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才这一通话有段剑锋杜撰的一点成份,但绝大多数是真实情况,只是他用艺术的语言加工一番而已。
听完段剑锋的话,聂晴深信不疑,脸色缓和了许多,从手提袋里抻出两张报纸铺在台阶上,示意段剑锋坐下说话。
坐下来的小男生心头暗汗:幸亏本人机智无双,把这套说辞编得如此悲戚感人,一个不留神,差点儿让准女朋友抓住把柄,惊险啊惊险。
不过,聂晴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感到闹心。
“你能把她告诉你的事情经过跟我说一下吗?详细的。”
“啊?你不知道事情经过?但你为什么……”小男生吃惊地看着对方。
聂晴当然明白这为什么后面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道:“我哥当时被处分,并被迫离开东方神剑,对他、对我们全家打击很大。你知道吗,我哥凭自己的本事闯进东方神剑并且当上中队长,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荣誉,更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我哥就是我崇拜的对象。可是,因为一次失败的任务,他竟然……后来我问哥哥和爸爸具体原因,他们都不说;家里没别人的时候,我追问我妈,她也不太清楚,只是说这事儿和一个叫陶然的副中队长有关系,她也有责任,但却什么事儿也没有,后来也从东方神剑调走了,留校到军事学院当军事教员。没想到,大一的时候,她竟然成了我们的体能教官,你说我看着她能不生气吗?所以,我想知道当时这事儿的具体情况,究竟是为什么任务失败,凭什么我哥受这么大处分别人却没事儿。”这个别人,当然指的是陶然。
段剑锋一边点头一边想:这未来的大舅哥做事儿还真敞亮,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也不错,不是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人家。
但聂晴想知道事件的详情,段剑锋可无能为力,因为这事儿本身陶然也没敢跟段剑锋细说,涉及到太多的军事机密。
“晴姐,其实具体情况陶队长也没仔细跟我说,那是涉及军事机密的。她只是表示当年那件事她也有责任,而全让咱哥聂风扛了责任她非常内疚,干脆也离开了东方神剑,申请留校当了教官。这也是你能在军事学院遇见她的原因,现在人家主动来讲和,你也不能总记仇吧?”段剑锋开始运用悲情攻势。
“谁总记仇?我早想通了,既然连我哥都不在意的事儿,我还瞎操什么心?”聂晴这时把头转向段剑锋,长出了一口气:“话又说回来,既然她这么想,那你告诉她,我哥一直不恨她,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说谢谢,就不用了,都是过去的事儿。至于我,其实早都不恨她了,回想起来,在她任教官的一年里,虽然对我很严格,但她对谁都一样,不算过分,而且,那天和周佳纯起冲突,你也看见了,她也算帮着我。所以,你跟她说,这事儿她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成了!这是段剑锋的第一反应。但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小男生决定趁热打铁:“既然这样,晴姐,能不能把咱哥的联系方式透露一下,就是不能当面说,让她打个电话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聂晴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不行,一是有军事纪律,不得随意透露现役军人联系方式;二是我哥特意交待了,不能向外人透露他的电话,明说吧,就是指的陶然。我哥当然知道她留校的事。”
苦着脸的段剑锋咂咂嘴:“啧,这事儿真得没戏了?晴姐,给想个主意呗?以后这几天,保证天天当好陪练,任你差遣。”
这货见煽情没起作用,便开始进行许诺诱惑,当然,诱饵就是他自己。
看着这家伙的一副苦瓜脸,聂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住他的右耳,恶狠狠地道:“我不出主意,你也得给我好好地当陪练!还有,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死心踏地地为她卖命?”
段剑锋夸张地“啊啊”大叫着,赶紧用双手捂住聂晴的手和自己的耳朵:“冤枉冤枉,晴姐,她可是我队长,我的顶头上司,交给我点儿任务完不成,还怎么能进步呢?”
听这货说得有道理,聂晴松开手。小男生想得寸进尺,继续非礼她的玉手,被一巴掌拍开。
不过,聂晴却爆出了一个让小男生惊喜的内幕:“我哥6号来,也就是后天,要看看我,你可以告诉她。她要想和我哥见面,最好……最好以偶遇的形式,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我马上向队长汇报。”段剑锋说完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可是,咔嚓咔嚓两声轻微的响声引起了二人的警觉,不约而同的一声吓问:“谁?”
二人左前方的绿化带后,站起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数码相机,此人见被发现,也不再隐藏,而是对着二人继续咔嚓了两张。
段剑锋仔细一看,一阵头大,正是学员的克星——纠察班长周佳纯!
“你乱拍什么?小心我告你侵犯肖像权!”段剑锋来个恶人先告状。
“哈哈,告吧告吧,看谁先告倒谁!这就是证据!”周佳纯嚣张地扬了扬手中的数码相机。
原来,段剑锋往图书馆这个方向走的时候,正好周佳纯带着纠察班回驻地。
要是段剑锋穿军装,在校园里也不显眼,偏偏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远远的周佳纯看到前面这个人就眼熟,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就是当初把自己损得差点疯掉的段剑锋!
