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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刺杀老鼠

“国玺?”

慎青嶷瘫坐在椅子上。

久久搓着两手,凤眸微微发着亮光,将小脸凑得好近,几乎要贴上国玺,“好玉,真是好玉。普天之下,能配得上此玉的恐怕也只有天子了。”她轻叹。

“你还知道这是天子之物?那你知道盗取国玺与谋反同罪。你知道谋反的人下场为何吗?”他快速揪住如泥鳅一样滑泼的久久,恶狠狠地蹦出四个字:“抄家灭族。”

“我只是借来观赏两天,明日便给他送回去。”让她再摸一摸,如此细腻如云泥的玉质。

“还两天?马上给我放回去!”他大吼,随即一想,又觉得很不妥,忙拉住她,“不可。现在皇宫必然是警备森严,你这回去就是送羊入虎口,插翅也难飞了。”再说,国玺在她手上,他还怕会出更大的纰漏。

“那怎么办?”干脆就据为己有?她眸光奕奕。

“你想也别想!”瞧她那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头疼地拿起那一块国玺,这种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对他而言,根本就是烫手山芋。

“那就埋掉?”

埋掉?慎青嶷猛地抬起头来,“把你埋了还差不多。”国一日不可无君,皇上也一日不可无国玺。他要怎么才能把这国玺送回去又理所当然,不会遭人怀疑呢?啊……头痛……

自从遇上黑久久开始,他的头就好痛。

正在这个时候书房外传来银杏娇亮的声音:“铃铃郡主,这边儿请。小王爷正在书房里看书,奴婢为您通禀一声。”

铃铃郡主立时不悦地呵斥道:“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本郡主又没有耳背。本郡主来景虢王府见王爷,还要你通禀吗?”

看来今天铃铃郡主是吃了火药了。慎青嶷忙将国玺藏放在桌底的暗格之内,身旁的久久也低下头,眯着眼想瞅清里头是不是放了自己的卖身契,只是慎青嶷动作甚快,还没眨眼的功夫,便已合上暗格,收了钥匙,放下遮掩的木板。

“郡主说的是。那奴婢这就告退。”

“等下,你去给本郡主泡壶金莲蜜来。”

金莲蜜金贵,取自金莲王的花芯,自古便是皇宫御用之蜜,后来景虢王爷战功彪炳,先皇为奖励他,赐他一池尊贵的金莲以及赏子孙与皇帝共享金莲蜜。这铃铃郡主仗着慎青嶷的宠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久久不由看了慎青嶷一眼。

他听到这话会做何感想?是不是跟她一样觉得铃铃郡主有些刁蛮?可慎青嶷只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容平和,比对着她的时候和颜悦色不止百倍。他拂袖做好迎接铃铃郡主的准备。

也对,铃铃郡主同慎青嶷都是贵胄之后,生来便是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从来不会觉得差使他人有什么错,态度温和一些,是他们风度翩翩,贵族体统,态度恶劣,是奴才们做得不好,有失了他们的身份。

所以慎青嶷又怎么会跟她有同样的想法看法?是她不知不觉中将慎青嶷划入自己人的行列里,太过天真了。

他跟铃铃郡主才是一国的。

她若真是平顺,若真是他的妻子,恐怕他所屈服的也不过是贤王府小郡主的名讳罢了。

从知道自己可能的身世之后到现在整整一日,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混沌的心绪慢慢沉淀,清澈。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还不是平顺,高傲尊贵的景虢小王爷是吝于施舍温柔给她的。

她见铃铃郡主未经准许推门而入,娇媚容颜含笑,端庄秀美,果然是人见人爱的好相貌。若她肌肤也能如铃铃郡主一般白皙,恐怕慎青嶷也未必会毫不给面子地喊她丑八怪吧。

她摸了摸脸,丑八怪吗?

师哥曾拍着胸脯说,实在没人愿意娶,他娶就是了。是了,师哥对她真好,无关身份地位,无关容貌外形,是真的好,一辈子的好。可是师父没答应师哥的提亲,想必也是知道,师哥虽好,但也只是师哥,是兄妹。

久久想,下了山,她才明白兄妹之情与真正谈情说爱之情真有云泥之别。

“小王爷你倒是好清闲,可知外面的天都变了色了?”铃铃郡主微抬起下巴,笑着看他。

慎青嶷淡淡地开口道:“不在小王职责之内的事,小王当是一概不管。”

“怎么,景虢小王爷也有怕殃及池鱼,引火烧身的时候?”铃铃郡主嘻嘻一笑,随手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一本书,“这便是你修身养性所看的书……《女子经》……你在看《女子经》?”

