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学院规定不允许谈恋爱,学员们都是偷偷地进行,连说话的时候都用“活动”一词代替谈恋爱。
段剑锋又问道:“吃饭还有专用桌?我们没有啊?”
张海道:“别着急,会有的,过一两天上级会安排的。兄弟,看着今天你舌战纠察周班长的份儿上,给你个建议,这两天吃饭找座位要小心点,不是有空座就能坐的。”
“为什么有空座不能坐?”段剑锋更迷糊了。
“这还不明白?一是每个队都有固定的吃饭位置,你不能乱坐;二是某些人很强势,即便没人坐,不代表没人占着,要是碰上个不好说话的……”张海举起了拳头。
旁边听着的宁大壮和孙得江惊讶得停下吃饭,宁大壮忍不住了:“师兄,那打架是要被纠察抓违纪的。”
对面几个嘿嘿笑起来,张海道:“新兵蛋子就是可爱,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在餐厅里直接干架的,一般会约个僻静地方见个高下,比如,咱们学院后山脚下的树林里,就是干架的天然好场地。”
段剑锋不屑地道:“为了争个吃饭的座位大打出手,不值,又不是野兽争地盘儿。在哪儿吃不一样?”高三一年的低调,让他稍稍懂得隐忍之道。
张海神秘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干架不光是为争座位,还相当于拥有了领地和威信。在其它公共场所也存在这样的现象。这是为什么呢?举个例子,看过电视纪录片《动物世界》或《人与自然》没有?一头雄狮建立了领地和威信,它还会拥有什么?“
段剑锋第一时间抢答成功:“一群母狮子。”
刘辉却又补充道:“还能生一群小狮子。”
一桌人哈哈大笑,但这就是正确答案。几个新人都是一脸茅塞顿开之态。
宁大壮还有一事不解:“那被揍的一方不向纠察或领导汇报么?”
这回连武正云都笑了:“两伙人约好去打架,打输了的会向上报告么?已经被揍一顿了,还想再减点分?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海补充道:“打输了就得愿赌服输,向上级报告也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一个巴掌拍不响。想当年我们为这张专用桌,是东挡西杀,驰骋杀场数月才得来的,幸亏有我们武班长神功无敌,英勇盖世……”
“打住,打住,说书的又来了……”旁边的刘辉赶紧制止住张海的话头儿,因为他知道武正云不喜欢在人前吹嘘自己,张海替他吹更有添油加醋之嫌。
段剑锋倒觉得这张海有些意思,和那个大忽悠胡幽幽有一拼。当然,他不承认的是——和他自己有也有一拼。他一直自认为是诚实正直的五好青年。
突然,段剑锋想到一个问题:“张海师兄,那抢座儿打架肯定是你们大二大三的占优了,我听说新兵或新学员都要会被欺负的,有这回事儿吗?”
张海嘿嘿一笑:“有,但看你有没有背景,或会不会做人。你有背景,区队长、队长、指导员都护着你,谁敢惹你?要是你没有背景,会做人也行,这会做人就不好统一下定义了,各人有各人的见地。举几个例子,有的会溜须拍马,把队长、指导员、区队长都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听到这儿,段剑锋、宁大壮和孙得江身上都凉嗖嗖的:什么叫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太让人容易发挥想像力了吧。
张海接着说:“有的是富二代,用钱砸,在领导或老兵中找靠山;如果你没权没钱还不想拍别人马屁的话,就苦练本领,坚持到底,等成为了老油条之后,再欺负新学员找回场子。”
段剑锋、宁大壮、孙得江三人听完脸都青了,他们就属于、也只能属于最后一种人,龙海生倒像有背景的人,但看他那意思,并不是特别想替人出头的样子。再说,依靠别人总不是个事儿,自己强大才是硬道理,最后一种办法最适合他们几个人了。
“别新他瞎白话,没这么邪乎。”武正云看出了段剑锋几人的神态有些不自然,出声安慰。
但这也让段剑锋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习武的想法,马上向武正云道:“武师兄,听说你是拳击高手,刚才张海师兄又说你神勇无敌,有机会教教我呗,我拜你为师也成。”
武正云脸色一变:“谁告诉你我是拳击高手?张海可没说我会拳击。”马上又恍然大悟道:“许飞吧。”
段剑锋点头称是。
武正云略作思考,摇了摇头:“段老弟,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会点拳击不假,但也算不得上什么高手。拳击在我们军事学院并不是热门儿,现在流行的是格斗中比较实用的搏击项目,最流行的是散打,另外还有跆拳道、空手道、柔道等,虽然学院不允许搞社团,但由于这些项目爱好者众多,都有些私下性质的组织偷偷存在,甚至会搞些地下比赛,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学院也不强加干涉。
