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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JYD医院之全世界最珍贵的……

ACT一 情人节&男人之间的话题

“真希,你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眼神不善的金发男人板着因睡眠不足而心情恶劣的脸孔,出现在药剂室门前,蜷起食指敲了敲门框,歪了下头,用目光示意里面的人最好快点跟他走。

“这个嘛……我正在等试验的结果。如果有事的话,就在这里说不好吗?”拥有华丽身材的美男子动作优美地撩起银发,视线不肯离开试管中的青色药水。

“啧,”无礼的来访者很烦地捶了下门,“如果是可以在这里说的话,我还会特意叫你出去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来药房这边,都会有一大群护士用那种闪烁不定的眼神盯着他瞧。偶尔他也有不想被别人听到的事情啊。

“哦。”终于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相对也就看到了正向这里投以暧昧目光的护士群,“莫非……”真希恍然大悟,“你是为了那个……对吧!”

“还会有其他事非你不可吗?”皱着眉一副跩样的金发男人相当不爽。

“好吧,我可不想被你粗暴对待……”眼看着对方的手指蠢蠢欲动,深知这个人有多么欠缺耐心,九命真希麻利地做出最聪明的抉择。

“解决你的状况,大概三十分钟也就够了吧?”调整了一下与试管相联通的计算机控制程序,转入半自动化的操作,他一边跨出药房,一边问,“那么,你希望在哪里呢?应该已经找到合适的地点了吧?”

“哼。不是开玩笑,在这间医院里想找一个可以……咳咳!”不知道是不是说话太快的缘故,他突然被呛到似的,咳了起来。

“这就是你长期抽烟和吃甜食的结果。”耸耸肩,九命真希幸灾乐祸地说出没有任何担心成分只是纯嘲笑的讽刺。

但是……如此相携而去的二人,恐怕不知道他们此刻的交谈内容,在一群别有用心的女人听来会有何等暧昧了……

“好激动。果然是真的吗?”拐角里探出红苹果般的脸,梳着两根羊角辫的小护士半握拳地捧住双颊,“两个人都是美形!哇!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好养眼哦!”

“不行!不行!A子,你太容易变心了!我们难道不是YM派的忠实拥护吗?”另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些的护士双手叉腰摆出教训后辈的面孔,“我看你已经忘记我们来这里监视的目的了吧!”(注:此处的Y指的是雅也。M指的是麻生。)

“可是……”小护士脸色绯红地抗争,“雅也大夫很强势,真希医生也很高。他们在一起,就是会让人觉得特别性感嘛。”

“所以才不般配啊!我可是超讨厌强X强X和弱X强X的!梦幻般的强X弱X才是我心里排名第一的超炫组合啊!也就是说,YM派才是JYD医院的王道!”以铿锵的音调斩钉截铁地说出这番话的女性,双眼好像能喷射出青白色电光,强有力地挥舞着手臂,得到身后一票同仁的支持。

“对对!”众护士点头如捣蒜,“我们是YM阵营的!不可以看着这种超乎想象的情况发生还不为所动,马上派人去通知麻生吧。”

“可是……”A子犹豫道,“他们都已经走了耶。要是万一来不及的阻止的话……”她心里是希望来不及啦。

“放心吧!两个小攻能做出什么来!”较年长的女士强硬总结,“雅也大夫一定是一时被冲昏了头!只要让他看到命中注定的王子,他就会立刻了解谁才是他应该爱的人了!”

“说得好!我们YM后援会就是为了这种危险时刻而成立的啊!”诸位女性已经完全因使命感而燃烧了起来,“会长!下达命令吧!”

“我觉得全身发冷。”

坐在充满阳光的温室里,一尺八寸雅也忽然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恶寒。

“我也有同感。”抱住肩膀,九命真希环顾周边,不受季节的影响,温室中开满争奇斗艳的花朵。很难想象这会是夏莱因院长的兴趣。他一直猜测医院内照顾这些花的另有其人。

“特意找我来可以谈话的地方,是为了炎的事吧。”看着身畔的一株黄色水仙,真希略嫌尴尬地别开视线。听说那两个人开始交往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到现在他还对此保持诧异的心态。不管怎么说,冤家类的宿敌变为情侣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不像会发生在这个怪人身上的事。

这么思考着的他,大概没有将自己归为是怪胎一族。这就是人类一向缺乏自省心态的标准样本。

“你知道的……”顿了一顿,一尺八寸雅也一脸严肃地开口,“我一点也不了解女人们的想法……”

“如果你了解的话,不是反而比较奇怪吗?”

“在我眼里,她们就好像外星生物般的……”

“抱歉,雅也大夫,目前人类依然是各大行星的唯一高智能生命体……”

“我只是举例!你不要一再打断我!”没有耐心的男人很快陷入咆哮的境地。如果不是令他焦头烂额的日子就在明天,他怎么会做出向情人的前任情人来请教的这种丢脸的行为呢!

不管科技与人类发展到何等地步。即使是在生存领域扩展至外星的如今,只要宇宙还没有倾覆,红尘还未曾斩断,男与女依然存在,二月十四日这一天就将毫无争义地以最平等的方式降临在每个人的身上。

“……情人节……真的这么可怕吗?”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九命真希双手托腮,认真地审视那个明明生了一张漠然面孔却好像火药般动不动就会暴走的男人。

“只有无知才是最可怕的。”一尺八寸雅也铁青着脸孔说出自古相传的名言,然后将拇指朝着自己的方向一点,“喏,这句话就是在形容我现在的情形!”

当初怎么会以为交往是件很简单的事呢。一定是他错误地估计了娅米拉·炎这个人的本性!如果只是在假日约会就可以了事(雅也一厢情愿地认为约会=吃饭+玩乐+睡觉),即使交往一百年他也能应付裕如。但是,今早红发女暴龙却发来了如下的电子通信——

[喂喂,禽兽:

现在是清晨七点半。请给我滚下床来。鉴于你非人类的种种,我不得不主动提醒你,今天是二月十三号星期五。提示:明天是什么日子?

(看到此处,雅也下意识地答道:二月十四号星期六?)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是二月十四号星期六呗。你这只猪!就算你是个再怎么差劲的男人,好歹也要记住第一个情人节吧。请记住明天送礼物(限贵重物品)给我。就酱。如果在我的提醒下你还敢假装忘了的话。我就把你的XXXX先000再XXX然后再·#¥&@……明白了的话,就把被子放下,快去刷牙!难道你想连续一整个月都迟到吗?啊!有这种傻瓜情人,我真是丢脸死了!

PS:不许在早餐时吃巧克力。自从和你交往以来,我每天都能从你的嘴里尝到各种巧克力的味道。如果我因此得了蛀牙,你必须承担一半的治疗费!]