她问得好生愕然。《女子经》乃着清平女子出嫁到夫家该遵三规六戒,守五章八德,即便是一般人家女儿稍懂事,也要以口传诵,事事教导,若是连女子经也不懂,是很难寻到好人家的。

久久缩了缩脖子。那是她清晨阅读之后随手丢在桌上的。

慎青嶷颤了颤唇,“是……小王近来……近来颇觉研究《女子经》很有意义,比如《女子经》里提及……呃,守孝三年,需以柳条鞭笞,日跪三个时辰,为其夫祷告。这点就很不通人情,圣上一向宽以待人,对子民爱护有加,女子亦是圣上子民,怎能如此苛刻?依小王之见,为夫守孝,每日跪上一个时辰也就够了。”

久久听了直翻白眼。这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

铃铃郡主也是一愣,讷讷地说道:“外人都传,小王爷近来对人越加宽厚,家奴惩罚也不施与重刑,我本还不信,现在你都为天下女子说起好话来,看来小王爷果然有所转变。但为夫守孝乃女子本分,天经地义,莫说三个时辰,就是整日也不该有怨言。”

慎青嶷想起小时候在庵堂里吃斋念佛的母亲。

产下他后,母亲遭逢家中剧变,父母皆得急病而死,她为守孝,在王府里设立庵堂,长跪在佛祖面前为父母祈福祷告,却独独忘了死者已矣,而生者——她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与望穿秋水的丈夫。

他轻笑,也不去回答,只道:“你今儿个怎么会来?莫将军没限制着,不让你出门?”

“爹可忙了,一整天都没回来。连苏童也被叫了去,严密把守着皇城,现在皇宫里戒备森严,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呢。我听说是国玺被一个长得很黑的女人给偷了去,若她是敌国的奸细就麻烦了。”铃铃郡主说着说着,迟疑的目光就慢慢地移到慎青嶷身旁的丫鬟身上,“小王爷,你身边这个丫鬟生得……还真黑……”

金边袖中大掌倏地紧握,慎青嶷忽地冷笑,“你是在怀疑小王私藏了一个朝廷钦犯在身边?或者认为这女人根本就是小王派去盗国玺的?”

铃铃郡主脸色大变,白着唇,微微笑道:“铃铃不敢,小王爷何必生气呢?”

慎青嶷斜睨了久久一眼,“铃铃郡主不是要喝金莲蜜吗,你还不快去取来?”

“是。”

她也爱喝金莲蜜。唉……久久推门出去,留了一室的清净给慎青嶷和莫铃铃。一脚即将要迈出门口,忽然觉得脖颈上有一股凉风拂过,不知是什么冰冷的东西从她颈圈上森冷地划了过去,她回过头,瞧见慎青嶷与铃铃郡主面对着面,低声在说话。

合上书房的门,她慢吞吞地走去厨房。

银杏正在烧水。

“银杏姐,你病还没全好,怎么就下床了呢?”久久照顾了银杏快一个月时间,起初银杏冷嘲热讽的,极不屑她照顾着呢,到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久久知道,这位姑娘是嘴硬心软,高傲得很。

也对,王爷府里除了她,有谁不高傲呢?她要发出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人民的怒吼。

“真是奇怪。”银杏忽地自言自语。

“呃,奇怪什么?”

银杏嗤了一声,“我是在奇怪那个铃铃郡主,她到底喜欢谁呢?”

