自身本能都丢弃了,至今也无一儿一女。不知情的人说他“傢伙”不好使;知情者知道他的婆娘跟他一样,一直信守男、女关系间的戒律。他们可真是“同志”到家了!

他就是这样——老实、听话、不苟言笑……令行禁止,有王始也。上边看重的:他是颗螺丝钉,永不生锈……现在这颗螺丝钉换下来了。是由主要部位上换下的,别人不是。然而他身后留下的却是一片空白。当他不能像常人那样拾起碎片拿手赏玩的时候,脑海中便生成一缕缕虚幻的光影儿,这光影时不时的就凸现在头顶,缠绕到身上……久而久之他整个人都罩进了虚幻光影之中。这时,他真的就像退役后进了库房回首往事的一架BU歼击机那样——居高临下,一路飞来,展示它在一个时代里的辉煌。

时光都是共有的,每个人留在时光中的是各有各的人生碎片,有的闪光;有的发亮;有的灰暗;有的乌黑;有的……每每大家聚在一起谈到某某人生中的亮点时,那亮点准是P先生这位做领导的朋友曾经照耀的结果。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时,把一个小偷误当成了警察来称赞:“这怕就是新来的那位包片巡警吧?”

“那还用说,不是包片巡警谁敢总在这儿转绕哇!”

“你看他有多勤奋呀?由这幢楼出来,又进那幢楼里去……多咱都悄没声儿的,一点儿也不惊扰左邻右舍。”

“能选这样一位巡警可真是好眼力呀!”

这时P先生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BU准会说,“嗬嗬!他原来在农村那会儿还啥也不呢?是我下乡发现了他,这才选上来——开始做一般民警,后来就……”

每每他说起这些时,P先生准在场——是他拉来的。这时既使P先生一句话都不说,也证明了他所说都是真的,何况他还会不时地朝P先生求证一、两句:“哎,对了——当时你也在场的呀?”

……

P先生常常以笑代答,这就增强了他说的准确度。这时谁还会怀疑他的话呢?P先生一直都是他手下,没影的事人家能说吗?或许就因为这,凡要到人堆去他总会拉着P先生;或许就因为这,P先生才成了他这位领导的朋友。后来那个小偷案发,P先生这才对他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感到很乏味了。他觉得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自己也知道,对人说过的那些都不是他人生中或生活里所经历,没有一点值得品尝或赏玩的,只有送给别人才能守望住他那虚荣的心灵园地。就像一个别脚画家,当把他的人生画面展示人们面前时,本来就很拙劣的构图,又添浓墨重彩……结果让人再也不敢恭惟了。

“怎么?还这样难请吗?”BU突然出现在P先生面前。他居高临下地说,“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呐!”

“我想……”P先生犹豫了一下说,“我想我又不认识,进去干啥?岂不只会很尴尬。”

“我给你介绍不就认识了吗?”BU像是不容他再犹豫什么的说,“以后大家是都要在一起的,就先熟悉下嘛!快走吧?”

P先生见他还跟从前所留下的印象一样——不苟言笑,老成持重,凡事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于是他就没再说什么,跟着BU便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公园深处,在一个椭园型石桌旁坐下后,P先生这才发现——在他们左、右;前、后都围坐了许多人,他跟BU——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坐在一起,显然他在BU心里边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他怯生生朝周围人看了一眼,每张面孔都灰蒙蒙的,他看不清楚,宛若罩了层雾幔;他又看了一眼四周树木,也是灰蒙蒙的,枝头跳跃着他从未见过的稀有鸟类,不过都罩进了烟雾之中,已分辨不出鸟类们的各自颜色与品种。他不禁诧异的问了一句说,“你这是给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莫出声。”BU“嘘——”了一声急忙阻止他说,“听人家怎么说?”