“哈哈哈……”听到这儿,九命真希忍不住伏肘爆笑,“这个,这个也算是情书的一种吗?果然,炎这个女人……就是好有趣。”

“啊,把朋友认真倾诉的苦恼当成是笑料在听吗?”雅也相当不满。

“我知道了。”虽然一本正经地这样保证,但九命真希还是时不时地伏下脑袋,一抽一抽地颤抖着肩膀。

“喂!你这个人……”来不及继续抗议,雅也忽然敏锐地瞄到温室的门外飞快地闪过一条黑影。

“谁?”

“雅,雅也大夫!”一个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护士,炮弹般地冲到他们面前,抓紧胸口的衣服,很紧张地口吃似的困难地点着头,“拜,拜托,请不要欺侮九命医生!虽然支持你们这对的人很少!但我相信你们是非常般配的!”

“什么和什么啊。你是谁啊?”他欺侮真希?雅也愕然不解地瞄了一眼还趴在那里偷笑的家伙。到底是谁欺侮谁啊?该不会把这个人现在的模样当成是在哭吧。

“我、我是很少数的ZY派的代表!”颤抖着腿,虽然紧张但小护士还是勇敢地鼓起勇气道,“我是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YM派的那帮人,已经去通知麻生大夫了。他很快就要来了。你们还是快点躲起来吧……”

“ZY派是什么东西?”一头水雾的某位男性只能联想起巧克力派。而且为什么麻生来,他和真希就非得躲起来不可呢?

“啊!叛徒!原来你是ZY那边的间谍!”

有人气势万千地踹开温室的门,雅也抬头望去,看到一位气质利落的短发女性正用手指着小护士,愤怒地摆出替天行道的架势。当然,他也没忽略那位女性的另一只手正半强迫地拖着有乐麻生。

“麻生?这是怎么回事?”尽管聪明,但也还是会遇到一尺八寸雅也完全不能理解的状况。

“有乐,你别怕!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已经逮到他们了。你可以好好惩罚他们!我们所有的YM成员都站在你的身后!”给人强悍感觉的女性用力拍着麻生的肩膀,同时狠狠地瞪向雅也,“大夫!请你用情专一好吗?”

“到底这是……”

“嘘……”保持半趴在桌上的姿势,真希伸出一只手指在自己的唇上做出一个示意噤声的手势,“你别说话,一切让麻生解决。”

“午安。”一脸镇定的黑发青年微笑着向他俩打了个招呼,随后站稳脚跟,以手插入白衣口袋的姿势转向那边的两位女士,“真的很感谢你们。不过接下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们谈,可以请你们暂时离开吗?”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浑身散发着强气的女性用充满母爱的眼神注视着麻生,“这么纤细,柔弱,清秀,善良的你。可以凭一己之力打败邪恶妖魔般的情敌夺回命运之人吗?”

“噗——”差点将口水喷出来的九命真希再次伏倒在臂弯里。他,他快要忍不住了。麻生,你快点啊……

“放心吧。”有乐麻生冷静地微笑道,“真爱一定会赐予我无穷的力量。”

“既然你这样讲,我就暂时走了。不过一旦遇到不对劲的情形,你只要高声一呼,我们YM的人一定会随时登场!JYD医院里到处都有我们的同志!”短发女性认真地嘱咐后,向小护士杀去一记白眼,用力吼道:“你还愣在那里干吗?”

“呜,人家,人家只是想要安慰一下九命大夫……虽然ZY的人比较少,不过我们都认为只有你,才是那个能给雅也大夫幸福的人!”小护士红着脸看了眼趴在桌上“痛哭”状的真希,依依不舍地跟着另一位女士走掉了。

“哈哈哈哈——”

刚刚恢复为只有纯男性的空间。九命真希立刻大笑起来。

麻生拉开椅子,在他俩身边坐下,很悠然地向一脸不明所以的雅也讲解:“那是一帮想象力过于旺盛的女士,请不要在意。倒是你们,在聊什么吗?”

“我被这种场面震得都快想不起我的主题了。”雅也抱住头,“什么真爱会赐给你力量之类的,还有ZY和YM是什么秘密组织吗?”

“噗。”真希捂住嘴,“你不要让我笑。很没形象的耶。”

“形象?嗤。”金发男子冷睨着他,“你有过那种东西吗?”

“这么冷淡可不行。我可是唯一能给你幸福的人呀。”故意拖一个长音,捧住自己长长的银色辫子,九命真希笑不可吱地为雅也答疑,“Z,就是指真希喽。Y,当然就是你嘛。ZY派就是支持我和你是一对的后援会。同理,YM就是支持你和麻生的后援会。”

“等等……”雅也不可理解地按住自己开始发痛的耳朵,“我为什么一定要是这种传闻的主角?”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无论是哪种无聊配对,都要牵扯上他的道理何在?

“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索性随她们高兴怎么讲就怎么讲好了。”麻生事不关己般地微笑着。

“我和炎的事公开好不好?”虽然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他和炎交往的事,不过因为上次的谣言事件,院长下令禁止后,倒是一直没有人敢再把他和炎往一起联想了。但这种副作用也未免太可怕了吧。如果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拿他来当闲聊解闷的对象,好歹把对手指定为女性好不好……

“还是算了吧。”真希吃吃笑道,“到时候只会多出一个YY派。”

“所以我就说,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生物!”用力地捶了下桌子,雅也终于想起那个让自己头痛的苦闷所在了。

“回答我!九命真希!究竟什么礼物才能让那只喷火女暴龙满意,你应该有经验吧!”

“没有。”

“什么?”

“呀,别摆出Edvard Munch画的那幅《叫》的德性嘛。难看死了!”

“可是这太不公平了,如果你没有送过为什么我就……”猛地收住口,脸色难看的男人忽然想到,大概就是因为有这种混账前任的存在,才会导致自己如今的境遇吧。

“炎本来就不是喜欢有形礼物的那种女人啊。”“前任”一脸坦荡地说道。

果然如此。雅也蹙起眉头。那么……这个不会喜欢有形礼物的女人,索要的贵重物品究竟是什么东西?

“人的本质是不会因为失恋一两次而改变的。”作为女王长年的助手——有乐麻生很快搞清状况,并很有发言权地发表了他的见解,“也就是说,炎不是因为以前没有得到过礼物就会现在拼命补足的那种女人。”

“是啊,如果是用礼物就可以搞定的女人,反而不会这么难缠了呢。”九命真希心有戚戚焉。

“就把这个当成任性的炎给你的谜语,努力凭一己之力解开好了。”

“你说得到轻松啊。哼。”瞪着一脸悠哉状的黑发青年,一尺八寸雅也不完全是危言耸听地威胁道,“想想吧。万一明天我没有给她满意的礼物的话。你和真希……哼哼,我保证你们会受到迁怒的惩处!”

“这个……”

太了解一个人有时也不是件好事。真希和麻生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某人喷火的景象。

“送花吧!”立刻摆出花花美女状,风情万种地拨了拨头发,真希装腔作势地说,“女孩子一定不会讨厌花。这是最安全的礼物。”

是吗?雅也单手撑腮陷入假想状态……

“炎,这是送你的花,情人节快乐。”穿着西装的自己,一本正经地将身后的花束双手奉上。

“哼。”高傲的女王将头一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庸俗!”

