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非但不领情,不想着如何安居乐业,还想着如何为霄王复仇夺天下,企图引起祸乱!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早已心存死念,又怎会轻易中了先帝的招?像他这般惊才绝艳之人,想要脱困甚至推翻先帝夺取天下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司徒洛宁句句犹如寒芒,说得付解同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银面男子颇为诧异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于她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幽深的黑眸闪现着异常璀璨的光芒,仿佛夜空的星光,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半响后,线条完美的面部表情慢慢变得柔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温柔笑意。
犹记得,他十岁时,太傅问过他如何看待霄王,他当时的回答,与她相差无几。霄王虽是一代枭雄,却心中无念,只想与相爱之人逍遥于世间,无奈身上有托,只能泯灭心中所想,全力助先帝安抚天下。后来心爱之人去世,真心相待的兄长背叛,让他更加厌倦这俗世红尘。
司徒洛宁冷冷的看着付解同,“而且,在我看来,霄王也只不过是为了隐藏你丑陋欲望的借口,口口称称说是为了霄王,可霄王又何曾留下遗言让你们这么做?假设你最终成功夺得这天下,那么接下来呢,霄王没有子嗣,你想让谁登上皇位?霄王府的人,还是,你呢?”
“当然是老夫!其他人何德何能,又有什么什么资格,能够代替吾王治理这天下!”付解同理所当然道,面上满是猖狂之意。
司徒洛宁心中冷笑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在她看来,付解同有今日这下场,全是他一手造成,或许起初他是想着为霄王复仇,但最后对于皇位的渴望慢慢占了上风,而复仇,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滔天欲望的幌子罢了。
就不知道霄王府还有没有幸存之人,她方才没有仔细观看这付太守,现在仔细一看,就发现他嘴唇发青,眼里竟布满了青丝,明显的中毒之相。
先帝赐予霄王府的毒药是属于遗传性毒药,不管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大人,只要吃了些毒药,定活不过十年。方才看这付太守不怕血池中的剧毒,应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他存活至今,说不准,还可能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不然,他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想起了付水仙,若她也是付太守的女儿,应该也会有中毒之相啊,可她面色红润,看起来与平常女子无异,不像是中毒之人。
“付水仙是你的女儿吗?或是,你是不是真的付太守?”
若他不是真的付太守,真的付太守在哪?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果然,付解同语气不屑道,“不是,那蠢货怎配是老夫的女儿!三年前,老夫便开始谋划这些事,而这付太守便是我的一个棋子,我杀了他后就消失灭迹,假冒成他隐藏于朝堂之中,为的就是要得到皇帝老儿的信任,并把我的人安排进去。”
他的女儿,天真可爱,又极为善良,可是!若不是那该死的毒药,他的女儿也不会死!
司徒洛宁皱眉,“朝中大臣还有你的人伪装其中?”
若真是如此,那皇上凶多吉少!
似乎是料到她心中所想,付解同口中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阴森森的盯着两人,“哈哈哈…老夫早已预料到有今天,所以早就吩咐下去,如果计划失败,就傻了那皇帝老儿,老夫死了,咳咳……也要拉着他……咳咳,陪葬!”
付解同口中吐出大量鲜血,已是频死状态。
不好!
司徒洛宁心中一急,这付解同要狗急跳墙了!那些混迹在朝中百官的人有可能是皇上信任的官员,若真想行刺皇上,简直易如反掌!
“快说!那些人是谁!说了,我给你个痛快!”司徒洛宁抽出藏于身上的匕首,搁在付解同的脖颈上,眼神冰冷如刃。
付解同脸上浮现得意,盯着司徒洛宁,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司徒洛宁眉头一皱,声音更加寒冷,“说不说!”