这时,虽然P先生还看不清正说话的两个人的面孔,但听他们说的各自经历,已经感觉出来了:正是张山和王海。这是他这位朋友BU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两位崇敬人物。由于地位悬殊,P先生从前只是单方面认识,根本接触不到。“他们怎会在这里?”刹那间P先生好像觉得,现在能够面对面相见也算一大幸事,尤其能听他们闲聊……

张山与王海几乎一生都没分开过。张山的年令要比王海大几岁,“那段时间”前张山是王海的领导,“那段时间”中王海是张山的领导;张山做领导时坐有坐相,站有站姿,就连讲话、做报告都跟普通人不一样——阴阳顿挫拉长腔儿……而王海这时在他面前就知道:话该怎么说,事该怎么做,如何适时闭口,取悦上司,经常揣测着他上司的想法;王海做领导时,简直就是张山的盗版。坐、立、讲话乃至对上对下的态度、表情都跟张山做领导一模一样。这时张山在他面前就会点头哈腰,不多说一句,不少进一言,跟王海在敬畏他时一样敬畏王海;“那段时间”后张山又重新做了王海的领导,于是他们的各个方面包括跟女人睡觉又都颠倒过来了。当然不能说是恢复了原貌,他们的原貌是什么呢?既不是领导,也不是哪位下属,只能说他们循环往复,配合默契罢了。不过听他们说这好像是人生中的一大法则,这种法则适用于各个领域、方方面面。直至张山退休后,王海又做了领导,由于这时没了张山陪衬,不到半年王海就住进医院最后死于癌症。现在,这两个人倒像是彻底的恢复原貌了。谁也不是谁的领导,谁也不是谁的下属,他们只是张山和王海。但是,当共同走过各自人生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两人倒像是比翼齐飞过来的一对儿头雁,每说出一句话来都呼应自如,严密无间。P先生听过两人讲述之后,不由心想,“嗬,他们可真是都能成功的进入角色,又能很快就成功的走出角色呀?不过倒是有些过于程式化了!”P先生正在这样想着时,身旁的朋友BU却悄声附耳问他说,“这回总该知道了吧?你一辈子都想成为作家,为啥就没能出过一部作品?”

P先生似乎没懂他的意思,但却点了点头。于是他像是很满意的站起来,然后就把P先生向周围人作了介绍。都介绍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只有两句听清楚了——P先生是他朋友;他是P先生领导……啊!一付居高临下模儿样,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接着他就逐个的把周围人介绍给P先生。除刚才的两位外,其余在场者他每叫到一个人名字时,那人就会站起来——灰蒙蒙的,似矗立雾中的一个影子。P先生从未见过他们,但对他们的名字倒是耳熟能详。BU每唤到一个名字,都会在P先生心里引起一下震荡!他几乎就能想到站起来的是哪一位:

啊!是他——一个拦路抡劫的强盗。可惜审判那天P先生外出了,没参加上公审大会;

噢,这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全城头号恶棍呀?为了他,电子防盗门的门铃无论怎么响都无人敢开,谁知道会不会就是那个恶棍呀?

怎么?他就是那个杀人团伙的逃犯!听说通揖令下过不几天就在什么地方落网了。没想今天在这儿相遇。

哦,这个——外号小母鸡,一个以敲诈男人为生——卖弄色相的臭女人;还有这个——一个小偷;他是……啊!他们怎么都在这儿呢?

“好了!好了!”这位做过领导的朋友BU说,“以后我们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是啊!是啊!”张山与王海也这样附合着。“以后大家不分彼此,都是朋友,朋友……”

“朋友?”P先生不由从心底里透出一股凉气——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感觉!当他还未来得及反映出他这是陷入一种何种境地的时候,就见这位曾做过他领导的BU先生就跟大家聊起来。P先先生突然感觉出来——他这准又跟往次一样,一定又编造出什么样虚幻的生命亮片在这堆人中间展示、赏玩……不然为何又硬把我拉到他的身边来呢?P先生这时打定主意不再给他当灯泡,为他照明了。心里在暗想“哼!倘若还像往次那样要我证明你吹嘘的什么时,我就实话实说,看你面子还何处放?”