啊啊啊啊——一定会是这样的啊!他用力抱住头,“否定!”

“那么……精装手术刀十件套如何?”伸出手指提议,黑发的死神很有诗意地说道,“情人之间的礼物,是不同于朋友们的。可以从实用角度出发。不是有歌在唱‘我把牙刷送给你呀,希望你每天都能想到我’吗?换成炎的话,当然就是手术刀喽。”

是吗?雅也再次陷入假想状态……

“炎,这是送你的手术刀。情人节快乐。”穿着西装的自己,甜蜜地微笑着缓缓抽出一排银白雪亮的刀子……

啊啊啊——情人节送刀子!即使是他也觉得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有乐麻生!你没有常识啊!否定!否定!”

“试管烧杯?”

“……等明年你生日时,我会送你这个的!”

“违禁麻药?”

“……那种东西,想必你有很多哦!”

“拜托,我们都很认真地在帮你想了嘛。”他到底想要怎样,太难侍候了吧?

“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正常三个字在舌头上一滑又缩了回去,雅也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的,还以为真希一定会知道的。这样看来,女人果然是个永远难解的谜。

一阵阴风忽然吹入……

三个人抬眼望去,只见小李队长背着手冷冷地站在温室门前。

“工作时间,你们在这里很闲吗?”

“不,我们正打算回去呢。”

看到救星,真希和麻生忙不迭地抽身而退,留下恋爱中的男人在找不到标准答案的苦海中孤军战斗。

“护士长!”

尾随着那两个人一同离去的李莱克却因为一个不小心,被拐角里出现的娘子军们团团包围。

“啊?你们要干什么?”李莱克迈开三七步,摆出良家女子遇到歹徒用手护住胸部的动作。

“刚刚!”众女子激动地握拳冲来。

“刚刚怎样?”李莱克一脸恐慌。

“你和麻生他们一起出来,他们在说什么你听到了对吧!”

“是啊。那又怎样?”

“告诉我们!告诉我们!”哇,昨天的朋友,今日的情敌!这两个人为雅也大夫的出现而争风吃醋三方会谈,一想就觉得好兴奋哦!

天哪。这帮女的怎么一激动就会变成猫脸啊?如果不是青天白日,李莱克会怀疑自己掉入怪谈,吓得贴在墙上高举双手,“我不知道他们几个在谈什么啦,只有听麻生和真希说‘雅也这个男人可真难侍候’我保证!就听到这么一句!”

李莱克——难道你不知道,不清楚状况就不要随便发言的道理吗?有时候,只听到一句才是问题的所在啊!

瞧!全世界最可怕的生物——同人女,已经因这句不负责任的发言,而陷入了浑身僵硬的地步。

半晌之后,壁垒分明的两个阵营的代表同时向前跨出一步,用力地握住对方伸来的手,一脸沉痛地说道:“我们都错了。原来他们是ZYM派!”

ACT二 最珍贵的礼物VS最珍贵的礼物

“我看过一部老电影。”将最后一口甜点送入口中,端起侍者适时送上的黑咖啡,看着对面的男人沉默地进攻第二盘布丁,炎怀念地说道,“好像是叫做《月下美人》。讲一个智商很高的博士为即将远嫁他国成为王妃的少女做了个机器人保镖,但是这个机器人却把他当成了要保护的对象,温柔地笑着说要用一切保护他……”

“我没看过。”雅也简短地回答,警戒地看着对座的女性。是因为自己没有请她看电影才故意谈起这个吗?总觉得还有其他意思……

“哎呀。你不要想太多。”发觉到他紧绷的表情,炎以开玩笑的语调说着,伸手拍了下他的额头,“只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嘛,自然联想起一些事情呀。这个电影是我和初恋男友一起看的。当时觉得这个故事真是浪漫……”

“你初恋的男友……”不自觉地后背发凉,握紧叉子,他抬眉看她。

“你在想什么啊。当然不可能是真希啦。初恋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啊。”交叉手指托住下颌,仿佛有很多过去的女性眼睛亮晶晶地继续她的回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宣誓用自己的所有去保护对方。正因为这是人类没有办法做到的纯粹绝对的感情,才让我很向往。为了学电影中的镜头,还逼着男朋友在路上买月下美人(花的名字)给我。真是年少无知啊。”

“确实如此。”

“喂喂!一尺八寸雅也!”

“本来就是蠢啊。那种事情很值得羡慕吗?”他向侍者招了招手,“结账。”

走出饭店,慢慢并行在繁华街道。沉默忽然到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微寒的空气散布着浮动的花香。破碎的星辰明耀地闪烁在深蓝的天宇。越是了解宇宙的广博就越是更深地领悟到人类的卑微。而这样狭义的生命体,却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高等智慧生物。

“去哪?”她问,不知为什么觉得气闷。

“你家。”他轻声回答。他和炎同住在医院提供的宿舍公寓,距离很近,上班比较方便。明天不是假日,还是不要住在酒店的好。

看着他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她觉得气闷好像又更加严重了。有时候呢,人类就是因为太聪明才会更悲哀。少年无知的自己可以大吼大叫地跳到情人背上逼迫他去买月下美人,现在却因为明白了强求来的礼物毫无意义而无法开口专制的索取。

呃……似乎也不对呢。她还是有任性地提醒了身畔这位男士要履行情人的义务的。只不过,如果真的是可以当面讲出口的话,就不会选择在前一天发电子通信的方式告之了。

人与人的相处很微妙。有人对陌生人相当礼貌,却在信任的人面前摆出最真实的一面尽情撒娇。从统计数字来说,这种人占据着大多数的比例,但偶尔也有少数异类则完全相反,对于一旦上升到了“在乎”这个程度的人类,反而因为懂得珍惜而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坦诚相对。

看着擦肩而过手捧大把百合的少女,炎突然觉得很羡慕,却又理不清羡慕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适合那种花。”

身边响起冷淡的声音,她偏过头,那个摆着漠然表情的男子已经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不可思议地,他特有的冰冷的温度,竟让她的心情稍有回升。这个男人不是最讨厌和自己并排走了吗?主动拉她的手,难道是他真的可以看穿她在想什么吗?

她摇了摇卷卷的长发,笑着问:“哦,那我适合什么?”

“我只喜欢玫瑰花。”他静静地看着她。好像他喜欢的花就合该是适合她一样那么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她有点诧异。当然不是针对他的臭屁。那个她早就习惯了。老实讲,把雅也和玫瑰联想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般配。

“很简单,”男人板着一本正经地表情说,“我有花粉过敏,只对玫瑰与兰花例外。”

“哦。”炎不解地挑着眉毛,喃喃自语,“我记得……爱情电影里的女主角们一旦看到玫瑰,就会痛苦地大打喷嚏,说什么花粉过敏受不了玫瑰的呛味。这时候,真命天子就会捧着百合或某种名字越怪越好的花登场,来配衬女人的卓而不凡啊。”

“没想到你还是个电影爱好者,一定是太闲了,嗤。”

“喂喂!”她用胳膊迅速地给了他一拐,“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不要连其他人的自言自语也要恶毒地攻击!”