“呵呵……老夫死也不会说的,说起来,老夫很好奇,你这黄毛丫头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那皇帝老儿的探子?也对,不然你怎会这般着急呢?可惜啊,哈哈哈,那皇帝老儿命该如此啊!咳咳咳…”说完又吐出几大口鲜血,眼中的光芒渐渐变得暗淡。
司徒洛宁暗咒一声,索性站起身想要一刀了结他,回去用占卜能力占测出那些人的身份时,突然眼前一暗,一股眩晕感袭来,身体晃了晃,犹如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的倒下去。
银面男子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拖住她,让她靠在怀里。
扫视她一眼,目光在触及到她眉宇间萦绕的一抹黑气时顿然一滞,俊眉紧紧皱起,抬手她的手腕一搭脉,果然,是中毒之相。
冰冷的视线缓缓扫向诡异笑着的付解同,“你做的?”语气极倒,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付解同面上的笑容一顿,脚底冒出彻骨的寒意。
“呵呵,既然她敢破坏老夫的大业,那她就必须得死!这里早已被血池的毒气蔓延,所有的东西都有剧毒,不论最近武功多高墙,都逃不过!她碰了那铁链,自然会中毒,,老夫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到现在毒性才发作,但,最终还是免不了给老夫陪葬的下场!”
司徒洛宁靠在银面男子怀里,面色苍白,全身各处传来了阵阵刺痛,犹如被刀割一般,不到半响,她的后背已经被疼出来的冷汗淋湿。
看来,若不是她在下暗道之前,吃过一枚解毒丸,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解药。”银面男子冷冷的看着付解同,“交出解药,本座饶你一命。”
付解同眸光一闪,最后消失,“呵呵,此毒,无药可解!这就是她敢坏我好事的下场!哈哈……很难受吧,没事,这毒不会立即要你的命,它会让你疼上一天一夜,慢慢侵蚀你的内脏,让你痛苦……!”
话还没说话,就被银面男子一刀割喉,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银面男子低头看着司徒洛宁,眉头轻皱,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着急和温柔,“感觉如何?”
善于解毒之人,得尽快回去找陌明。
司徒洛宁全身无力,看了一眼死去的付解同,心里还在挂念他所说的事,忍住剧痛抬手扯住男人的衣服,一边坚定道,“带,带我去灏,灏王府…”
要尽快告诉他拓拔锦灏才行,只有他,才能救皇上!若皇上死了,天下肯定会出现祸乱,她不能让这些发生!不能!
银面男子神情一滞,眸光渐渐变得深沉,“为何?”
为何要找他?现在第一时间不应该是考虑如何解她的毒吗?为什么她非但不去,还要去找他,他真的值得她这般…信任?
司徒洛宁费力的抬眸,目光对上他暗沉的视线,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因为只有他,才…值得我,信任!”
说完一句话,已是相当费劲,她无力的靠在他怀中,眉宇间满是痛楚。
银面男子一怔,旋即唇边勾起一丝笑容,轻柔抱起她,缓缓道,“好。”
司徒洛宁心下微微一放松,虽然不知他到底是何人,但事到如今,她愿意赌一把!若赢了,那便是她的幸运,若输了,那就是她识人不清罢了!
……
司徒洛宁的意识昏昏沉沉,身体一会冷如冰霜,一会热如火烤,冰火两重天,仿佛身处冰山与火山两极之地,极为难受。
朦胧之间,前世的恩恩怨怨又再度浮上心头,爱人的利用,好友的背叛,丞相府上下二百五十八人口的怨恨,边疆将士们的无辜惨死,天下百姓的哭喊……无一一都缠绕在她周围,让她处在奔溃的边缘。
“宁儿?宁儿……”
司徒洛宁缓缓睁开眼睛,外界强烈的光线让她再度闭起,反复几次之后,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这是,她的闺房?
她怎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灏王府吗?难道那银面男子没带她去找拓拔锦灏?
“宁儿!宁儿,我可怜的宁儿,你可终于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司徒洛宁的思绪,她抬眸望去,丞相夫人焦急的面容印入她眼中,在她身后,还站着司徒青云,司徒洛辞,春季秋雨以及姨娘庶女众人,皆是惊喜而着急的看着她。
“爹,娘,哥哥?”她无力唤道,一双水剪美眸盛满疑惑,“我,怎么在这里?”
丞相夫人喜极而泣,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疼的看着她,“傻孩子,你忘了,你因识破那付太守的诡计却被他下毒,多亏灏王请来陌家的陌公子为你解毒,不然…为娘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丞相夫人忍不住又开始流泪,一旁的司徒青云见此,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现在宁儿没事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孩子刚刚醒,还很虚弱,你不是煮了一碗燕窝吗?去把它端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