然而这位做过他领导的朋友BU先生,现在既不需要他在一旁证明什么;也不像往次那样编造些虚幻之事,自我吹嘘,并且每说出一件事,都像是与在场的某人共享这种死后的回忆。

“哎,BU大哥还是说说你跟小母鸡妹妹的事吧?”显然这是刚才给P先生介绍过的那个恶棍声音。他兴趣十足的问,“要没你的提携,她后来名气怎会那么大?”

“没什么?”BU像是很沉醉的微微一笑说,“都是她自己的努力,才赢得后来那么大的名声。”

“嘿嘿!我活着的时候,有一次我贴上个大鼻子——外国人。”小母鸡的声音,她像很得意的说,“当时我就想我是个中国人,一定叫那大鼻子感到,我们中国女人决不比外国的差,于是我就使出浑身解数,你们说咋样啊?嘿嘿嘿……”

P先生听着听着,不觉又感到一丝恐惧的阴影掠过心头。他拉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于是他不顾这里还在继续说些什么,竟像逃逸似的——站起来就仓皇的离去了。

BU一见就急忙站起,追赶过来。“喂,我说……你这是干啥呀?”

“不干啥……”P先生显得很不满意的说,“我走,离开这里。”

BU有点愠怒地说:“知道吗?你是我要来的。”

“我是你要来的?”P先生听他这么说,不由感到一阵恶心。他不禁恼怒地说,“我就是真的已经死了,也还没有到你们这里来的那一步……这,我不领情!”说完就径自走去,连头也没回。

显然,P先生对老朋友——这位做过领导的BU彻底决裂了。如果说在活着时P先生一直都维护他的声誉,现在他却自问:我为何要维护他?并且维护了一辈子。或许BU知道他是维护他的,才把他当成了朋友;或许他是为了做BU朋友,才那么真诚的去维护他……可是,现在他连自己对自己都不能理解了。

他一边仓惶向外面逃逸,一边在心里自问,大家都退休后,他跟老朋友——BU领导开始一点点疏远的时候,他就想这……是不是太势力了呢?未想他还未死就跟死去的BU领导在这里相见时,却彻底的决裂了。现在他才幡然悔悟,“是啊!在人生这场功利游戏中我只是个器物。无论谁拿到手上,只要人家不肯丢弃,恐怕就把谁看做朋友的吧?”正因为一开始他就走进的是一个茫然无知领域,他这才认为BU领导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自有那么做的道理和原则。譬如:

P先生刚刚走进这座城市时,一片茫然,什么都不懂。BU就告诉他说,“不懂就不要懂了。人类蛮荒时代还没你现在不懂的这些东西呢,先民们也过来了。不然时代怎么延续到了今天?”显然他不是不懂,只是没有直接解释然而却又好像对属下的一种安慰、关怀和爱护。尽管他那时还只是一个小组长,但他的气质已经是做领导的了。后来P先生从他那种气质上硬是让自己体会:他那是一种不解释的解释;是领导方式——一种巧妙解释。

后来P先生发现,BU不仅处事严谨、有领导风度(他从不与不三不四或有历史污点的人往来);就是婚姻、恋爱也是政治领先的。一次,别人给他介绍一位对象,约定到他办公室见面。可是等那姑娘来时,他居高临下指了一下桌边木椅说,“哦,坐……坐吧!”姑娘本来就有点腼腆,一见他居高临下样子,就越发拘谨起来,站立桌边没敢抬头。于是他把一本“小红书”打开一页放到她面前桌上说,“噢,你就先学学这篇吧。”姑娘朦怔地往桌上瞟了一眼,“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转身就冲出门去,再也没有回来。自此以后,凡有谁再为他介绍对象时,都要嘱咐姑娘:相约见面务必带一本“小红书”。据说他的婆娘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相互对语录对成的。革命伴侣,是不讲儿女情肠的。他们是一张床上的两个同志,就连放屁都要消声在各自的被窝儿里。当后来他婆娘实在忍耐不下去了,就向他提出说,“我们离婚吧!跟你结婚至今都没有过夫妻生活,这还算啥夫妻呀?”他说,“我们是革命伴侣,你愿意过夫妻生活可以同别人去过嘛!离婚不可,影响太坏。不过……”大概他是为了严谨,紧接着又补充说,“不过你每次到别人床上去时,可要告诉我一声啊?好给你留门,免得关在门外边。”就这一点,便让P先生肃然起敬——多宽广的胸怀啊!谁会这般忍辱负重?当有人对BU不能理解的时候,P先生就会做出有效的解释来。“你们怎能理解?他是在践行一场恋爱和婚姻上的革命呀!一个政治强,讲原则的人结婚、恋爱,怎会卿卿我我——还小资产阶级那种情调儿呢?”