“不是贤王爷吗?”如果铃铃郡主成了贤王爷的王妃,那……到头来,她还是她嫂子啊?汗。她们俩还真有缘。

银杏一边摇着蒲团扇,一边说道:“如果铃铃郡主喜欢贤王爷,那前年贤王爷上将军府提亲的时候,她怎么当场就给拒绝了呢?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小王爷也去了的,场面好热闹。先前许多王孙公子去将军府提亲,都被赶了出来,所有人都以为贤王爷是稳操胜券了,贤王爷连九头彩狮都唤了去,谁知道是镜花水月,一场欢喜一场空。若是说她喜欢的是我们小王爷,可又总是对小王爷冷冷淡淡的,好像压根儿不在乎他似的。”

“那小王爷去提过亲吗?”久久问得有些忐忑,心口咚咚地响。

“这更奇怪了。明明小王爷就喜欢铃铃郡主,却又偏偏不上门提亲。”水开了,银杏拿了块湿布,提起水壶。

久久垂下眼。是了,谁看不出慎青嶷他心里有铃铃郡主呢。

“黑久久,你怎么的,跟掉了魂似的。”银杏转过身来,杏目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端好了,莫要洒出来,烫伤了留下疤就惨了。做主子的不会心疼人,自己也要学会心疼自己才是。”

久久有些惊喜地看着银杏。

对对,这才是好银杏姐。奴才也是人,也要人心疼的,她真欢喜。

久久拿出血龙反复看了好几遍。

许久,才发现脸上泪迹斑斑。她忙擦了泪,从窗棂上跳了下来。

里屋的妇人耳尖颤了颤,抚摸着婴儿的葱指微微发抖。

她埋着头,将婴儿抱得好牢,口中轻轻哼着曲子。

即使天塌了,贤王府陷了,也仿佛与她无关,又怎么会在乎现在还有谁会偷窥这风烛残年的老妪。

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久久便盯着她萧索的身影,那妇人忽然轻声喊:“平顺,小平顺。”

那声音低低柔柔,充满了深情,久久想起小时候耳边常常会听到有人在哀伤地喊着谁,可是师父笑着说那只是久久的幻觉,也许只是山里的杜鹃在悲鸣罢了。

杜鹃?

是了,杜鹃声凄,至啼血方罢了,如父母之痛失亲子。

一抹颀长俊影悄声推门而入,静立在妇人身后,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懂他低垂的眸光。

“姑婆,听铃铃郡主说,你近来胃口很差,都不吃饭。”他用令人不敢相信的温柔声音轻轻说道,“不吃饭,会饿坏身子的,姑婆要是饿坏了,平顺也会不开心的。”

听到平顺的名字,终葵氏微微动了动,“嶷儿,平顺很乖。”

“嶷儿知道。”

“她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了,就可以跟你拜堂成亲,做你慎家的人。你从小跟姑婆最亲,姑婆待你也跟自己儿子一样,如果你爹讨厌平顺,你可要帮着平顺啊。”

“不会的,父王也喜欢平顺。”慎青嶷哑着嗓,淡淡地哄着她。

妇人宠溺地抚摸着那假婴儿的发,“平顺能嫁给嶷儿,真是太好了。嶷儿从小就聪明,做事情有分寸,比你那个吊儿郎当的哥哥懂事。圣上的媒做得好,做得真好。”

慎青嶷的身影在烛火之下微微摇晃,缓缓走到终葵氏的面前,“姑婆,嶷儿一定会娶平顺,让她一辈子过得很好的。除了平顺,嶷儿谁也不要。”

“平顺是个好孩子,从来不哭,生了病也不哭……”终葵氏抬起头来,披散的发沿着颊边滑落,露出秀美的半边脸,她慢慢地转过头,另半张脸却皱缩成了一团,黑焦一般。显然是曾中剧毒。

久久只觉胸口一抽一抽的,有什么就要从喉咙里呕出来,那种揪心的痛楚此生从未经历过。

文殊阁里有记载终葵氏在平顺郡主失踪后性情大变,整日疯癫,后竟然吞药自尽,所幸为景虢小王爷所救,容颜半毁。

久久知道,她吞的药正是平顺郡主所中之毒。

“久久,黑久久?”

久久恍惚地回头,空荡荡的街头一股冷风无来由地吹来。

她久居峄山,山上气候比京城偏寒,所以她来京城,即便是春寒料峭,也不觉得冷。只是这阵风刮得好生蹊跷,激灵灵钻进她的心口。

“银杏姐,你这么晚还出府?”

银杏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你今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小王爷找了你许久都不见你人影。我这才出来找你。”

久久站在月光下,银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竟有些妩媚。

她喃喃地说道:“他找我?”