“总之呢,拍那些电影的人大概不是真正的花粉过敏患者吧。”逃避她的摘指,他耸了耸肩,避重就轻地回复了她的疑问。

“也不能这样说哦,人的体质差异性不同嘛。”

“你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都要和我抬扛?”

“我没有那种习性,反正你即使喜欢玫瑰也不会买给我,就算你买给我,我也不见得会高兴!”她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啊,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买花给你!”

因为这句话,两个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炎闹别扭地越走越快,雅也在后面叨咕了一句追了上来:“炎!”他伸手拽住她,“你闹什么?”

严厉的声调,冷漠的表情,即使回过头,看到的一定是星空之下,他与夜空同色的无法看透的眼睛。

男人都是混蛋!炎这么想着,负气扭过头,吊眼看着他问:“亲爱的雅也先生!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以前的情人节都是怎么过的?吃饭喝酒SEX?你从来没有送给过别人礼物吗?”

他的脸色在夜色中迅速地沉了下去,眼帘微微垂下。她觉得有点后悔,但是话已经脱口而出,她也没有办法。啊啊,她本来就是个粗枝大叶的女人嘛。

“我忘了……”他把头偏向另一边,从衣服里拿出香烟,点了几次,总是点不着。

她看不过去地抢过打火机,“笨死了!”

淡淡地吐出一口烟圈,瘦削的金发男子漠然地注视着远方穿梭的车流。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有点手足无措的炎在他背后来回走着,为什么会这样呢?一旦受到攻击,接下来就想反击,然后因为是特殊的关系,就更明白怎样才能伤及对方的要害么?她明明最讨厌这种事了!明知道他不想提任何有关“过去”的事……

“后来怎么样了。”他突然毫无预兆地掐灭香烟,转过头轻轻地叫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

“呃?什么后来?”

“《月下美人》。”欣赏着她被风吹得乱乱的头发,他勾起一抹戏谑的浅笑。

这家伙真是跳跃思维啊,害她一个人烦恼得像个傻瓜似的。既然如此,她当然也要装成什么都没有般地挤出笑容回答:“那个破电影啊。”

“什么嘛,你明明说过是让你感动到不行的好电影啊。”

“少啰嗦!女人本来就是善变的生物!”她凶他,“那个破电影害我每次回想都觉得好难过!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没错,回忆总是乱七八糟,她清楚地记得那部电影的情节——机器人对制造了他的博士说:我会保护你,只保护你一个人。他说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温柔,温柔得会令人忘记面前站立的只是金属制造的人造人……

少女时代的炎觉得这句话非常浪漫。那时,她一直不了解,为什么听了这样的告白,那个内向的博士却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但是,现在迎着风站在这里的她,似乎已经能够了解那些眼泪的含义了……

无论是多么动听的话语,只要没有“心”这样东西,就只会徒增悲伤。即使被热烈地拥抱,被无比浪漫的话语包围,一想到,只是因为设定的程序对方才会这样讲,就已经觉得寂寞得快要死去……

所以……

她不觉回眸看向站在那里的男子。

所以她才会这样地渴望……

全世界最珍贵的……

“炎。”他冲她勾勾手指。

她下意识地微低下头。

冰冷的修长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在这座人来人往的钢铁大桥之上,这个男人旁若无人地捉住她的手,把嘴凑到她的耳边,用着威胁般的口气却轻轻地说着:“我只说一遍的哦。”

“呃?”心,怦怦地跳动着,透过他的肩膀,看到满天破碎的钻石。已经二十八岁的炎,觉得这一瞬间,又有了当初十八岁时的心情……

他的脸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了,只有湛青色的眼睛带着阴柔的蛊惑,牢牢地锁定她的视线。

“我,从来也不了解女人。”笑了一下,他说,“所以才总是吃尽女人的苦头。我有收到通信。我有认真地在思考,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应该送你什么好。我想是因为我们交往的时间还太短。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等我变成老公公的时候,就会了解你真正渴望的东西了吧,但是现在……”

“现在你没有准备?”

“嘘。”他拨开她的头发,“不许插嘴。”

“哼。反正你……”

“我一尺八寸雅也生平初次这样用心地想着某件事。”坏坏地展露一抹笑容,他压低声线说,“这还不够吗,炎?这份心情,就请你收下吧。”

这是个难得一见的自大男人。他的用心就是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她瞪圆眼睛,狠狠地瞪着他瞧,然后……

“恭喜你。答案正确!”然后温柔地用手臂揽上他的脖上,给他一个情人的吻,“亲爱的,情人节快乐。”

因为她也是难得一见的臭屁女人。她所想要的,就只是他能够思考着有关于她的事……为她用心的这份心情……

嗯,我是骄傲自大的女人,你是自视很高的男人。能让我满意的……自然就是全世界最珍贵的……

狡猾的你,是真的看不懂我的渴求吗?还是,又是你最拿手的坏心眼,故意欺侮人?

“你故意——”离开他的唇,她暧昧地眨眼睛,“对不对?”

“呵呵,你还在烦恼吗?为了那部悲伤的电影?”他转移话题。

“一点也不。”她挑衅地扬眉,得意地咭咭笑起来,“其实啊。那部电影到了最后是喜剧——”

博士望着论文而哭泣,那些载满足以证明所有的温柔都是程序制造的假象,菲薄得却比刀更锋利的纸张……

[我一定不是你眼中独一无二的。会保护我,只不过是你张开眼睛时,我是你看到的第一人……]

可是机器人抱着博士攀到了钢铁搭建的高塔上,将他手中的论文一页一页地撕毁掷下高空……

博士说:“莱汀,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看得懂这上面的东西?”

机器人说:“因为我觉得,它们在让你难过……我想保护你,不仅保护你的身体,我也想保护你的心……”

这不是任何的程序所下的指令,而是莱汀他自己给自己下的一道最高指令。

就算开始的时候,只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但是一定,有些什么,是会在慢慢增长的……

有人说,夏娃可以创造一切奇迹,但是,她一点也不想要,一个人创造的奇迹。

所以……想被某人温柔地对待,也想温柔地对待某个人……

想要被他爱……也想要去爱他……

“喂。”他忽然开口,十足恶作剧的表情,“我听说,三月十四日,是可以收到回礼的日子。”

“哦?”她和着他的节奏,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你是不是也该送我一件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将鼻尖抵上她的下巴,吻着她的颈子,他不怀好意地问。

“好啊!”她露出狡黠的微笑,异常干脆地拍上他的头,“你完全有这样要求的权利!”

“你会送什么呢?要不要我提示你?”

