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终于是不太放心的出发去寻找她的“真相”了。她知道最方便的途径有三,一,问水银。她和狐晚老交情了,不可能不知道。二,问澜尧。他和上届斗神老交情了,饶是澜尧那种目下无尘的人,多少也该一知半解一些。三,问染柒。虽然不知道作为小辈的他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但从他先前的口气来看,这家伙的还是把八卦的精神贯彻的非常好的。
但谢玖想了又想,犹豫了再犹豫,还是觉得,这三条路,都不怎么有可行性。
先说染柒,这家伙被狐晚打成重伤,差点儿挂了。命虽然捡回来了,但目前听说还是在昏迷中的。而且鉴于之前谢玖对他不算太多的接触中的很有限的了解,她有自知之明——这个人,是不可能告诉她真相的。说不定还会拿这个来威胁耍弄她。
再说澜尧,上次虽然终于是见着了,但那尴尬的“相顾无言”,谢玖也不怎么想再体验一次了,至少的,短时间内还是不要了。
最后,水银。按说这是个好机会,谢玖一直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婆婆大人,自己还是应该且有必要见一下的。哪怕是为了那最最无关紧要的礼貌问题。不过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当你不在意的时候,这件事于你来说完全无关紧要,但当你一旦认真了,很小的问题也会被放大无数倍,变成一个心病。
元声的心病还没有解开,谢玖觉得自己莫名的被他传染了,弄得她最近老觉得自己和水银“会晤”这件事是个大事。而所谓的大事,就像九度山每年过节那样,要买新衣服要打扫房间要准备很多东西要让一切都焕然一新还要大家一起庆祝谁都不能缺席。总之,就是要非常郑重的准备过才能去进行。所以,她觉得自己现在准备的好像还不够充分,也就是说,还没到见水银的时候。
仅仅是纠结要去找谁这个问题,谢玖就在外面徘徊了整整一个月,而她最终的结论是,这三个人都不能找。这个问题纠结完了,她开始纠结下一个问题——下一步,她该从哪个方向入手呢?
又在外面无所事事的“流浪”了两个月,憋不住的谢玖趁着一个月高风黑的晚上,偷偷溜回九度山去打探元声的修行情况。这次两个人分头行动,要是元声顺利完成任务,而自己这边拖拖拉拉不了了之,那她多没面子啊!
熟悉的小道和景物已经千年未变过,时光在九度山仿佛度过的比其他地方都要缓慢,就像谢玖她自己百年未变过的这一张脸,和她最初来到九度山的那一天比,恐怕汗毛都没有多长出一根来。隔了一层结界,九度山下和山上,天上人间的差别。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谢玖给自己的脸施了点儿法,稍稍让五官变形了一些。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碰到元声“深夜在月光下舞剑练武”的样子的,但她去找樱锁的时候万一被谁看到了多不好。
谢玖的算盘打得不错,偷偷溜去找樱锁,以樱锁的八卦精神,她立刻就能知道最近发生在九度山的大大小小事无巨细的所有事情,哪怕是九度山上那只谢玖曾经对它有“一草莓之恩”的肥兔子,最近和嫦娥仙子那只貌美如花的玉兔子在某年某月某日一起啃过一次山茶花仙子偶然间掉落的一朵山茶花,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樱锁都能一个细节不漏的对谢玖娓娓道来。
可问题是……谢玖压根就没找到樱锁。
谢玖忧伤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明朗的圆月,把樱锁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一脸疑惑的仔细研究了樱锁那张包了两个枕头的床单半天,终于很不情愿的承认,樱锁确实不在。
她抱着樱锁的枕头考虑了好一会儿樱锁可能的去向,可惜毫无头绪。
想了想貌似有好一阵子没见过樱锁了,她最近有什么新动向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说起来,以前樱锁要是不在房间里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和雨末一起跑出去聚众赌博去了。
“真可恶,每次有赚一笔的机会时都不叫我!”谢玖生气的撸袖子——狐晚从来没有明着禁止过他们赌博,但每次樱锁都会对谢玖说,“十九你还小,不要学坏了”,就这么轻易的把跃跃欲试跟在他们后面的她打发了。
“姐,你醒了?”门口冷不防响起雨末的声音,话音未落,不及谢玖躲起来,雨末已经推门而入。
正在试图往被子里钻但是只钻了一半的谢玖僵住,脚步声靠近,然后是没神经的雨末完全没发现对方是谁,开始掀被子。
“姐,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那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做什么啊!谢玖泪目了,她不想让雨末看到自己,只好揪住蒙着脸的被子不放。
两个人僵持不下中。
“喂,我怕你病中睡不安稳特意来看看情况。”被子外面,雨末的声音嗡嗡的传过来,“结果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
谢玖闷的有点儿头晕。病了?小樱病了吗?可是病了的话为什么不在房间里?而最让她意外的是,在她的认知里,樱锁和雨末几乎可以说是秤不离砣般的存在,两个人的关系好到超出了谢玖对一般兄妹间关系的常识认知。两个人之间没有秘密,做什么事都要一起,又非常的心有灵犀,曾经一度,谢玖还对他们之间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起过嫉妒之心。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小樱不在房间里,而雨末却没有发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难道小樱也会有可以隐瞒雨末的事情吗?