不是吩咐了今晚不必她侍候,还自己偷偷跑去了贤王府探望终葵娘娘?

“是了,是了。现在小王爷可离不开你了。穿衣吃饭,都得你侍候,半会片刻的见不着,还就想你了。”银杏笑嘻嘻的,说得很暧昧。那话的口气叫久久微微眯起了凤眸。

“想我?”他会吗?

“跟我走吧。”银杏的手扣在她的腕上。

“银杏姐,你的手好冰,天冷,应该多穿一点。女人家爱美固然重要,可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她略带稚气地拂开面上的发丝,跟上银杏急促的步伐。

银杏心口轻轻一跳,忽然地就立住不动,一双黑亮的杏眸微微愕然地瞅着她。

“银杏姐?”

“黑久久,你……不觉得我对你很坏吗?”

久久握住她的手,用暖暖的手心温暖她,“你,对我真的不好。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了?如果有,以后可以对我好一点。”她微微笑着,搓着两人的手心,“天好冷啊,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小王爷不在府里……他,他让你去将军府。”银杏迟疑地将目光调开。

“将军府?那不是又要见到铃铃郡主了吗?”她垂着眼帘,忽地扬起一抹笑,“无所谓的,她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银杏姐,我们走。”

月光将两人身影拉长。久久偏矮,而银杏微高,就像两个姐妹。

“银杏姐,将军府是往这里走吗?”

她见两边芦苇丛生,路际越来越荒凉,怎么好像不是将军府的方向呢?

耳边呼呼风声,树影摆动姿态诡谲,她心跳得有些乱了。

“平顺……”

她猛地回头。

“我们是去铃铃郡主的别府。”银杏扯起嘴角笑道。

“银杏姐,你见过一个下巴有痣,虎目吊睛,穿着一身龙头铠甲的老人吗?”

银杏讶然一笑,“老贤王打战时穿的便是龙头盔,黄金甲。据说这本来是要赐给景虢老王爷的,后来却封给了老贤王,也是激化了两位老王爷的矛盾。老贤王死了好些年,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

久久默然又回头,阴风阵阵,拂得两旁芦苇直摇晃。

扑翅声忽地从芦苇丛中惊起。

杜鹃凄厉的叫声直入云霄。

“银杏姐,你不是带我去见小王爷。”她恍然了悟了,这条路不是通往将军府,也不是去铃铃郡主的别府,这是通往黄泉的阴路啊。银杏姐要带她去见的人,不是慎青嶷,也不是铃铃郡主,而是要她死的封今朝。

银杏胸口起伏不停,明明风又急又冷,她却流了一身的汗。

“我懂,我懂。我们走吧。”她用力握了握银杏的手。

她若不去,银杏必死。

她早该死了的,甫一出世,便遭人下毒,又被掳走抛弃于峄山,若不是师父与神医相救,她又怎么会有这多余的十八年日子。

在峄山她过得很好,师父跟师哥都极疼爱她,吃饭穿衣皆由他们照顾。师父更授以武功,教她做人道理,如同父亲一般。她还见到了娘为她疯癫一生,半张脸毁容。有许多人心里有她,疼她,这一世不算惨。

还有,慎青嶷……景虢王府的小王爷。这个高傲又狂妄的难以亲近的天之骄子,她本来还想看看,他若知道她便是平顺郡主时的表情,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如果非要说遗憾的话,也并非全然没有遗憾……

她以往不敢去想她与慎青嶷的未来,现在想想也无妨了。

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人,他说她丑八怪,即便她不丑,他也好看得令她觉得卑微。但即使他是接受平顺郡主而接受了她也好,未来在一起,也许也能嬉笑怒骂打打闹闹地过一生,更也许他会给她一个孩子,不要女儿,男孩儿生得丑些没有关系,如果能长得像慎青嶷当然最好,长大了也能迷倒芸芸众生。

如果他当真觉得跟她在一起令人难以忍受,她也不会霸占他一辈子。只要几年时间,只要几年……

“不,我们回去。”银杏忽然抓紧了她的手往回跑。

银杏的样子有些狰狞,她看了吓一跳,封今朝要她死的心很强烈。两个人在偏僻的小道上飞快地奔跑,明明身后没有人追赶,她却觉得心跳扑咚扑咚,刹那之间,乌云笼罩住了明月,风云变色。