“嘿嘿嘿……”一把推开他,这位大女人邪恶地笑着说,“放心好了,你从现在开始就慢慢期待吧……”

怎么突然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呢?这应该……是错觉对吧。他对自己说。

“哇!雅也!快没有回医院的车子啦!”前方,突然传来某女子的大声咆哮,“都是你——”

“真是的,没有的话,就用走的啊。”眼角下垂的男人不以为意地慢吞吞地跟上去,“人长着两条腿难道只是为了在海滨现泳装的吗?”

“当然不是了。”大踏步向前的红发美女站稳脚跟,单手叉腰,蓦然在夜色中回过头来,以斩钉截铁的音调大声宣布,“你忘了还有温室游泳池啊。”

“……”

总之。这是一个幸福的情人节,沿着月光铺成的道路,不停向前走着的两个人,在路面被拖得长长的影子,一直在这样说着……

然后。三月十四日那天终于来了。

早就已经忘记索要过“最珍贵的礼物”作为白色情人节回礼这件事的一尺八寸雅也,像往常一样,在低血压的痛苦中挣扎着爬起床。正处于一天里心情最灰暗的时段——

“丁冬——”

门铃响了。

“雅也先生,您的限时专递。”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所有人都选择以名字来称呼这位金发男性。眼前的邮差也不例外,恭敬地把某个箱子四平八稳地递到了满脸不快吊着眼睛瞅他的这位男士手中。

“搞什么啊!离得这么近!她竟然还用特快专递?”

看到了发件人签署着娅米拉的名字,雅也不快地咋着舌,捧着一再被提醒要小心轻放即时拆开的“礼物”走回房内。

随后的五秒钟,是毫无耐性撕扯包装的声音……接着……

“不会吧!你这个女人——你想玩死我啊——”这位一贯用“轻轻的”声音讲出各种离经叛道之言的男性,发出了震破房顶的惨叫。

[喂喂:亲爱的雅也。

如何,喜欢我的礼物吗?对于身为医生的我而言,世界上最宝贵的当然是生命啦。所以嘛。我把它们的生命送给你!你要好好地珍惜哦。请善待它们吧。只要相处得久一点,你就会发现,其实养鱼一点都不麻烦……哦呵呵呵——

女王炎^_^]

四尾小金鱼,正在瓶子里游啊游啊。对于狡猾的情人,当然就要施以狡猾的回击。啦啦啦。雅也殿,加油!女王炎,别输!

未来还长着呢,尽全力一决胜负吧。

恋爱是悠长战争。

请——来抢夺我的心吧。

-正篇完-

番外篇之一 JYD医院之百鬼夜行

历史告诉我们,任何一个年代够久远的环境,都会诞生一些怪谈。这些怪谈或恐怖或浪漫或荒诞或离奇……在玄乎其玄的口口相传中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很少有人试图动用理性的思维从忠于科学的角度去考证这些传言的真相……

但是,人类这种生物之所以能够得以发展至今,就是因为还存在勇于探索的英雄!

“报告上校!我是通讯部二等兵苏维苏普!”英姿飒飒的年轻士兵向背对他的长官举手致敬。

“很好,苏维苏,有个机密任务需要你去完成!”俯瞰着窗外的红霞,用手指抚着唇上的短须,很有绅士气质的中年军官不知道正在思考着什么。

“YES SIR!”

“你应该听说过流传在基地内部的所谓十大危险场所吧。”上校一脸严肃,“苏维苏,你有没有想过,身为职业军人竟然会醉心流传如此不利于基地发展的小道消息,这种无聊的软派作风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呢?”

还不就是因为你造成的么?既然司令官是这种无聊男人,旗下照样学样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青年士兵这样想着,尽量协调自己的面部表情。

“为了还本基地一片晴朗的天空,为了让所有的隐私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我决定派人前往‘十大来宾止步’进行秘密勘察!”上校的双眼燃烧着使命感,霍然回过身,按下手中的炮拉开关,语气欢快地叫道:“苏维苏!恭喜你!你被选中了!”

“我很乐意去执行这个任务。”被喷了满身彩带的青年因无奈而冷静着,“不过上校,我的名字是苏维苏普。”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不希望这次的事件引发更大骚动,所以要秘密进行。”对于部下的抗议视若无睹,上校自顾自地讲道,“你能够理解我的顾虑吧,苏维苏。”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么无聊,但还是得多少掩饰一下对吧——这种顾虑他当然明白了。无谓地扯了扯嘴角,他客气地问:“那么上校,您希望我从哪着手查起呢。”

“本基地的附属医院。”坐回宽大的软皮椅,JYD上校把双手的手指对压在一起,注视着指尖微笑,“要查当然要从怪谈最多的地方开始喽。绝不能因为有我个人的股份,就对他们包庇纵容!你就放手大干一场吧!”

那家医院之所以怪闻多多,说到底最真实的缘故就是由于你——漠然地注视着上司,苏维苏普不期然地想到上次就医时看到院长夏莱因那日渐稀薄的头顶。

“那么,我该以什么名义去调查呢?”

“这个嘛……因为是要秘密的……”上校小声叨唠着你应该可以理解之类的话,苏维苏普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然觉得眼前一花,上校以不似于中老年人的身手电光火石地移动到面前,向着他的胃部用手肘施以狠命一击。

“那么,就以神经性胃痛急发症需要住院的理由好了。”神清气爽地拍了拍双手,上校微笑着抚了抚自己花白的小胡子。

“……”

捧着腹步跪倒在地板上的苏维苏普痛得脸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耳边尚听到上校和蔼的声音:“军人啊,就是要有为任务牺牲的觉悟呢。苏维苏,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啊。”

“……我的名字是……苏维苏普。”满头冷汗中,青年尚且挣扎地坚持纠正上司的错误。

“喔,你真是个固执的人啊。苏维苏。”

“……”

“我觉得你没有住院的必要。”神色冷然的大夫注视着躺在诊室床上接受完检查的青年,提出良心的忠告。

“谢谢,不过我是个非常爱惜生命的人。”苏维苏普聪明地应对,“我是独生子,不希望出现任何让母亲哭泣的可能。”

“那么你就更应该接受我的建议。”这位大夫大概在三十岁左右,褐发灰眸神情冷峻,比起医职人员更像是军中参谋。苏维苏普通过挂在对方衣襟上的名牌而得知他是这里的医务主任凯罗。

“非常感谢。我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比较稳妥。”

“哦,那么随便你了。我已尽了告之的义务,”凯罗点点头,将病例交给护士长,“小李,你安排他住进三零三号病房吧,那里刚好有空出的床位。”

“好的,主治大夫要写您的名字吗?”娃娃脸的护士长干练地书写需要的记录。

“不必了,我的病人近来情况不太稳定。这种神经性的慢性病,就交给雅也负责好了。”

“呃?”护士长一脸惊讶地抬头。

“还有事情吗?”医务主任淡然地问。

“不……没什么?”苏维苏普眼瞧着护士长露出一抹奇妙的犹豫,旋即向自己展现极富亲和力的微笑,“那么,请你和我来吧。需要搀扶吗?”