不久BU就晋升到重要岗位上去了。这时P先生除常常听说他婆娘又跟某某人有了床第之欢外,就很少知道他工作方面的事情了。P先生对这位老领导很表同情,“咦!大家怎能这样讲究一位领导呢?”显然他对BU的同情不是因其婆娘上了别人床而给BU造成的伤害,何况婆娘上别人床又是BU领导允许的呢?P先生对他这位领导的同情,完全源自于社会上流传的那些闲言碎语。譬如说BU头戴绿帽子,一双绿眼珠儿,脑门儿放绿光……这些污言秽语就像朝向P先生的一把把利箭,他会像剌伤了心似的疼痛。每每这时他都想给以一个朋友的关怀、体恤、慰藉……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说绿色具有天然品格,没您这博大胸怀,哪会有这样多绿色?显然这样说不妥,有抬举他婆娘之嫌,反倒会降低他的领导——那位BU水平。于是他每次见到他便什么都不说。如果是办公室相遇,他就在他身边稍稍坐一会儿;倘若相遇在路上他会在他面前小站一会儿……就像一条忠实的家犬探视受伤的主人,默默用心灵去抚摩他的伤口。有一次P先生像这样在他身边坐的时间大概长了一些,他就打破沉寞问了一句说:“您……最近都忙些什么?”他的话刚说完,就见这位做领导的朋友BU敏感地对他警觉起来。“噢!你问这个干什么?”一双审视的目光对着他脸,半晌后才教诲地说,“以后不要问我的工作。记住: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开始他有点下不了台,后来也就理解了。感到BU守口如瓶,对信念坚定的像块铁。唯他才配坐在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上。他的工作一定很神秘!不然怎么普通一句话竟会引起他如此强烈的反映呢?

P先生对他这种看法是发自内心的。他真诚的敬重他,直至退休多年以后,尽管P先生并不知道在BU的人生中还会有过什么耀眼夺目之事,但在他谈起他人生辉煌时P先生也总是真诚的点头微笑。他的面孔,就跟他身穿的衣服一样板正,居高临下,守望尊严。然而不慎,他下身穿的裤子倏地脱落下来。里面没穿裤衩,暴露出羞处,恰逢此时一群女士迎面走来……于是他忙用两手抓住裤腰,一边狼狈的提着裤子一边仓惶叫喊,“P先生快来帮我!快来帮我!”P先生两手搂住他腰——为他系裤带。可是裤带太短,像是孩子用的,裤带两端怎么也接触不到一起。后来发现这裤带是松紧的,伸缩力倒是很强。P先生把裤带拉长到最大限度便抱起他,像捆绑一件东西似的在腰间把裤带两端扣到了一起。当迎面过来的那群女士快走近时,P先生松开两手把他放下来。——啊!怎么?是一匹三只腿的小马。毛色不佳,戗毛戗剌的……好像没等身体长全毛它就匆匆离开母腹,冲出了水门。来到这个世界上它才发现站立不稳,无法行走。于是它为了掩饰先天的不足,便趴下去了。从此它只能仰视着走过来的一些女士、先生、小姐以及歌星、球星、影星;嗅着他们走过时留下来的气味儿;羡慕他们的风姿、神采……哦,他也多么想能像一匹高头骏马,驮着他们驰骋于世界之巅啊!然而它却不能,只是三只腿的一头小马,一心想为他仰视的那些人做个奴隶,可是又能驮起谁来呢?三只腿,四不象……这种先天的不足,倒是让他超乎其自身属类。非驴,非马,非骡子……他是什么?——稳扎稳打、威力无比的一架BU。然则子乌虚有——世界根本就没存在过这种型号的飞机。但是,一路上他居高临下——虚无飘渺飞过来了。