她瞧见一条暗红色的缎带在冷风中绮丽飞舞,慢慢地住了脚。

站在岩石上的男人腰间系着别样妖媚的缎带,俊美的脸庞上的神情异常淡漠冷静,与第一次见到他时,真是大相径庭。封今朝是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

这个时候,他的眼变得邪魅血红。

“银杏,你也要背叛我吗?”他等在这里,也正是料到了这个时候。

银杏这辈子没有谁对她好过。

那个黑久久对她倒是真心真意,所以在慎青嶷铁棍下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一字未说的她才这么简简单单地就倒戈了。

“你放了她吧,你放了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银杏护着久久。

封今朝淡淡地瞥了久久一眼,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这么平静地注视着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银杏,你帮我做了很多事情。我欠你一个人情,本该还你。”他从身后取出惯用的带刺长鞭,漠然地说道,“但是,这件事我办不到。”

久久抬起袖子,甩出几枚折纸,调转了头,撒腿就跑。

折纸变成了几只吐着毒信的蟒蛇,乍看之下异常吓人,封今朝皱着眉头,随手甩起鞭子,不到三两下就将蟒蛇一一打落,蛇变回白纸,倏地燃烧成灰烬。

“果然是黑脸妖鼠。”封今朝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年顾春辞在我面前可没怯弱过,他的蝶影神掌出神入化,你又跟着峄山老祖学到了几分?还是说,你就这点伎俩吗?”

师父,久久又给你老人家丢脸了。

久久没命地奔跑,好在她轻功不弱,足点着芦苇如同在平地奔走,封今朝啧了一声,眼见着追不上她,射出毒镖。耳边倏地一声,久久猛地侧开脸,翻滚在地,落了几个跟头,封今朝紧随而去,长鞭比人快,呼啸着在空中甩动,一鞭抽上她的腰。

腰上麻辣辣的,她痛呼出声。反手抵抗了两下,她挣扎着往前跑。

前头有个小木屋,她眯起凤眸,血光迷了她的眼,隐隐约约瞧见木屋里有明灭灯光。

她犹如没头的苍蝇往木屋撞去,忽然又想起,若是封今朝决意要杀人灭口了,她恐怕是要连累别人,她足下一停,脖子上猛地收紧,封今朝的长鞭已经锁上她的脖子,长鞭上的刺没入她的肌肤,血流如注。

她“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头撞到了木门。

很痛……她满面鲜血,无力地伏在地上发抖。

咬牙不去求饶,虽然她真的痛得要死。她是峄山老祖的徒弟,她要有骨气,绝……绝对不能求饶的死。

痛……娘的,她很想问师父,骨气到底值多少钱!

“黑久久,我本来没想杀你的。可惜离千秋在临川查案,死死咬着我的尾巴不放。我没有想到慎青嶷会成为离千秋的后盾,真的没有想到。也许,一开始我就被蒙在鼓里。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哈哈。我想用反间计,他们却是将计就计。”握着长鞭的手在发颤,寒眸里尽是恨意。

那跟杀不杀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已经知道她就是平顺了?

不,若是这样,他拿她做人质,比杀了她要明智些。

她眼里尽是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以为自己在抬起手来,想擦掉眼里的血,来最后看清杀她的人脸上的表情,可是她却是在渐渐地失去神志,眸光忽地一黯。

身体不痛了。她看见木门之下明晃晃的,有东西刺了她的眼。

是一双珠玑玉鞋。

封今朝是这个意思吗?

他不想杀她,要杀她……要杀她的是另有其人?

