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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天然棺材

本来这坑道里边的地面就不是十分平坦,再加上遍地的泥浆沙石,所有的人走起路来都是一脚深一脚浅的,看起来都跟长短脚差不多,可是眼前的大海走起路来,姿势之中却明显地带着一点残疾。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把脚给崴到了?不大可能呀,就这么一丁点高度,对我来说都跟玩儿似的,这家伙的身手要比我好上太多了,又怎么可能会受伤?再说了,我们都是跟在他后头跳下来的,就算他真是不小心伤到了,我和花少也应该要看得到才是。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另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小子似乎对这个坑道的环境很是熟悉。

我们这支队伍里头一共有两支手电,一支在薛忠的手里,我和花少则是共用另外一支。大家都在顾着自己的脚下,而那位大海警官离我们已经算是颇有一段距离了,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帮忙他照亮脚底下的路。在这种乌漆抹黑的环境之下,如果没有照明,走在这其间的人十有八九是要栽跟头的,但是这小子却跟没事一样,在前头一瘸一拐地走着,行走的速度还并不慢。

我正忙着琢磨到底在这位警官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大海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

我们赶上前去一看,原来前边没有路了。这里的坑道要比先前的略宽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植物长得特别茂盛,无数支从坑道四壁的泥土之中生长出来的巨大的植物根茎互相交错着缠绕在一起,组成了一道活生生的“门”,将整个通道完全堵死。这些粗粗细细的根茎缠绕得是如此之紧,以至于我们完全都看不到在这道“门”的后头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

大海这个时候又做出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动作,他默默地站在这些根茎的前边,轻轻地伸手抚摸着上边的苔藓和泥土,嘴里头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仔细地听了听,我突然发现这家伙嘴里头冒出来的并不是普通话,而是另外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突然,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恶狠狠地砍在那些根茎上,一刀又一刀,下手无比凶狠,就好像他所面对的不是一堆植物,而是一群杀父仇人一般。

我和花少都被大海这近乎于疯狂的举动惊呆了,不约而同地都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薛忠。在这个时候,我和花少的心里都没了主意,只有指望专业人士了。

薛忠倒是不慌不忙,他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大海的肩膀,细声细语地说道:“兄弟,别忙,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看这活儿倒不如由我来帮你干,我的家伙什利索。”

说罢,他拍了拍别在腰间的那支开山刀,示意大海站到一旁。

大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薛忠一眼,也不说话,低着头默默地收起了匕首,面无表情地退到了一旁。

薛忠从腰间抽出他那把巨大的砍刀,运足了力气,照着那堆巨蟒似的树根砍去。

先前被那具尸体撕裂的伤口似乎并没有对薛忠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见一阵刀光闪过,他愣是将这堵得严严实实的“门”给劈开了一个半米深,大约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口子。

可是这并没有让我们高兴起来,因为从那个口子里望进去,情形比刚才好不到哪里去,口子里头依然是塞满了互相缠绕在一起的粗大的树根。

“****!这里头住着的是树精么,这么粗壮的树根,那这树得长成个什么样?”花少忍不住又自个儿在那囔囔开了。

我也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先前我们走过的的坑道里头,虽然四壁上也布满了这样那样的植物根系,可是看着都挺正常的。为什么到了这里,这些植物都好似基因突变似的,根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巨大?

“我说师兄啊,要不咱们撤吧!鬼才知道这里头得堵上多长一段,这得劈到什么时……”花少的唯一缺点就是嘴巴实在是太快了,在被薛忠用眼神制止之前,已经将心里头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这话刚一说出口,我就看到大海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黑了,恶狠狠地盯着他,手里头的枪口也已经慢慢地抬了起来。

我擦!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心里头“咯噔”一声,也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喷子。

薛忠见状,赶紧回身一个大步拦在了大海和花少中间,他一边给花少打着眼色,一边笑呵呵地对大海说道:“不打紧的,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的是力气,不就是个劈柴的活儿嘛,不费事,不费事的。”

