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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当达庆嘉再度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感觉。原来在那深渊之下,竟然有一条地下暗河,大概是这条地下暗河救了达庆嘉的一条性命。然则现在达庆嘉所处的环境,是一片的漆黑,只有自己身体划动水面造成的声响。

彻骨的寒凉,饥肠的辘辘在考验着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雨季少女;而她却表现出了同年人少有的耐受力。如果非要在这一团漆黑之中找出点色彩来的话,恐怕就只有达庆嘉苍白的脸色。

达庆嘉躺在水面上,她想着顺水而下;可这里的水流并不是波涛汹涌,而是很缓慢。一个念头在达庆嘉脑海中闪过:“也不知这深渊寒水中有没有鱼,要是有鱼便可以果腹了。”有着四分之一日本血统的达庆嘉能够接受吃生鱼这个事实。

于是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这里的水质极好。好到这里的水里似乎一点杂质都没有,只不过这里没有光亮看不到水下的游鱼。失望的达庆嘉又再度回到水面。“还是逆流而上吧。”达庆嘉自言自语着。

也不知在黑暗的水中游了多久;达庆嘉已经学会了通过流水声来辨别前方的一些基本水域特征。现在的流水声让达庆嘉觉得应该在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块小渚。达庆嘉想着只要到了小渚上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果然没过多远,一小片泥沙映入达庆嘉的眼前。脚踏上小渚的一瞬间,达庆嘉放松了自己的神经,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了下去;时间在这里凝固了,行走地异常缓慢,腹中肠胃蠕动的声音告诉着达庆嘉她需要进食了。这时候,达庆嘉的气力能只能睁开自己的眼脸,再过一会恐怕连睁开眼脸的气力都没有了。

长期的游水消耗了达庆嘉的体力,又得不到补充;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麽?情节之下,达庆嘉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丝鲜血进到了口腔中,她竟然咽下了自己的血液。手指似乎恢复得直觉,达庆嘉那双就要闭合的眼睛注视到了手指细微的抖动。

血液的气息立刻贯穿她的肚腹,饥饿的感觉也渐渐隐退了。原先模糊的视野慢慢地清晰过来,甚至比以前更好了;似乎也能在这片漆黑之中看到东西。达庆嘉这时候不再慌张:开始想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手往地下一搭,却有一股子凉意直冲脑门。达庆嘉转眼地下,一块巨大的骨头映入她的眼前;这让达庆嘉大喜过望,看到骨头就意味着这里有野兽,就表示达庆嘉不会被饿死;继续查看这骨头的时候,达庆嘉的脸色变了模样;原来这是一副巨大的人骨。眼前的巨大人骨远远超出了达庆嘉的认识。

“这到底是什么人的骨骸呢?”达庆嘉的脸上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也不知死了多久,一副骨头架子有什么可怕的。”达庆嘉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其实一副骨架并不会让达庆嘉产生恐惧的感觉,让达庆嘉产生恐怖感觉的是这个诡异的地下世界。

达庆嘉摸到的那根骨头不过这副骨架的腿骨,顺着腿骨往下便看到脚骨;只是在脚骨上,达庆嘉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铁链。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了达庆嘉继续打量这副巨骨架。走了一圈下来,原来四周都有着一条巨大的铁链,捆绑着巨骨的四肢。这是一副平躺的骨架,四肢上的铁链延伸到四周的黑暗之中,达庆嘉抓起锁骨的铁链抖动起来,发出铁环相撞的声音,只是这金属撞击的声音随着铁链而延伸,渐远就听不见了。“铁链好长,是谁铸造了这铁链,这副骨架的主人又怎么会被囚禁于此呢?”种种的疑问萦绕在达庆嘉的眉头,不曾舒展。

达庆嘉又仔细地打量了铁链与骨头的连接处,骨头已经被粗大的铁链磨得圆润。“这得是多大的痛楚啊。”又是一阵的自言自语,达庆嘉轻抚着巨骨的脚踝骨处,竟然有些摩挲的感觉,像是一些条纹,但它的繁复让人感觉又不是简单的条纹,似乎是某种来自远古的讯息,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文字。又没有足够的照明,达庆嘉只得放弃。