“不,谢谢,我这会儿感觉好了很多。”苏维苏普小心翼翼地迈动着脚步,在护士长刻意放缓的步速中紧张地浏览医院的走廊。

尽管明知传说大都是没有根据的,但对于一个孤身闯入“敌营”的“间谍”来讲,还是尽可能地观察好地形,才更方便下一步活动的进行。

从外表来看,他觉得基地医院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个……”

“嗯?”

护士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如果……你遇到大夫查房的情况,要尽量地配合他哦。”

“这是当然的。”苏维苏普警戒性十足地回答。

“主任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三零三号病房的出院率比较高,才会有空位。”护士长深深地注视着他,缓缓打开那扇门,同时悲恤地说道:“请千万不要怨恨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命运。”

“呃?”

苏维苏普来不及去想护士长这怪异的发言是否在暗喻着什么?病房的大门已然在眼前敞开,三个病人同时向这里望来。

会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每个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迎接他的进入。

“大家好。”但他还是教养良好地向病友们施以军礼。

“护士长!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可以出院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理睬他,几张嘴同时向站在他身侧的护士长抢着发言。

“不行,少将。我已经说过了,你还需要治疗至少两周左右!你们也是。”护士长麻利地安置好苏维苏普,不去看那些引人同情的面孔,快步退出,到了门边才想到什么般地回眸一顾,“对了,一会大夫会来查房哦,你们想快点出院就更要配合治疗。”

哀鸣声压抑地响成一片。苏维苏普皱着眉毛,对于这里氛围困惑不解。

“你们都那么想……快点出院?”

收集情报是一个侦察人员最基本的工作内容,苏维苏普尽量使自己看来只是随意闲聊的样子向室友们微笑。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住进来了吗?”左边病床上的中年人看着他缓缓张开大大的嘴巴。

“呃?”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看到他这种单纯的反应,病友们大为叹气。

“你是不是在医务室出言不逊?”

“没有。”

“那你就是从特种渠道而进入的喽?”

“当然不是!”(注:JYD医院为军方医院,该市需要特别管制的犯人有时也会被警备队遣送到这里接受治疗。此处的特种渠道指的就是这个。)

“那你一定是没病找病吧?”

咚——心脏剧烈跳动。苏维苏普下意识按住胸口。不会吧。这么神准?他才刚混进来啊。这帮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为、为什么这样讲?我当然是真的有病需要治疗。我有胃出血现象!”他极力为自己辩护。

“那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整你,把你送到三零三病室呢?”病友们也和他一样困惑不解。

“整我?”

“啊!你是因为打架才会胃出血对吧!”一旁的中年人看到了别在苏维苏普袖口的军兵章,恍然大悟,“大概是这个原因!”

什么和什么啊。他是被打才会胃出血没错,和他住进三零三号病房有关系吗?苏维苏普一脸迷茫。

“医务主任会把看起来难于管理的病人们都塞到这儿。”中年人压低声音,“我就是不小心在看病的时候口气差了点,就被分到这里了。”

“请问这间病房有什么特殊之处吗?”看到大家都一脸恐怖的表情,苏维苏普很高兴,这么快就可以调查到恐怖传闻的核心了么?

“因为……”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中年人脸色大变,抓起棉被浑身打颤,“因为……”

“大家今天也有乖乖吃药么?”轻轻的声音美妙地乘风而入,同时,“砰”的一声巨响,有人伸脚踹开了病房的门。

那是一位与声音极度不符眼神超凶恶顶着满头金发的男人。他体型瘦削,气势逼人,左手持着装满药品的医用圆盘,嘴里斜叼着根香烟。湛绿的眼眸让苏维苏普不知不觉就联想到了孤独一匹狼这个形容。

“是的咩——”

是幻听吗?感觉病友们的回答不觉中嵌入了“咩”这个疑似羊群的声音啊。

“哟,这个倒霉鬼是哪来的啊?”金发男人凑近一点用闲着的那只右手搬起苏维苏普的下巴。

“新来的咩——”颤音报告从四面响起。每个人都唯恐获罪般地抢着回答。其毕恭毕敬的虔诚举止令苏维苏普大感惊讶。这帮看来五大三粗的病友们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哎?等等。眼光终于落定在面前男子所穿的制服上。

那是天使般纯洁的白衣。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的身份是……

“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一尺八寸雅也。”轻柔地说着,金发帅哥淡淡一笑,“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哎?这这这样的人竟然是医生?!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豺狼医生吗?

苏维苏普一边小心地调整姿势,希望能从对方的手中夺还自己对下巴的控制权,一边尽可能挤出微笑,“谢谢。我已经好多了。现在不怎么痛。”

“哦。”瞥视着挂在他床头的病例卡,金发的医生毫无预兆地松开手,还没等苏维苏普稳住重心,便毫不在乎地往他的肚子上一坐。

苏维苏普,一位冷静与智慧兼备的青年,出于对人性黑暗面的了解而忍住了险些爆发的尖叫声。

“……大夫,”十秒钟之后,终于能发出声音了,苏维苏普挤出一丝笑意,“请坐到椅子上好吗?我的腹部因为长期锻炼的缘故,欠缺柔软。”

“哪里,你太谦虚了。”讽刺地笑着,金发的医生问:“现在还痛吗?”

“呃?”

“胃啊。”伸手将香烟在放药的医用圆盘中一按,医生腾出空下来的左手拍拍他的脸,“别紧张,只是帮你检查一下。”

“……”他该怎么回答?苏维苏普一瞬间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眼神。是应该回答很痛,还是不痛?

“乖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哦。”依然是好柔和的声音,却是狼一般的眼神。

在这种目光的锁定下,苏维苏普不自觉地回以实情:“胃不痛。肚子痛。”

“呵呵。还不赖。”留下意味不明的话,医生阁下终于台风般地离开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看穿我是来揭发JYD医院秘闻的间谍吗?苏维苏普的冷汗顺着后脖颈流下,他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没理由这么快就曝光啊。

“不要想太多。你没有得罪过他啦。”一旁的中年人自动为他答疑解惑,“雅也大夫对他的病人们均是如此,毫无针对性。”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一视同仁吧。

“原,原来如此。”苏维苏普擦擦冷汗,“对了,还不赖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不会是指你肚子的柔软度吧……”

苏维苏普屈指住额角,“各位,那位雅也大夫和JYD上校有亲属关系吗?”

“没有……吧。”周边响起一片迟疑的声音,事实上他们也这么怀疑过。怎么在性格恶劣这点上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呢?

“前辈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在这里想要活下去都需要注意的地方?”

苏维苏普这个人,之所以成为苏维苏普的原因就在于他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在任何场所都能保持相对必要的冷静。

出于怜悯与同仇敌忾的理由,室友们已经将他引为知己。当下毫不吝言地出言指点:“其实啊,我们内科病人只要对雅也大夫俯首帖耳,尽量别在晚上醒着,别在白天睡觉。大概也就可以了吧。”

俯首帖耳倒没什么,但是为什么不能在白天睡觉?