她要慎青嶷娶她,哪里知道慎青嶷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平顺郡主,十八年前,他还是稚龄幼童之时便已经与平顺冥婚,此生只娶平顺一人。

想来,若慎青嶷对她丝毫无情意的话,铃铃郡主又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

好,很好。

她合上眼,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这样……就很好了,上天赐给她这额外的十八年生命,她真的很知足。

慎青嶷披了件长衫从屏风后出来,流苏一般的乌发沾了水汽,随意扎了垂在肩侧。

他坐在烛火前,敛眉思索了片刻,随即起身开门,朝久久的屋子望去。

“还没回来吗?”他喃喃道。

不会又去什么地方偷东西了吧?他颇头疼地想。明明已经很严厉地教训过她了,她不会再明知故犯了吧。

“懒得管你。”他负气地甩了门,拿了一叠公文靠在床头阅读。

平静的夜,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熄了烛火。

慎青嶷皱了一下眉头,取了火折子复将火点上,一并将窗子关了。

才坐上床头,拿起公文,烛火竟又灭了。

他眼皮跳了跳,伫立在桌案边不动。俊容沉吟,没来由地挂念起深夜未归的久久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猛地抬起头,先前明明关上的窗户不知何时竟然开了起来,习习寒风钻进他的衣领。

他缓缓走到窗边,一个黑影悬在半空中。

龙头盔,黄金甲。

他大吃一惊。

黑影幽幽举起手,指向北面。

“贤王!”慎青嶷倏地从床上惊醒,手边被什么东西咬住,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烧了半边的纸青蛙。

他心口猛地跳得狂乱。一把抓起纸青蛙,紧紧攥在手里,从床头取了龙凤鞭,飞也似的跃下窗,往北面追去。

再往北去,是一处荒凉无人迹的坟地。

他怒睁着眼,瞪着了无人踪的芦苇地,脑中嗡嗡不知怎的什么也理不清。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他脸色变了变,循迹而去,在芦苇丛中找到几枚毒镖。他陡然眯起双眸,这镖是封今朝的。

镖上涂了剧毒,但未见有血。

生平头一次,他竟然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他身边死过太多的人,他杀过的,因他而死的,他何时惊慌过。以为他看待生死早已经透彻,对于感情之事也不再执着,故而身边不再留人,王府再热闹,他也是独自一人活着,怎么这个时候惧怕得发抖?

偏偏来了个黑久久,偏偏啊。

他站在风中,深深地呼出一口冷气。现在这个时候不能乱,最重要的是将久久找到,既然镖上没有血,可见她没有中毒,未必一定出事。

“封今朝,你莫要伤她!”他边仔细寻找她的下落,边大声吼道,“你在临川犯下的事,离千秋都查得一清二楚了,是小王帮你担着。你若真要玉石俱焚,莫怪小王不念兄弟情义。”

他遥遥见到一幢小木屋,隐隐约约有火光。木屋前伫立着一人,风吹得那人发髻上的缎带狂舞。视线往下移,看见地上匍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他瞳孔倏地一缩,多少年建立起来的心防在刹那之间几乎崩溃。

“当年父王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杀光了王府里小王所有的亲信,你可记得?”

封今朝缓缓点了个头。

“他所做之事不过是为了帮先皇圆一个谎,让皇室皆误以为你乃父王与表姨的私生之子。你也都知道了?”

封今朝微微勾起嘴角,“我早已经知道了。”

“你故意散播谣言,满天下皆以为小王是嗜血恶人,狂暴残忍,更欲杀小王灭口,小王每每隐忍,你道是为何?这么多年小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连一个侍候的婢女也不敢要,你道是为何?你在临川犯下滔天大案,离千秋要严办你,小王为你担着,你又道是为何?”

“我乃先皇血脉,你为清平臣子,你护着我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封今朝冷冷地说道,“老王爷给我的不过是一个安定的生活。可是,这不够!我才是太子,我才该登基为皇。可是你跟离千秋却是我成为皇帝道路上最可恶的绊脚石,你不助我,我只能杀你。如果杀了黑久久对我有利,我也会毫不容情地杀了她!”他指着地上动也不动的女子大声道。

慎青嶷猛地收了手掌,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几乎要吞灭了理智,一掌朝封今朝劈去。

“她若死,你也别想活。”

封今朝愣了愣,扬起笑,“看来我是走错了一步。她对你很重要吗?你十几年都忍过来了,你奶娘死的时候,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现在却想置我于死地?你喜欢她?你不是一向自诩尊贵,普天之下有谁能配得上你?她可以吗?”

她可以吗?