眼前的情景让达庆嘉浮想联翩,也顾不得眼前的窘境。渐渐的两种猜想在达庆嘉的脑中浮现,第一种,这个巨人是被特意囚禁在这里的,也就是说那些人在囚禁了巨人之后就离开了这里;第二种,巨人是以某种形式被安置在这里,也就是说在巨骨的附近应该有村落。达庆嘉接受了第二种猜想,目光扫视着四周、她发现在十丈之外,有一双红眼睛注视这里,注视着她。

强烈的生存欲望代替恐惧感,达庆嘉又再度涉水那双“红眼睛”而去,近了身又摸了摸才发现那不过是个雕像,因为过于漆黑看不到上端。达庆嘉只能判断出这个一只蹲坐的兽。坐像不是很高大,只不过它有着一个三尺高的基座。达庆嘉这时候的观察多半是靠摸了,她摸出这坐兽竟然没有利爪,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肉垫。

“难道是猫科类动物?”达庆嘉又摸了摸,确定这是一只猫,而不是虎与豹;但达庆嘉的手摸到“猫”的尾端时候,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她摸到一个分叉的尾巴,顺着分叉点又摸下去,这石猫竟然有三只尾巴。

“三尾猫?”达庆嘉只听闻过九尾猫的故事,却不曾听过三尾猫的传说。达庆嘉知道华夏民族中对猫并没有太多的描述,相反在埃及以及古波斯的传说中有关于猫的传闻;古波斯的记录,达庆嘉早已忘记;只是记得埃及传说中关于猫的描述。达庆嘉知道在埃及神话中,猫是死神在阳世的化身。

在猫像的后面好似有一条通道,达庆嘉循着这条通道径直而往;走了百丈之后,一座年代久远的小城映入达庆嘉的眼中。这个小城并没有城墙。最外围的是居民的住所,门外悬挂的肉食还如同昨日宰杀一样新鲜。屋内好像还有着咕咕地烹煮肉食的声音。达庆嘉透过木窗往里一看,彻底地呆住;在屋内的锅中确实烹煮肉食,好像主人只是刚刚离去一样。

眼前的一切令达庆嘉难以置信,但锅中烹煮的肉食再度让达庆嘉的肚腹饥饿起来;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这种信念让达庆嘉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去锅中抓肉,也顾不得那滚烫的肉汤。吃了一大块肉,达庆嘉又在屋中找到陶琬,舀了碗汤喝了起来。吃饱喝足的达庆瞥见墙角摆放着几只火把,就着锅下的火点燃起来。举着火把,开始查看这个奇怪的古城。

走过最外围的居民区,便来到交易区。说这里是交易区,是因为在这里房子更像是商铺,而不是住宅。街面上货物还静静地躺在铺子里,似乎在等待着买者前来购买。只是这里早已没有了人的气息。

继续向前走,便来到这个小城的中心。当达庆嘉爬到夯土台的最高处的时候,发现夯土台的广场上伫立着一个巨大的石像;达庆嘉高举着手中的火把,看清了这个石像的模样。这是一个女像,女像头顶上的冕向来人展示她不平凡的地位。

达庆嘉绕着这个女像仔细打量着,忽然发现不远处也有一个半尺高的基台;立刻意识到这里应该是一组群像,而不是单独的一尊像。接连下来,达庆嘉发现了六个无像的基台,联想到之前发现了六尊雕像,就知道眼前的这尊单独的女像是谁了。达庆嘉也发现了这里基台循北斗七星而摆放。

极目北极星的位置,一个不大的宫殿映入达庆嘉的眼中;一路小跑的达庆嘉来到宫殿的门口,眺目远去这是一个无柱大厅。不假多想的达庆嘉走进了这个古城宫殿。

走进大厅后,达庆嘉发现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达庆嘉意识到这里绝不会是空房子,而是一个藏着秘密的大厅。换了根火把,仔细的达庆嘉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她在地面一块地板上找到了有关先前那副巨骨的线索。

线索上说,巨骨的主人原本是天上的巨神,只因犯了天条而被驱逐到这个无底的深渊,以杀尽妄图毁灭人类世界的恶鬼;但后来人类世界中出现通天师,按写个通天师知道在他们的世界中将会出现七位伟大的东方君主,并用他们的石像就足以震慑来自九泉的恶鬼。

在古老的传说中,这些恶鬼中有着七只最为强大的恶鬼,他们的名号早已因灭在远古的传说之中。而七只恶鬼与上古之神的战争,不仅是人类,甚至是古神和恶灵也忘记了那场惨烈的战争。后来古神为了纪念在那成战斗中牺牲的巨神,古神们让人类来到这九泉深渊,创建了一个永久震慑恶灵的祭坛。