大概是他的眼神带出了这样的疑惑,还是邻床的那位中年人叹气道:“白天睡太多,难免晚上就睡不着,而晚上如果醒着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这就是JYD附属医院最大的怪谈啊!”

来了来了,怪谈!苏维苏普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竖耳聆听,“然后呢?”

“什么然后?”

“如果在晚上不睡会发生的事啊。怪谈不是都应该有恐怖的下场之类的吗?”

“没有。”对方一脸愕然地回答,“没人知道会怎样。”

“呃?”这是为什么?

“反正医院里的老病号们都是这样说的,千万别在半夜醒来,即使不小心醒来也一定要装睡!”

汗。真是越听越像怪谈了。

联想力丰富的苏维苏普立刻想到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

大抵上关于医院的鬼故事都是这样讲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因不适感醒来的林先生忽然听到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翻过身,发现同室的老先生气若游丝,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医生的时候,门发出嘎吱一响。一只手,一只长长的手缓慢地伸了进来……一直伸到老先生的头上弹了弹……林先生毛骨悚然之际,听到一个鬼气森森的声音说:“啊,这个西瓜熟了!”林先生立刻吓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身边的病床已经空了。护士说昨夜老先生病发去世了。林先生怀疑地想难道昨夜的一切都只是梦吗……可是,第二天的晚上……

“哇啊啊啊!你住嘴啊!”

原来苏维苏普一边回想一边讲了出来,被这个故事的临场感吓到的众位室友一齐白着脸尖声惊呼,竭力禁止他继续讲下去。

“你们都不会对于流言的真相感到好奇吗?”苏维苏普巧妙地煽动着。如果要违规,就要夹杂在众人之间共同犯罪!这样就算被护士发现,也不会暴露自己调查员的身份。

“这个嘛。多少是……”性情直率的军人们一向容易产生集团意识,并且易于被操控。

“不然今天夜里,我们大家一齐保持清醒,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吧?”苏维苏普装作跃跃欲试的样子,“怎么?你们都没有这个胆量吗?”

末了,这句军人绝对无法忍受的挑衅,起了关键作用。

“有、有什么可怕的!”大概是室长之类的老大哥吼了一声,“今天谁也不许睡!”

就这样,在苏普(简称)的奸笑声中,百鬼夜行的夜晚渐渐来临了……

深夜一点一点地随挂钟的指针分分秒秒地推进着。

三零三号病室内的众人,屏气敛声,睁着大眼注视黑暗中仿佛飘移不定的天花板,紧握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住得最久的上将忍不住这种死寂,小小声道:“说真的,这间病房的出院率这么高,也许不一定全是雅也大夫的粗暴所至,有空位有两个可能……”

“一,出院;二,死亡。”身边的人低声接道。

“好像不只是我们三零三室。隔壁今天也多了两张空位……昨天还在的弗兰准将……今天就……”

“有人说,在夜里还常常会听到有惨叫声在走廊上传出哩。”

“哇。我也听过这个流言!”

苏普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用做就接收到了大把的准情报。之所以用准情报来称呼,是因为他怀疑这里面有大部分是谣言。作为一个很有头脑的青年,他对于怪谈之说一般采取不予置信的态度。可是既然接受这了个调查任务,他就得亲力亲为地确认怪谈的属实性。

突然。走廊上竟然真的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房间里的议论就像被浇了雪片的火花一样,瞬息静止,惊恐地拥着棉被相互环顾。

半晌,有人颤音问道:“怎、怎么办?”

立刻招至其他人的怒骂:“闭嘴啦!不要说话。装睡啊!”

“可是……那个脚步在向我们这里接近呢。”第一个说话的人更加颤抖地缩成一个团。

众人竖耳聆听,真的耶。那个脚步……确实是越来越近了!

“妈妈咪啊!该怎么办啊!”三零三室,已经完全陷入惊恐之中。

“冷静。”苏普摆了摆手,“会不会是雅也大夫值夜班来查房?”

“不是,雅也大夫走路的时候非常的轻。这个人虽然也很轻但但但绝对不是他!”已经口齿不清的临床病友苍白着脸孔迭声否定。

“别怕,我们出去看看吧。”苏普蹑足下床。

“万一真的是那个西瓜熟了的怎么办?”胆子最小的人哭丧着脸问。

“不可能!”苏普斩钉截铁地回答,有点后悔干吗讲那个故事!竟然将这帮胆小鬼吓成这样。

“是男人的就跟着我来。”走到门边,苏普冷冽地丢下这句话。

自尊心高于一切的军人们,当然不能忍受“自己不是个男人”这种评价。缩成一团的那个人也非常勉强地站在了苏普的背后。

夜风幽幽地自门缝吹来,众人一齐打了个寒战。

隔着门上方的玻璃,苏普觉得对面确实站立着某个人,但那种极度幽冷的气息……真的是人类可以发出来的吗?

“喂……”

“哇!”前面的人绷得紧紧的神经差点被断掉,回身怒骂:“你干吗在我耳边说话!”

“我只是在想,我们要不要把门插上。”后面的人委屈极了。

“别怕,说不定只是护士查房!”苏普胆大心细,当下伸手握住门把。

“别开啊!”身后一片阻拦声。

但是苏普不为所动。来吧,JYD医院的首席怪谈,今天他就让谣言大白于天下!

“哗!”苏普勇敢地拉开了房门。众人又怕又好奇地从指缝中望去。

长长的黑发丝丝飘浮遮挡着三分之二的惨白脸孔,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黑眸正慢慢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转来:“……西瓜……”

“哇哇啊啊啊——”那两个单词迸发出来的瞬间,以苏普为首的军人们爆发出惊天动天的惨叫声。真的出现了哇!

隔壁的三零四室与三零二室:

“呜呜呜。”缩成一个个的棉被团,“听见没有……走廊上的惨叫声出现了!果然怪谈是真的啊!”还好他们都有乖乖装睡。

五分钟后。

医务主任脚步匆匆地走来,“真是的!这次有几个人?”

“连新进来的病人算起来一共四个!”

“哦,都昏倒了?”

“昏倒就好了,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护士长很不安,他明明提醒过他们要按时吃药,早早睡觉嘛。

“没办法,还是照老办法,送到地下的精神科病房接受一下催眠治疗让他们忘掉好了。这样对他们的精神比较有利。”

“但是……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了。昨天弗兰准将进去后,就没有床位了。”

“真是的!”医务主任有点生气地停下脚步,“所以我不是下了令说不用麻生值夜班的吗?是谁和他换班的?”

“是雅也!”护士长没有办法地招供,“他说什么也不肯值夜班,所以……”

“没办法!他难道不知道有乐值夜班就会梦游的事?对了,有乐醒了没有?刚才叫了他半天就是醒不过来!”

“呃,只要你跟他说西瓜来了,就能立刻清醒。”李莱克不愧为青梅竹马的身份。

“啊?这是为什么?”暗号吗?可是为什么一定是西瓜?