谢玖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更紧的抓住了被子。却不想,雨末发现扯不开,脸黑了一半,忽然猛地一松手,谢玖一个不提放间,“啊”的叫了一声,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墙上。
“姐,你再这样下去不行的。”雨末一边说,一边掀开谢玖蒙着脸的被子,“居然用自身的修为去给那个男人延续寿命……”
“啊……”
“啊!”
两个人指着对方的脸同时惊叫一声,然后反应过来又很同步的捂住对方的嘴,慌慌张张的四只眼睛四下里张望了半天,发现没有引来别人,对视一眼,同时松开了手。
“小十九?怎么是你在这里?”雨末压低声音问道。
“阿末,小樱她去哪里了?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樱她出什么事了吗?”
谢玖一脸焦急,雨末脸上现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半天,叹了口气:“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不过,先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师父。”
谢玖立刻乖乖的点头,心里有点儿紧张,如临大敌——最近是怎么了,好像自己忽然之间就知道了好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其实……”雨末脸上的表情还是很纠结,但这次他主要是在纠结这个事儿该怎么来说清楚,“樱锁她……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哎?”谢玖大为意外。也许因为一千年来,她太过习惯樱锁在唠嗑时毒舌的批判尽了天下的所有男子,那个对四海八荒的男仙们不屑一顾的樱锁,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呢?
“女的?”她结巴着开口。想想只能是这个原因了吧,因为樱锁喜欢上了一个女仙,所以才让雨末这么头疼的样子。
“不是!”雨末情不自禁的拔高了声线,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
谢玖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雨末的气焰立刻一落千丈,事实上,最近樱锁病中一直是他不眠不休的照顾着,虽不至于虚脱,但他确实累的很。
发觉跟谢玖解释清楚事情始末也是件很麻烦的事,雨末尽量把一切说的简单,省去了其中的细节和很多成因。其实事实是,这里面的很多因果关系,他也不是很清楚。
在他发现以前,樱锁就已经爱上了陆元修。
也许这是最让雨末心里很别扭的一个事实。而在发现后,他像所有经验老道寿命长久的“老妖”一样,认为这只是樱锁的一时鬼迷心窍,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个人压根就没什么过多的接触,实在找不出来感情的触发点到底在哪里。
可事实证明,樱锁的确是鬼迷心窍了,但恐怕,不是一时。
不过这样雨末也仅仅是有点儿犯愁而已,他一直都没太当真。毕竟,樱锁是妖,陆元修是人,就算樱锁的糊涂是比较长远的,她也有足够多的时间够她犯二。到身为人的陆元修的生命结束的那一天,相信樱锁就会渐渐清醒过来。这大概也是最开始,雨末即使对樱锁的行为诸多意见,却没有相劝的原因。
而事后证明,没有及时发现一切,将它扼杀在襁褓中……雨末很是后悔。
陆元修身体不好,樱锁最初开始为他熬药,雨末已经一肚子的不满意,可现在看看,当初樱锁做的这些和她后来的付出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天上和地下的差距。
一切的起因和转折点,说起来,是从谢玖和元声出走开始的。
狐晚开始去拜访各路神仙妖怪狐朋狗友,樱锁得了好多自由时间,在雨末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宫里跑的更勤了。另一方面,偶尔的,狐晚去拜访朋友时,也会带上雨末和樱锁等弟子来壮一下声势,顺带着方便他在主人家四处乱转的时候让雨末他们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日狐晚带着他们两个去拜访南极长生大帝玉清真王,偶然的遇到了玉清真王麾下的南斗六星君之一的司命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