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卧槽卧槽！
她满脑子就只剩下这两个字，李部长上下打量着她，轻笑了一声，问：“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那条红裙子啊？不喜欢？”
田欣赶紧推着田瑶瑶向前走了两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田瑶瑶猛醒过来，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接触到田欣近乎恳求的目光，心里一软，也就坐着不动了。
“哪能不喜欢呢，这孩子喜欢得要命，就是这个……毕竟人言可畏，今天又是出来吃饭，以后吧，以后穿。”田欣笑容满面地说。
李部长点了点头，和蔼地说：“我一直听说瑶瑶喜欢穿红色的，所以特地买了那条裙子当见面礼。”
“李部长你有心了，其实是很喜欢的，瑶瑶，你说句话啊，对不对！？”田欣推她。
田瑶瑶咬了咬牙，心想也就看在田欣这一年的母女情分上，这顿饭拼死也要应酬下去，算是报答她了。
于是她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是啊，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嘛。”李部长点着头说，“毕竟之前也不太熟悉，以后要一起生活的话，大家的爱好口味还是要兼顾一下的。”
田瑶瑶正想表示你们别担心，我绝不会当拖油瓶，田欣就抢先道：“说的对，点菜吧，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李部长客气地把菜单推到田瑶瑶面前，微笑着说：“第一次吃饭，听瑶瑶的吧。”
田欣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也点着头赞同：“好，让瑶瑶点。”
这尼玛一家三口的温馨气氛是要闹哪样啊！
田瑶瑶心里吐嘈着，还是翻开菜单，随手点了几样，李部长按铃叫来服务员，笑着说：“我就喜欢瑶瑶这点，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拘束嘛。”
“啊哈哈哈，哪里哪里。”田欣眉开眼笑地说，“这孩子年轻，不大懂事，也没教好规矩，就直接说她不知道客气好了。”
李部长摇手说：“别！说了叫她点，接过去就点了，这才是大方的姑娘，别假客气，推来推去的，什么意思，我们自己人，用不着这个。”
田欣笑得花枝乱颤：“哎哟，这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瑶瑶，你看，这气氛多好，以后啊，就照这个样子，大家都有好日子过的。”
田瑶瑶连出口嘲讽的力气都没了，自暴自弃地想，随便吧，田欣开心就好。
菜上得很快，田瑶瑶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每样都尝不到一筷子就放下了，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示意自己已经用餐完毕。
李部长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怎么？不合胃口啊？就怕你不喜欢，菜都是让你点的，这还不行啊大小姐？”
田瑶瑶浑身一阵恶寒，眉毛扬了好几次，才勉强客套说：“不是的，菜都很好，我平时就是吃这么多。”
“这可不行啊。”李部长关心地打量着她，眼睛在她曲线优美的腰部转了好几圈，“小姑娘正在长身体，吃这么少，影响健康的。”
田欣急忙说：“这孩子随我，我一向都为了保持身材，控制饮食的，哎呀李部长你可不知道，要保养，得一天都不能怠慢呢。”
李部长微笑着否定：“以后别这样了，我喜欢胖一点的姑娘。”
田瑶瑶心中警铃大作，她抬起头来，默默地观察着两个人，田欣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李部长倒是很坦然，还问她：“要不要再来点别的？女孩子不都爱吃个甜点什么的吗？”
“我没那爱好。”田瑶瑶力持镇定地说，，伸手去摸索自己的包，“不好意思，饭也吃过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相处了。”
田欣脸色变了变，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大人都坐在这里，饭也没吃完，你急急忙忙要干什么去？不懂规矩，还不快坐下！”
李部长挥手制止了她的发作，亲切地笑着说：“年轻嘛，屁股坐不住，可以理解，瑶瑶是有什么急事吧？说出来，我给你解决了怎么样？不急的话就坐下来，再喝口茶也好嘛，今天虽然说是便饭，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了，你这么走了，不太好。”
“也没什么急事，就是约了搬家公司。”田瑶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得赶回去一趟。”
“你这孩子！不是刚跟你说，不用搬了嘛！”田欣急得站了起来，摆着手说，“快打个电话就说取消了！多大事呢！别扰了大家都兴致。”
李部长笑了：“搬什么家！你妈没跟你说过？房子的问题我解决了，以后啊，只管踏踏实实住着！”
他抬起手来，似是不经意地拍向田瑶瑶的肩膀。
田瑶瑶以前所未有的敏捷，从椅子上噌地就跳了起来，一把抓过自己的包，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田欣，咬牙切齿地问：“妈！你给我说清楚！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田欣面对女儿的质问，目光躲躲闪闪地说：“还能是什么，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嘛，以后，就要一起生活……几天嘛。”