他见段剑锋大中午的朝图书馆的东侧门去了,觉得肯定有情况。
作为一名纠察,他当然了解学院哪些地方适合约会。于是,他命令手下先回去,人多目标太大。
他自己则是摘掉白钢盔,偷偷隐蔽起来,白钢盔在绿色树丛中太明显,虽然周佳纯不是侦察兵出身,但基本道理还是懂一些的。
果然,不一会儿聂晴就应约而来。
这让周佳纯欣喜若狂:这两个可都是他的大冤家,这回可栽到自己手里了,因为,他有秘密武器——数码相机。
抓学员现行时有的老油条会耍赖,比如领花歪了,趁纠察不注意,用手一正,就死不认帐。
为了留下证据,周佳纯想了个妙招,用数码相机照下来。平时倒也不用那么认真,不怎么用,只有到重大节日和学院集体活动时,才随身携带。
现在国庆节期间,周佳纯正好带着相机,还就用上了。
周佳纯刚开始很谨慎,在远处拍了几张,虽然相机有变焦功能,能把人像拉近,但有树枝树叶的遮挡,相机聚焦到近处,对远处的人像效果并不太好。
于是周佳纯很小心地向前迂回推进,一边前进一边狂拍一气。
后来段剑锋被聂晴揪住了耳朵,更是让周佳纯心里高兴:闹吧闹吧,最好来点儿激情热吻,凭这样儿的照片,再加上我煽风点火,就能让你们滚出军事学院,至少也是个记过处分!
可是乐极生悲,由于距离过近,相机发出的响声被二人发觉了,但周佳纯觉得已经够了,干脆站出来嚣张地叫板。
聂晴冷笑一声:“怎么,你觉得就凭几张照片就能置我们于死地?”
“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走着瞧!”周佳纯毫不示弱,但他怕聂晴恼羞成怒,再次踢爆自己的蛋蛋,转身就跑。
段剑锋有点儿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把自己打不过就跑的强项都学去了呢?
聂晴急了,欲追上去,却被段剑锋一把拉住:“随他去,我们又没怎么着,怕什么?”
“但他有相片啊,有时候是说不出道理的。”聂晴挣扎着。
“那你想怎么样?把他打晕,抢了相机然后删除掉照片?”段剑锋见聂晴一个劲儿挣脱,只好伸出右胳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呃……”聂晴没词儿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反正也没干什么事,但就是觉得被这下三滥威胁窝火。
拍开这小子揽在自己腰间的咸猪手,聂晴转过身,看看这货倒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纳闷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有什么好主意?”
“咳,嗯……”这货装作很深沉地清清嗓子:“我们为谁的事来这儿的?”
“你们队长。”聂晴没搞明白这货想说什么。
“是啊,我们是为了陶然队长的心结而来。再者,周佳纯想处分我,他会先找谁?肯定先找我的队长吧?”
聂晴点点头。
“这不就结了?走,咱这就去找陶队长,告周佳纯偷拍女学员……”段剑锋胸有成竹地就欲直接却陶然宿舍。
已经一头黑线的聂晴有点吃不消,呆在原地。
给周佳纯扣大帽子她不反对,但要和段剑锋一起去找陶然求助,她拉不下这个脸儿来。毕竟,这么长时间二人都不太对盘。
从地上拎起纸袋的段剑锋见聂晴不动,伸手一拉:“走啊,发什么愣?”
“你自己去吧,反正事儿能说明白就成。”聂晴有意推脱。
“那怎么成,咱俩去才证明事情的真相,万一队长要找你对证怎么成?”
其实,段剑锋这么强烈要求聂晴一起去也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让二人真正的和解。
一个已经原谅了对方的过错,另一个在这件事儿上鼎力相助,二人自然而然尽释前嫌,可以说,周佳纯偷拍这件事,为段剑锋撮合二人化干戈为玉帛提供了难得的机遇。
“我不去,我去训练。”
聂晴态度挺坚决,转身欲走,却被段剑锋空着的右手一把拉住左手腕:“不行,这事儿你得听我的。我就跟你明说吧,陶姐肯定会帮忙,她也不会难为你,就算为了她自己,她也得帮这个忙。咱们一起去,你们之前的误会自然就一笔勾销了,没准儿你和陶姐还能成为好姐妹呢。”
“那我也不去!陶姐陶姐叫得还挺亲热!”
这一番话其实聂晴挺认同,但听见这货一着急把陶然叫成陶姐,没由来的心里一阵堵。
“啊?嘿嘿,私下认个队长当干姐,不是好说话嘛,最少请假好请。”有点心虚的段剑锋抬起提着袋子的左手,腾出一只中指来刮着鼻子,暗忖:吃醋了?要坏,真是言多必失啊。
“那你自己找你干姐去吧,我不去,碍事儿。”聂晴好像越说越委曲,使劲挣脱着段剑锋的手,铁了心要走。
小男生又气又笑,叫个姐也吃醋?怎么看聂晴都不像个爱吃醋的人,连昨天晚上和陶然一起出去吃饭,她都没说什么,今天是哪根儿筋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