她若是平顺郡主,他自然不必考虑她配不配得上他的问题。

但她不是,当她还只是那个黑脸的丑丫头的时候,他便起了破坏誓言,将她娶为小妾的念头。此念头一起,才越加渴望着她便是平顺郡主。守护她的心情如此强烈,超过了以往的所有情绪,也打碎了一向镇定的面具,这样的强烈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眉毛忽的一扬,躺在地上的女子微微一颤,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从来不曾为谁如此牵心动魄,只为她,只为她。

“连银杏都为了她忤逆我,她本事不大,倒是挺会得人心的。”封今朝低下头,见黑久久竟然抬起了手臂,他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反应,便有一抹影子朝他扑了过来,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啊,啊啊啊——”

意识混沌的久久嘴角扬起飘忽的笑。她本事不大,最爱搞些偷鸡摸狗的小把戏。

师父老人家,久久真不给你长脸。看在久久快死的分上,你以后还是要日日一炷香喂饱她,不要让她在阴曹地府受欺负啊。

她勉强掀开眼,看见慎青嶷甩出龙凤鞭与封今朝虎斗,但并不恋战。

他眼见着封今朝逃脱,旋即又折了回来。

“久久?”他半跪在地上,急切地察看她的伤势。

她脖子有几处刺伤,血正如注地往外涌,看得他一阵心惊肉跳,他忙撕了条布将她的脖子绑了起来止血。她眨了眨眼,眼眶里有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回去。”他的指腹按住大出血的部位,一手托起她的身体。

“我……会不会死?”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不会。”他的声音充满了安抚人的沉稳,“你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人的话语、表情都会骗人,可是心跳却不受人的控制。久久舔了舔干燥的唇,“慎青嶷……我,我很喜欢你……”

他的心跳停了一下,奔跑时的表情有些僵硬,“这些事以后再说。”

唉……以后对她来说太遥不可及了。

以前她不知道,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要把一天当作一辈子来过,要把今天当作明天来珍惜。生命对她太可贵了,禁不得一点一滴的浪费。

有些话如果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说了。

“慎青嶷……一般这个时候……你,你该表……表示你的心意……”她以为她把话说得很完整了,可是其实却是断断续续,含糊不清。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只觉他的速度越加飞快。他的功力真是不错,莫怪师哥会败在他的手下了。

唉……她颤巍巍地伸手从怀里摸出血龙来,慎青嶷低头看了一眼,喉结涩然地滚了滚,“你应该早些给我看的。”

她被他搂得更紧了,就好像不可分割的一块玉,被迫分成了两块,而如今,他好不容易地找回了命中的另一半。

“现在也不……不迟……”她满含期待,凤眸里血与泪混为一块。

他的脸微微绷直,不敢去看她的眼。

那双眼里的光辉叫他害怕。

“慎青嶷……我快不行了……”她哑着声催促。看在她就要死的分上,说声我也喜欢你吧。

她的人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从来没有听他嘴里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慎青嶷跃过花巷,再过一条街便入景虢王府的辖地,“你不会有事的。”

真是嘴硬得坚强。久久无奈地勾唇。

即使他是骗她的也好,她只是想听听那样温存的话,因为她好冷,她真的好冷。

她很想无所谓地笑一笑,就当作这辈子过完了,了无遗憾地走了,真是潇洒啊。可是其实她怕得要命,她好怕死的,当他赶来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她不想死,不想死。

未来其实是由人创造的。

她不敢想象的未来,也许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即使当真到最后不可能,至少她曾尝试去爱过,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后悔地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慎青嶷……我很喜欢你啊……我真的,很喜欢你啊……虽然你又骄傲又蛮横……却是这么亮眼,把天上的星光都遮住了。”她喃喃自语,像是想把这一生的话在这一刻都倾吐给他听。

他什么都不说,她说就好了。听他胸口心跳一点一滴乱了方寸,她很有成就感啊。

慎青嶷忽然停了下来,硬邦邦地站在王府御医的院子里。院里灯光还都亮着,走动的家丁见了他都如惊弓之鸟,奔走相告。

一滴咸湿的水溅在她脸上,她愕然地抬手摸了摸脸。

“王爷!”御医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

他大步流星地闯进房里,床上的家眷惊得跳出几米外。他懒得去看后头乱成什么样了,只是小心将她平放在床上,对御医道:“她死,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老御医吓得连连点头如捣蒜。

外人皆道景虢小王爷近来喜好黑肤女子,他还不以为然,如今看小王爷面如死灰的样子恐怕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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