所以你要学可以找些门路学这些热门。但这也是大二的事儿,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先把军体拳学好,同时搞清门路,建立人脉,这人脉很重要,你慢慢就知道了。
还要忠告你,不管学什么,动机很重要。要是想学成回来找人打架斗狠,我劝你还是别学了,会走错路的。”
武正云说得话很实在,又有道理,让人不得不服。
所以虽然被拒绝,段剑锋还是点头称是:“武师兄说得是,我也听明白了,武师兄不想教我就是因为怕我动机不纯,但说实在的,我并不刚刚才有了学武的念头的,几位看我这眼睛。”这货又开始打悲情牌了,指着自己依然红肿的左眼,把白天在两元店抓贼反被贼揍的事儿简要说了一遍。为了学武,也不顾什么不好意思了。
最后,又一指旁边的宁大壮和孙得江:“他们俩也是当事人,还是病号呢,都被揍得不轻,孙得江,把你屁股上那一脚的风情让大家看看。”
孙得江一阵大窘:“你屁股上还有一脚呢,怎么不让大家看看?”孙得江说得是在昨天中午聂晴踢的段剑锋一脚,其实何止一脚?在医院里段剑锋替他要卫生纸的时候又被踢了,孙得江正在卫生间,没看见。
一桌人除了段剑锋和孙得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不说周围吃饭的学员,就是门口的纠察也向这边侧目,但一看是武正云这一桌,立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继续认真的值勤。
武正云和张海、刘辉心中猛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周班长询问这小子眼睛为什么肿了,他还不承认是被许飞和聂晴打的呢,原来是被贼揍了。
尤其是武正云,他早看出段剑锋的左眼不是电线杆撞的,以为是他得罪了许飞和聂晴,被她们打了。但当时周班长正在找许飞和聂晴的麻烦,他帮忙掩盖还来不及,哪能揭穿。
段剑锋这悲情牌也没白打,武正云心中对他的印象又高了一个档次,刚才武正云看到段剑锋替许飞和聂晴当挡箭牌,只是觉得他这人比较仗义,但现在看来,还有一定的正义感,不,是相当有正义感,现在敢喊抓贼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仗义和正义,虽然只差一个字,内涵和内容就差得多了。而且从他与贼交手的过程来看,还是有一定练习拳击或其它武技的潜力的,至少反应比较快,手头儿比较准,能在几米开外扔出手机砸中对方脑袋,符合快、准、狠的搏击三要素中的前两条,狠劲儿还不够,要是高手,以手机的重量当飞镖甩中对方脑袋,至少要将其打晕在地,但这可以后天练习。
其实武正云不知道的是,段剑锋的快是先天身体素质好,但这准是练习飞镖所成,上高中时段剑锋就练就了对飞镖盘指哪打哪,所以,甩起手机来击中一个人的头部就是小菜一碟。
但最后武正云还是没答应段剑锋的要求,只是劝他以后要小心做人,尽量避免和老学员起冲突,如果对方实在欺人太甚,就来找他,他会帮忙调和调和。
这话倒也让宁大壮和孙得江一阵雀跃,起码是相当于找到了一个老学员当靠山,不,是一个班的靠山,人家是班长,指挥一个班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段剑锋并不满足,靠别人出头是狐假虎威,再说危急时刻让哪儿找靠山?当场被虐再找回场子就很被动了。跟武正云学拳击还是要争取,当然也不排斥学习别的武技,他可等不到大二,在高三时为了安心学习,装了一年孙子,要不是以前的一帮哥们,包括以前的邻班对头韩星护着,高一上来的一群小屁孩儿都要骑到他头上了。
何况在这儿自己没权没钱没哥们儿,不被人踩死才怪。至于张海提供的溜须拍马之法,段剑锋根本没有考虑,一想到张海说“把队长、指导员、区队长都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这句话时的表情,段剑锋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说学习武技不是为了打架,但别人踩到自己头上拉屎也不出手反击那根本就是懦夫所为。军队不需要懦夫,所以军事学院对老学员欺负新学员并相互约战打架的事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段剑锋决定:习武的远大目标不能动摇,坚信会有云开雾散、日出东方之时。
段剑锋要跟武正云学习拳击之事被暂且搁下,众人又闲聊一气,无非就是哪个队的兵花漂亮,哪个专业女学员多等风月话题,自然少不了侦察指挥6队的霸王花。
武正云却低头默默吃饭,而他班里这几个人包括张海这个话匣子绝口不提许飞,只说聂晴。
这让段剑锋有些不解:许飞虽然长得没有聂晴漂亮,但也不丑,而且更显阳刚霸气,也属于美女一族,但为什么他们称聂晴是他们专业的霸王花,而不提许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