人啊——枯萎、衰竭的生命都是一样的;燃烧着的生命各有不同。居高临下的本源是仰视,自卑与虚荣是一对儿孪生子。米兰·昆德拉曾创造出个词——中译名称作“媚俗”(1),并为这个词专门做过解释,指出,“媚俗”者之所以需要媚俗,是“需要凝视着美丽谎言的镜子,面对自己的映像流下心满意足的泪水。”P先生不禁浑身一阵颤栗,不知怎么?他突然感到:一个人的人生怎竟如此可悲啊!

注:(1)米兰,昆德拉对自己制造的名词“媚俗”的解释。

同类推荐
  • 匠门鬼事

    匠门鬼事

    本书已改名《鬼匠》,不便之处,尽请谅解。
  • 荒村捉鬼人

    荒村捉鬼人

    销声匿迹的五柳教重现江湖,北湾里的巨鳌也蠢蠢欲动,各大门派的高手离奇死亡,一切的背后牵动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 精灵战纪

    精灵战纪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殊的生物,人们称呼它们为——精灵!在这个世界上,人们与精灵共同生活着,一起冒险、一起战斗、一起同甘共苦!大多数的人们与精灵有着共同的一个目标,那就是‘精灵战王’!于是,在这个精灵与人类共存的繁盛时期,一群心怀梦想的少男少女们带着自己的精灵冒险变强,在这个世界上造就出许多传奇!
  • 特殊家政服务

    特殊家政服务

    一个刚开一家家政服务中心的外来者,帮助警察破解各种案件。
  • 我有一双阴阳手

    我有一双阴阳手

    真相的背后,是鬼神作祟,还是人心不古…每一部灵异作品,先不说内容包罗万象,玄中有悬,疑中有诡,就说灵异小说中,不管是言情剧、悬疑剧、诡异剧、光怪陆离的妖魔鬼怪剧,都一一映射着这个“前、权、钱”为主导的现实社会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灵异满大街人写,满大街看,为什么呢?因为,都从其中看到现实生活中的自己,要不是少了一些未知而诡异东西衬托,是不是许多时候都觉得主角就是自己呢?来听我讲讲属于我的故事吗?也许它有一点点玄乎,有一点点诡异,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恐怖,但其中还有更多我的感悟,我的经历……我是迷途的伟哥,我带着《我有一双阴阳手》,认真的讲述着,那些属于我的故事给你们听……
热门推荐
  • 龙学院一

    龙学院一

    这是个极现实的世界,有欢乐有泪水。但它又与现实有极大区别,这个世界里有神赋,有异兽,主角单梁在这里学会成长,在体会人生百态的同时,用自己的神赋,与现实不服……茫茫迷雾中,有一潭静谧如死寂的湖,不见水波粼粼;一名少年立在湖畔,俯身看着水中倒影,其间,相同的脸,相同的身形,只是,不一样的束发,不一样的白色长袍,不一样的蓝眸。“单梁,你是天煞,注定孤独,纵横千年,你背负的不是自己……”少年抬起头,眸中泛蓝,“是吗……”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邪王的懒妃