说罢,他又恶狠狠的瞪了花少一眼,意思是让他别再乱说话了,才又转身挥舞起砍刀,继续干起他的活来。

看到薛忠继续干活,大海的脸色才渐渐地缓和下来。他放低了枪口,对着薛忠说了一句话:“嗯灭累,球馈豆嘞。”

看到薛忠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不远了,就快到了。”

薛忠应了一声,手里的刀挥得更快了,直劈得小小的空间之内木渣飞溅,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的脚下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碎木头。

花少悄悄地冲着我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话,而我却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我之所以会感到震惊,就是因为大海刚才说的那句话。咱先别管这话里边的内容,就单单是这小子说第一遍时所使用的方言,就足以使我震惊不已了。我清楚地记得在不久之前他自言自语的时候也曾说了一种语言,而我完全没有听懂,但是刚才他所使用的方言,却是我非常熟悉的,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客家话。

福建,尤其是闽西一带,是一个客家人十分聚集的地方,所以我的很多朋友都是客家人,我时常会受邀去参加他们的一些聚会。在聚会上,他们大都不讲普通话,而是用客家话交流,这让我这个外乡人颇为感到有一点无所适从。不过他们在发现我在座之后,总是会抱歉地用普通话将刚才所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久而久之,我自然也学习到了一些这样的方言,虽然说得并不是很地道,但是听个八九不离十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正是让我感到无比奇怪的原因。平时的大海,在和我们对话的时候,操着的是明显的北方口音。先前在闲聊的时候,他也自我介绍说自己的祖籍是沈阳。可是自打进了这个坑道之后,这小子到现在已经说出了三种语言。我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又怎么能将闽西一带的客家话用如此标准的发音说出来。

再说了,这小子是如何知道这堵塞的坑道的另一端会是个什么状况?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迫切地想要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在这一堆木头的后边。而从他差一点就要拔枪和我们火拼的情形来看,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十分重要,重要到如果我们不帮助他到达,他不惜开枪杀人的程度。

我实在是难以理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我们原本是误打误撞地掉入了这个该死的坑道之中,而这个坑道的岁数明显比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大,没理由这个大海能比我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坑道的情况呀。

我正陷入了沉思之中,冷不防边上的花少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怪叫,将我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我转头刚要对着他开骂,却发现他正拿着手电,照着薛忠所劈开的那个通道,跟见了鬼似的,嘴巴张得老大。

顺着他的手电光,我发现薛忠这个时候也停止了砍劈,回过身来看着大海,而在他身后的那堵“树根墙”里,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骷髅头,正镶嵌在一大堆根系之内,其上还扣着一顶老式的锈迹斑斑的钢盔。这情形,仿佛是一个骷髅士兵正从那堆植物的根系里头钻出个脑袋窥探着,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子直直地瞪着我们,让人看了打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子寒意。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还真被花少这小子给说着了?这里头还真住着树精?

我正要张口提问,薛忠打了一个手势阻止了我。他缓缓地从那个大约已经有四五米深的通道里头走了出来,来到了大海的身边,低声说道:“兄弟,过去看看吧!”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大海,朝着我们走了过来,严肃地示意我们就在一旁安静地呆着,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打扰了大海。

我和花少只好强压住想要张口提问的冲动,照着薛忠的安排,站在原地,闭着嘴巴静静地观察着大海的一举一动。

在我的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盘根交错的树枝,不正像是一口巨大的天然棺材,将那具骷髅紧紧地包裹在其中,难道在这个地下坑道之中,竟然还隐藏着某种形式的墓葬不成?

而自打那个骷髅头出现以后,原本看似平静的大海警官的情绪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激动,他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眼睛里头居然饱含着泪水。他默默地走进了那个通道,立在了那个骷髅头的跟前,伸手轻轻地抹着钢盔上的锈迹。

我突然发现,这具骷髅头上所戴的钢盔,居然还是个进口货,属于二战时期德国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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