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晚上回到卧房时,又想泡温泉了,因为之前她身上不对劲,就好几天没过去。后来仔细想一想,可能是她自己小题大做了,根本没有什么轻薄。不过是温泉洞里面温度太高,昏睡过去,而身上红也是被泉水泡的。
黄莺实在是想泡温泉,这个习惯还是前世留下来的,家中挖出温泉之后,她就格外欢喜。后来跟小变态去京城,他知道她喜欢,不论到哪都能给她弄到温泉水。
这哪里是报恩啊,分明对待黄家连仇人都不如。
满心无助的黄莺,似乎只有在温泉水中才能缓解身体的疼痛和心灵上的创伤。
重生之后,头几年没有温泉还好,有了之后,她就开始蠢蠢欲动,几天不泡就难受。
黄莺在床上迟疑良久,最终为了温泉决定冒险一试。
这次她决定晚上去,还带了一把剪刀。
趁着漆黑的夜色,她带着包袱摸到温泉洞,一进入,温暖的湿气就打在脸上,黄莺一个激灵,身上寒气顿消。
她四处查探一圈,发现没有异常,就安心地泡了起来。
这次很顺利,可能是因为心里紧张的缘故,她并没有昏睡,精神一直饱满。
在这之后,黄莺又夜探了几次,都是顺顺利利的。渐渐的她也就放了心,开始恢复夜夜泡温泉的习惯。
视线回到前面。
黄莺泡完温泉回来之后,只觉得身心轻松,躺在床上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日,吃早饭,给祖母请安,她一直唇角带笑,心情好好。不过,之后,就遇见了好心情终结者。
沈璋又将她压在树干上,表情依旧冷,不过腮帮子有些鼓,似乎是委屈了,“我昨天心情好不好?”
这是什么鬼问题?
黄莺被问住了,这不会是个陷阱吧!
想了想,她决定谨慎回答:“我、我不敢看你,没、没注意!”
闻言沈璋脸一黑,又往下压,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声音近得隐约能听见磨牙的声音,“没注意!”
他深呼气了好几次,才从牙缝里挤出:“你居然敢不注意我!”
也许是太疼了,又或者沈璋对她一向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实际上的动作,黄莺胆肥了,居然敢冲他吼:“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我看你,你说偷窥,现在不看又不行,能不能给个准话,我到底要不要看你!”
没想到黄莺居然这么凶,沈璋愣了一下,然后蓦地撇过头,压低声线,“现在可以看。”说这话时,他耳根子都红了。
黄莺正新奇地盯着他粉嫩的耳根,他突然又凶神恶煞地卷土,低头恶狠狠地瞪她:“哼,该看的时候不看,不该看的时候总想着偷窥,老太太还夸你识礼懂事,我看你就是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
黄莺在心里顶了一句,拿眼神凶他。
谁料沈璋太敏锐,这样精神胜利法的反抗都被他察觉到了,“你在心里骂我!”
“没有。”黄莺立刻回道。
不过说完,她就想把舌头咬下来,回得太快,反而心虚。
“没有人能骂我,我要惩罚你的心。”沈璋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色狼!”黄莺背后的双手赶紧回到前面,想护住阵地。可惜沈璋比她还快,大手刺溜一下,从她右衽钻了进去——
沈璋挑了下眉头,他发现莺姐姐似乎格外欺软怕硬。他态度一好,她就转着眼珠子想鬼主意,而他态度一冷,她瞬间就吓得没辙了。
欺软怕硬啊!
沈璋心里琢磨开了,那他是不是要换种方式了?
察觉到怀中人儿瞳孔蓦地放大,沈璋心上一疼,知道她又想起前世了。
可是他却不想放开她,有些结,必须要面对,正视它,才能解开!
“你不想让我娶你?”沈璋声音平淡,却意味不明。
“不……不……”黄莺仓皇失措般摇头,似乎陷入到前世痛苦记忆中。
不,不行,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你在怕什么?”沈璋一个爆喝,将黄莺的神智拉回来。
怕什么?
对!她在怕什么?
黄莺陡然清醒,不一样的,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陈蔡没死,她也没被欺凌,母亲活得自信开朗,大哥懂事明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进展!
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不怕!
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黄莺眼中渐渐恢复光亮——沈璋知道,机会来了,他要彻底打开她的心结。
这种感情就像是对待极致偏心的父母,背叛自己的朋友,往往人们所念念不忘执着不休的,不是自身受到的伤害,而是造成伤害的那个人。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那种寻不到出路,找不到理由的苦闷几乎把人逼疯,怨恨与不解越积越深,直至成为魔障。
黄莺此时就结了心魔,年少时越美好,变故后就越难以承受。
感情越深,怨恨越是加倍。
其实心魔是无解的,只能自己想开。
哪里有为什么?
他沈璋就是霸道偏执,想得到什么就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他看在眼里的人才是人,别的全是障碍,阻挡了,就除去,不需要任何理由。
不同性格,不同价值观的人,是无法理解彼此的,能做的只能是相互包容。
重生后的沈璋一样偏执,但却因为失去过,痛苦过,成长了许多。他仍旧不能理解黄莺的某些想法,那些心软善良,但是他愿意包容,愿意体谅。
她在乎她的家人,那好,他帮她!
她喜欢明朗轻快,那好,他愿意伪装成她喜欢的样子。
能有多难呢,不就是一个忍字而已,总比失去她要容易。
沈璋突然的咄咄逼人,突然的强迫,对于黄莺来说,就成为一个情绪的爆发点。
所有积聚的不满怨恨在沈璋有意的引导下全部爆发!
哪怕黄莺一直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这是新的开始。
哪怕她一直活得开心,一直不去想,不去回忆。
但是心魔就是心魔,执拗地扎根心底。
没有过去,没有忘记,她仍旧怨恨他!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两刻钟,沈璋一声不吭,任由她发泄深埋心底的怨恨。
黄莺踢他,捶他,掐他,挠他,甚至还上嘴,在沈璋脸上留个好几个深深的齿痕,隐约可见血丝。
这一刻,黄莺丝毫没有留情,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打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实在是没力气,黄莺才松了手,然后还不解气,将他头发薅下一把。
现在的沈璋完全是不能看了,脸上鼻青脸肿还带血丝,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两世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揍成这样,连父皇母后都没动过他一手指头。
黄莺解了气后,手指发抖,开始心虚,瞪着沈璋先发制人,“你为什么不躲?”
沈璋看她一眼,没说话,默默转身离去。
由于他眼睛太肿,头发也乱,挡住大半脸,黄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个啥眼神。
这是要毁容的节奏啊!
黄莺都要心虚死了。
越是未知越是恐惧,黄莺回去之后越想越怕,连午饭都不想吃了。但是心里面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快和轻松。
她摸了摸还痛的手,眼神发亮,真想再揍他一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