    邪王的懒妃

    懒人系列终回本:常言,偷得浮生半日懒。当不能偷得浮生又想懒时怎么办?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懒啦!从小懒到大的庄书兰就是这样想的!当前世成为记忆时,庄书兰更是决定将这懒人做到底。管他冷嘲热讽也好,闲言碎语也罢,她庄书兰不会因此而改变!且看懒人如何笑傲官场沉浮,冷看朝野纷乱!————情景一:“美男,来,给本姑娘笑一个!”一手托起某男精致的下巴,拇指轻刮着脸颊,“啧啧,这肌肤,比姐姐我的还要好!哎!平日里用的是哪个牌子的保养品啊?”……某男呆状,第一次有种叫耻辱情绪袭上了心头——他居然被一个还未并笄的小女孩子给调戏了!情景二:“跟了本宫,他日你就是一国之母,光宗耀祖!”某男拦下某女,半带着威胁地喝着。“光宗耀祖这件事,不归臣管,你去找别人吧!”轻弹去不知何时落在肩膀上的树叶儿,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臣得回府休息了!”情景三:“你想从这游戏中退出?”媚眼一抛,却让人不寒而颤。“我还有权力说不吗?”某女惨淡一笑,带着狡黠,“既然是你将我带入这游戏中,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所以,我们成亲吧!”情景四:“……新娘请下轿!”第一声,无人答应……“请新娘下轿!”第二声,还是无人答应……“请新娘子下轿!”直到第三声时,轿里忽地传来慵懒的声音,“呀!我怎么睡着了?四儿,现在什么时辰?为何迎亲的轿子还不来?”————〖精采多多,敬请期待。〗————懒人系列:总裁的懒妻帝君的懒后懒凰天下风流佳人系列:风流女画师新坑:轻松+现代+都市+网游+青梅+竹马=恋上恶男友情链接:逍遥王爷的穿越妃本色出演绝焰煞神
  • 风铃吹响那一刻

    风铃吹响那一刻

    夏日的和风吹响了手里的风铃,声音清脆悦耳地响起“风铃吹响的那一刻,你是否还会像从前一般在我身旁。”两个原本会相交的平行线,终究还是成了回不去的青春和无法替代的他。
  • 踏魔云录

    踏魔云录

    少年云浩然偶入秘境,成为魔导王,迎来的是探索全新的世界。
  • 邵誓许久

    邵誓许久

    一个是被养父母再一次抛弃的养女,一个是成绩永远屈居她之下的富少爷。当他对她说:“许静瑶,你记住,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那时开始,以后的一切仿佛也就在为了这句誓言而存在,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什么时候,我心不变。--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天武神话

    天武神话

    天地三界,浩瀚无尽,百族林立,群雄争霸。热血激烈的天骄对决,绚丽多彩的武术碰撞,一位位天之骄子,强势掀起,如星辰般绽放光辉。一位来自星尘大陆重生于天界的青年,能否在这个乱天动地,却精彩绝伦的热血世界,谱写出一曲属于他的神话之歌?天之道,武之极,动乾坤,创神话…………武道之路,谁主浮沉?
  • 虐情:步步为妃

    虐情:步步为妃

    她本是可爱心善无忧无虑爱说爱闹的丞相千金,一场政变,家破人亡,从此,复仇成了她全部的人生。他本是运筹帷幄冷面心狠的三皇子,却在遇见她之后,乱了心智慌了脚步。“王爷,给彼此一条生路,可好?”“就算体无完肤,本王也要和你纠缠到底!”
  • 我成了御姐血族的血仆

    我成了御姐血族的血仆

    祖庭星,一个等级森严的星球,上等人和中等人拥有修行的资格,下等人只能是凡人。下等人又分三等,第一等为富人,第二等为平民,第三等为穷人、小偷、亡命徒。洛澄,一个被黑龙帮害的家破人亡的下等人,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却用三年的时间报了仇,报仇之后本以为自己的一生结束了,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御姐血族...(本书少言情,不爽文!异世大陆,诸雄争霸,以血族的视角看各族的恩怨情仇,不西方魔幻!东方修仙!新人作家,求收藏,求推荐票~)
  • 许一个程稚

    许一个程稚

    神仙设定许一程vs甜软乖巧程稚 一个关于他是她救赎,她是他动力的故事许一程好看的桃花眼里溺满了温柔,装有星辰大海,直勾勾地要将人吸进去。暖光恰好撒在他身上,少年身后披着光啊。侧头在程稚耳旁低声沙哑道:“椅咚占我便宜啊?”许一程揉了揉程稚的头发:“知道了,我以后乖点。”又笑了,“那小程稚以后要管着我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