“你跟我说清楚什么了！”田瑶瑶愤怒地喊道，“遮遮掩掩的，你给我一句实话了吗！？我还以为是你找到了第二春来带我认个爹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李部长本来皱着眉头，听到这里反而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扯过餐巾擦着手：“原来是田小姐没说清楚啊……这倒怪不得瑶瑶了。”
“这种事，当然要当面说了比较好。”田欣也豁出去了，一把拉住田瑶瑶的胳膊，半哄半吓唬地说：“乖囡，不是妈妈不告诉你实话，妈妈就是怕一说，你小脾气发了，听都不听就拒绝了，现在大家都在，正好说个清楚！”
“说个屁！”田瑶瑶粗鲁地爆了一句，转身就要走，被田欣拼死拉住，喘着气说：“你这孩子，你是要妈妈死给你看啊！？”
田瑶瑶怔了一下，立刻被她抱住肩膀，伤心地哭了起来：“妈妈没用，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一直就靠手心朝上向你爸爸要钱要饭吃，现在他一死，我们娘儿俩还指望谁去？妈妈没关系，你还年轻啊！你美得跟一朵花儿一样，当然要好吃好穿才不枉这一辈子！”
“所以呢？”田瑶瑶冷笑着说，“我要走你老路，给一个老男人当外室是吧！？”
她甩开田欣攀扯着她的胳膊，不敢相信地看着田欣：“妈！我是你亲女儿啊！你养了我十九年，就是为了今天把我卖个好价钱，换你后半辈子锦衣玉食的吗！？”
“住嘴！”田欣被她戳到痛处，忘记了仪态，狂叫了起来，“你这十九年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你妈当小三换来的！现在你翅膀硬了，瞧不起妈妈了！你还以为你是高家的大小姐吗！早就不是了！”
她声音低下来，带着恳求：“瑶瑶……妈妈知道这是难为你，你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但是不要紧的！你慢慢适应就好了！我一开始也不行，晚上躲在卫生间里哭鼻子，但是白天一醒过来，那么大的床，那么大的房子，佣人围着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好啊，你想要维持这样的生活对吧？你还是想过好日子的对吧？！”
田欣激动地上来抓着田瑶瑶的胳膊，被她狠狠地甩开，冷若冰霜地说：“妈，我今天搬家，我在北五环一个小区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很小，放我的东西都怕不够，所以……恕我不能管你老人家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用尾指比了比坐在一边看戏的李部长：“至于这位，你自己招来的，自己解决，别指望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傻了呀你！”田欣恨恨地瞪着她，“放着二环里的豪宅不住，要去住什么五环，囡囡啊，那哪里是你住的地方！你乖，好好坐下来，听妈妈跟你说，李部长已经准备好你住的地方了，房子不错的，妈妈去看过……你平时要是嫌闷呢，就回来跟妈妈住几天。”
李部长呵呵地微笑，点头确认：“是。”
“你看！你看！多好的事啊！你生什么气呢！”田欣抓着她的胳膊，试图说服她，“我知道，你这孩子脸皮薄，从前心高气傲的，这猛一下跟你提，你反应不过来，也怕你那些朋友笑话……这有什么的呀！这圈子里上上下下，谁笑话谁不一样吃饭，妈妈不是被笑话了二十年还活得比她们一个个都自在吗？反正人走茶凉，这时候高家那杯茶都倒干净了，咱们不赶紧自己想办法，谁还替我们操心啊！”
田瑶瑶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慢慢地掰开她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指头，冷冰冷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说着，她转身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田欣手足无措地回头看着，李部长倒是一直保持微笑：“别看我呀，女儿都跑了，还不快去追。”
“李部长！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脾气倔，我会劝她的！”
“脾气倔没关系，我就喜欢她这小脾气。”李部长笑着，示意地指了指门，田欣也顾不得多说，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踩着高跟鞋跑不快，好容易在楼下大厅里截到了正要出门的田瑶瑶，喘着气，拉着她的手，坚决地说：“囡囡！今天这事由不得你！必须跟我回去，道歉！”
看田瑶瑶不吭声，只是看着她，目光中是她看不懂的悲伤情绪，田欣的心软了下来，但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世态炎凉，自己一把岁数必须有个依靠，还是狠下心，严厉地说：“该说的妈妈都给你说清楚了！你要是不听，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妈。”田瑶瑶终于开了口，平静地说，“其实你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你女儿。”
趁田欣一愣的时候，她夺回自己的手，快步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