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椅子上醒来时,天边的夕阳刚好坠入地平线。天空中万道霞光,洁白云朵被染得醉烂。我盯着它看了许久,一时间心绪难平。我的胸口好像是被一团硬物堵住了,非常的难受。
我相信刚刚梦中的事都是事实,虽然身边没有古力留下的任何物证,但是他作为某种介质确实存在于过这里。不仅如此,而且还留下了他那特有的气息。这气息如同古力的琴声,虽然越来越微弱但只要竖倾听仍旧能够捕捉到。
目送最后一束霞光消失于天边之后,我离开了宿舍。
把钥匙还给管理员时,他正对着字帖写毛笔字。
“老师。”我敲了敲窗子。
对方转身,顺手摘下老花镜:“终于下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本来早就应该下来的,可是晒着晒着太阳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我撒谎道。
我把钥匙递过去。
“再过十分钟如果还不下来,我就要上去了。”
“让你担心了,抱歉。”
“没关系。门锁好了吗?”
“五楼的还有一楼的都锁好了。”我详细的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
对方从我手中接过钥匙:“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不知道,也许再也不会来了。”
“也有可能过两天又回来了。”对方打趣道。
“这两次打扰了。”
“哪里,有学生回学校来看我也很高兴。”
“常有人来吗?”
“不多。”
接下去我不知道再说什么,不过就这样告别似乎不太礼貌。毕竟时间上太短。后来又谈论一阵毛笔字。当然是对方在说我只是听。
如此,感觉时间上差不多,于是果断的道别。
在校门口坐车直奔车站,买票,候车的时间里在车站内的餐馆中吃了一顿简单的便饭。饭食不怎么好吃,味道差强人意,不过提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的人却照样把偌大的餐厅挤得满满当当。饭后本来想给妻子打个电话,可是环境太吵想了想只好作罢。
我掏出一支“利群”点燃。对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就这两三天里发生的事回想了一番。零零碎碎的片断接连不断的在脑中闪过,可最后总是停留在车祸现场。镜头焦点对准躺在地上孤零零的古力一动不动。
我试着从不同的场景切入,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一样。感觉就类似于听划伤的CD,无论前面放的多么流畅,最后总归卡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可奈何。
古力躺在那里的场景,就像在我的脑海中种下一棵大树。树根牢牢的扎入泥土中。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呢?我想。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推测不到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什么东西因此发生了改变。
我摁灭烟卷,起身离开。
列车缓缓地开动之后,我起身去了卫生间。放水把马桶里的污物冲掉,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按下了妻子的电话。嘟,嘟电话响了两声,对方接起。
“还没休息吧?”我说。
“没有,正在熨衣服。”
“我在火车上,明天早上会到。”
“好的,车上挤不挤?”
“有一点,不过买到了位置。”
“是座位还是卧铺?”
“座位。”
“古力见到了吗?”
“见到了。”
接下去一阵尴尬的沉默。我盯着镜子里面,容暗淡无光的自己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把话说出口。
正当我为难之际妻子开了口:“你好像有话要说?”
“嗯……回去之后,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终于脱口而出。
电话那一头妻子不置一言,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听筒里只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我只好耐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