然而在建设祭坛的过程中,有一部分人被来自地下的邪恶力量所腐蚀,成为了黑暗的代言人,他们与通天师对立,宣称自己是通灵师,拥有着来自黑暗的力量。于是两股力量在这里大战,尸骨遍野。他们惨烈的战斗将传说中的三大恶神召唤了出来,那七只恶灵见到三位恶神都要匍匐。

然后这十只邪恶妄图将更为古老的邪神召唤到这个世界上来,然后那只被驱逐的巨神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他燃烧了自己,让这个无底的深渊散发出了太阳般的光芒,恶鬼们在神圣光芒的照耀下灰飞烟灭,而巨神也只剩下了一具森森白骨。

当存活下来的通天师们离开这里后,那些剩下的通灵师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生活在这里;并将那具巨神的白骨用锁链困在无尽黑暗之中,并用他们的邪恶标示,三尾古猫看管那具白骨。然后他们无法直接毁灭掉通天师所铸造的七尊君主像,但他们可以挪动这七尊君主像,以削弱这七尊雕像神圣之力。

这样六尊像就这样被通灵师们带到到了地面世界的六个角落,只有这一尊女像他们无法挪动。当通灵师意识到之后,便在这里施展了结界,让这里保持着一个时间凝固的状态。他们渴望着当他们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以汲取来自君主像上的神圣力量。

当达庆嘉将石板上的古文阅读之后,吸引她不是惨烈的战争,古代的传说;而是那个时间结界。这似乎告诉了达庆嘉先前吃到了那锅肉虽然历经千年,但还是新鲜的;但古代的通灵师们究竟是如何做到让时间凝固的呢?或者古人并没有让时间凝固,只是让他们离开的后古城保持了一个永恒不变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时间凝固。

达庆嘉面对眼前的一切在猜测着,并尝试着给自己以合理的解释。与此同时,先前那个让自己撞蜥蜴人的声音再度想起“快离开这里。”达庆嘉被这个声音再度惊醒,远处传来隆隆的声音;当达庆嘉听到这隆隆的声响来自于深渊之水的时候,汹涌的河水已经奔向这个古老的小城。

不多一会,河水覆盖了这个千年的古城,并拍打着夯土高台。淹没高台,只是时间问题;出了宫殿的达庆嘉望着眼前的洪水,想到先前的话语:“快离开这里!”意识到这里一定有着一条离开的路。

达庆嘉发现宫殿的后面有着一条吊桥通向岩壁,容不得她多想直接踏上了石阶;当她走到石阶尽头的时候,发现原来在绝壁中有一条不易被发现的台阶。与其说是台阶,不如说是一块木桩深嵌在绝壁之上,然后再在这桩桩木桩上铺盖木板,搭成阶梯以方便人们攀爬绝壁,到达这无底的深渊。

只是现在曾经木板早已腐朽不堪,只剩那根根木桩。此时的达庆嘉已经不敢分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掉入这充满着寒水的深渊;即使不被淹死,也会被这水给冷死。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达庆嘉的脸颊上滚落在木桩上;使得木桩变得更加的润滑,只要一个不小心变会打滑摔下去。脚下的洪水已经看不出上涨的速度,但达庆嘉并不敢懈怠下去。现在的她改走为爬。也许这样达庆嘉不会轻易掉下去,只是这般每次挪动都有挪空掉下去的危险。

达庆嘉就这样缓慢地挪动着,也不知挪动多久;达庆嘉竟然看到眼前有一个完整无缺的吊桥横亘在绝壁中间,通往另一端的绝壁。此时脚下的洪水也缓慢的增长到距离吊桥下面三四米的距离。深吸了一口气,达庆嘉站起了身来向吊桥的另一端走去。正当达庆嘉走到吊桥中间位置的时候,从水下蹿出一尾十来米长的满身红麟的大鱼,只见它展开它充满着尖牙的大嘴,向达庆嘉咬来。达庆嘉顺势匍匐在桥面上。

桥面被大红鱼这么的一跳摇曳起来,古老的吊桥经不起这般的摇曳,绳索断裂的声音在这摇曳中显得十分的明显;达庆嘉一个猛子起身就往桥对面冲了过去。就在她冲过去的一刹那,脚下的桥也掉落在这深水之中。

大红鱼时而露出背鳍在水面上游弋,时而跳出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瘫坐在地上的达庆嘉望着距离自己所在平台以下三四米的水面;她知道眼前的这尾大红鱼等着水面的缓慢上涨,然后捕食自己。

先前哈林和自己介绍过新疆这一带各类鱼类。眼前的这条大红鱼有点像是哈林口中的哲罗鲑,只是哈林说哲罗鲑最长也就两三米长,而眼前的这个“哲罗鲑”竟然有十米之长。又想到以前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说,在新疆的喀纳斯湖里有着水怪,有专家就说水怪就是十米长的哲罗鲑。难道这地下暗河与喀纳斯湖底相通吗?

达庆嘉脱下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衣服,把这衣服上的水捏尽;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达庆嘉左胸下三寸的地方明显有个新月般的胎记,全身肌肤雪白,身材也甚是曼妙无比。然后将外套反系在腰间,开始打量自己现在所存在的平台。

这是一个在绝壁上硬生生凿出来的一个三丈见宽,六丈见长的矩形平台。在这个平台上的两面墙壁上都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石板,石板上都刻有文字。这里已经不再是无底深渊那般漆黑,而且这里还有照明设备;在墙角甚至还有打火石。也发现了在这个不大的平台上竟然有着二十多具古人的遗骸。

经过先前几次的经验,达庆嘉已经知道每一处平台都有着古人的意义。果不其然,达庆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原来这里是一处通天师通往地面世界的道路中最后一块地下栖息地,也就是在这里最后的通天师们发生了分歧。

上层通天师们认为他们不该再向地面世界前进了,因为他们并没有完成古神们的任务,而中下层的通天师们则认为只有保存了自己,才有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在通天师们间甚至出现了背天者,这些背天者自称为觉醒者。最后上层通天师们留在了这里,而中下层通天师们回到了地面。

中下层通天师中有一部分人认为人类不应该成为通天师,或者通灵师;而应该独立于古神与邪神之外,成为觉醒者。于是,他们脱离通天师的队伍,创立了觉醒社;然而古神们获悉了人类的背叛行为;作为惩罚,古神们摧毁了人类上达天听的通天宝塔,并且让人类的统一语言变成无数种语言。古神的此举是让人们无法再度团结统一起来,因为不同的言语之间势必会造成沟通上的障碍,甚至发生冲突。之后人类世界就分裂了,人类世界分裂成无数的小国,他们为了彼此间的利益而互相征伐。

与此同时,觉醒者们失去了古神赋予他们通晓未来,感应灾祸的能力;最后的通天师们为获得古神的谅解,他们再度来到这里,用他们的行动来忏悔。然而古神并没有再度眷顾他们,永远地消失在了他们所认知的世界。

达庆嘉所看到的这些文字,竟然都是古汉字。难道在远古时代的通用语言是汉语?当这个猜想出现在达庆嘉的脑海中的时候,她对古中国人表现出了极度的虔诚。只见达庆嘉在印有文字的石板前跪下,拜了拜。

说来也巧,在达庆嘉叩头完毕;膝盖前的一小块石砖塌陷了下去,达庆嘉伸手一拍,石板碎裂,一块青铜把手出现在达庆嘉的眼前。也不多想,伸手一拉,头领上空的石板竟然打开了。一条铁链直刷刷地垂了下来,还好达庆嘉动作敏捷,躲过了这铁链的突袭。

此时,水面已经与平台平行了;先前的平静的水面又被大红鱼搅动地不得安宁。大红鱼将这彻骨的寒水打进平台。寒水已经开始慢慢地浸入平台,达庆嘉一个跳起,抓住铁链向上攀爬起来。

寒水慢慢地浸满这个平台,达庆嘉瞥见了脚下的水,又继续向上攀爬着。攀爬的时间似乎凝固了起来,当达庆嘉距顶端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时,一股子凉水冲破了身旁的石砖,给达庆嘉来了个淋浴。石板的碎片割伤了达庆嘉的手,但达庆嘉的手仍然紧紧地抓住了铁链。

水越来越大,达庆嘉加快了自己攀爬的速度;爬到顶端的时候,举手敲了敲顶端的石砖,敲出了名堂,用手一砸裂出了口子,也顾不得上手上汩汩的鲜血,挣扎着爬出了这个悠长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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