“好像是大学时代和某人在夏天的屋子里发生过什么让他热到晕倒的事,然后是吃了冰镇西瓜才醒来的……所以就……”

随着谈话声的远去,走廊悄悄地恢复了宁静。

明天,三零三室的全员消失,一定又会成为病人口中新的怪谈吧。

总之,这就是一起事件的真相。那么,其他尚隐没在黑暗的真相又是如何呢……

JYD医院随时欢迎有心人士前来揭开谜底……

“那么,准备好了吗?”黑发的死神慢慢地转过脸,空洞的眸子注视着书外的角度,“欢迎光临怪谈之二的手术准备室……”

记住,真实永远比传闻更离奇。

番外篇之二 神秘的夜晚

ACT一 序幕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件便如同多角度的钻石一般,是华丽并行的。但是通常,我们却只能从一个角度能看到某一事物的单一表面。例如:在“落樱散华”的温泉之夜,飘舞着雪花的露天温泉池,炎和雅也第一次互敞心扉,拉开了“JYD系列”中第一个因稀有而宝贵的爱情场面……

但是,在被黑夜所隐藏的另一端——真希与李莱克——恐怖的药剂师与可怜的契约试验品,究竟在那天晚上,在那间双人房里,都发生了什么,却是一个不解之谜……

事发的翌日。

炎与雅也,麻生三人站在旅馆廊下,久候同伴不至。

炎:“这两个家伙没有时间观念吗?算了,我先去滑雪场了。你们等吧。”非常生气地走掉。

雅也看了眼麻生,“你不陪女王去吗?”

麻生微笑道:“不急,我想等小李。你呢?你不是很烦等人的吗?”

雅也,“没关系,这次我想等等看。”出乎寻常的有耐心。

于是,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相当坚忍地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之后,才见到摇摇欲坠地向这里走来的另外两人……

李莱克:“呼——”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状。

麻生一脸关心地走近,“小李,你没事吧。”(昨天晚上你怎么不关心他……)

雅也一脸好奇地用手碰了碰真希,“你真的……做了那个试验?结果如何?”

小李脸色苍白地捂住嘴,“我觉得难受得快要吐了,现在连站都站不稳。”(麻生:汗,到底是什么药啊?)

真希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反常态的无精打采,一头长长的银发也没有好好打理,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道,“唉,小李总是不得要领,怎么教也教不会。人要是笨哪,就是没办法。下次找你好不好?”

雅也迅速摇头,“敬谢不敏!”

“什么?”耳朵灵敏地听到他的抱怨,李莱克瞪大双眼,回首控诉,“你这个恶魔!还敢骂我笨?都是因为你不停地让我干这干那,害我一夜都没有睡!现在困得都快死掉了!”

“你本来就是笨蛋嘛!一点也不懂得控制力道!把我的背抓得好痛。”激动地说着,真希拧着细长的眉毛,相当生气地拉起毛衣露出背部指给雅也看,“你瞧!都破了吧!”

小雪初晴的明亮光线里。雅也清楚地看到真希裸露出来的背部划下几条长长的血印,曾任外科医生,现任内科医生,对人体各部位都了如指掌的雅也大夫可以向各位读者保证:那确实很像是指甲的划痕。

“哇哦。”意义不明地感叹着,麻生推了推眼镜,“小李……你……很容易激动嘛。”

“是他自己让我可以用力抓的啊!”李莱克平白受冤屈,越吼越大声,“而且还不是都因为他做的那个药啊!这怎么能赖我呢?”

“所以我并没有说什么啊,只是觉得你很笨。”身材与面孔都相当华丽的银发男人九命真希自认倒霉地说完转过头看向雅也,“你相信么,那个人已经二十二岁了,一点不懂技巧。”

“你竟敢一副吃亏的口气?!”李洛克更加愤慨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严守约定的男人,昨天晚上,我怎么会那么努力配合你啊?”

“是啊是啊,你非常努力。可是我的背都破了!我很痛!不可以抱怨一下吗?”

“要抱怨就去抱怨你自己的失败药品吧!我受够了!今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也不想再和你做了!你这个超级迟钝的人连做试验品的资格都没有!”

两个人不顾一切地站在旅馆门前就这样开始吵架,而后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越听越白……

雅也:“……”

麻生:“……”

这二位沉默半晌,对望一眼后,心有灵犀一点通,终于同时将手伸向那两个人,“住嘴!”

假日,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但是非常欠缺联想能力的一尺八寸雅也的心中却遗留下一个永恒的谜。

究竟那天夜里,豪华的双人房内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呢……

“这是一个秘密,正如世界上所有的秘密一样,都静静地沉睡在海底。但是——”身披白衣的黑发青年随着旋转皮椅徐徐转过身来,“这里是JYD奇怪现象研究会,主持人有乐麻生,将负责为您揭开一个又一个谜……下面,请随我一同走入‘神秘的夜晚’……”

ACT·二 夜·绮丽

作为一个已把贫穷当成习惯的青年,李莱克经常要承受一些普通人难以承受的悲剧事件。他因而拥有了绝不会被轻易动摇的钢铁意志,就算是为了奖金而把自己出卖给魔鬼般的药剂师当试验品这种惨无人道的命运降临到他头上……他也依然会拿出“金钱奴隶”的本色,微微一笑,引吭高歌:“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没错,他就是勇气与毅力的结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李莱克!

(炎满头黑线地插嘴:母上,他真的取之有道吗?)

(作者恼羞成怒:你管我!这里是番外篇!)

KING SIZE的豪华大床,垂下的轻纱轻舞飞扬。穿着白色套头毛衣的银发男人静静地坐在一组暗红色真皮沙发上,手持一杯血红色的葡萄酒,冰一般的眼眸锁定猎物般的表情望着手足无措地站在窗前的李莱克,缓缓漾起一抹奇妙的笑容,用钢琴般的音阶清冷地说道:“我亲爱的小羊,你很害怕吗?你为什么抖个不停?不过即使你哭着说不要,我也绝不会放过你。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我一点也不怕,我只是觉得奇怪。”李莱克狐疑地打量周边,“真希,你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吗?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在‘落樱散华’。但是你瞄一眼上上段的描写,竟然会出现KING SIZE的豪华大床这种不符合旅馆风格的摆设不是很怪吗?”

“那是道具!”

“道具?”

“你一定没有看过XXOO小说吧!房间里有这个是常识啊!常识!”

“那么所谓真皮沙发,葡萄酒……还有什么小羊和钢琴般的音调也是常识吗?”

“你实在话太多了!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不是约好了嘛,你要听我的话哦。”

“好吧,你希望我怎么做?”

深知这个男人的恶魔禀性,李莱克对乞求不报任何期望地坐到真希对面,既然已经约定了的事。当然不能出尔反尔。(注:关于这个约定,请注意第二话。)

“先把这个吃了!”真希掏出一颗白色药丸,脸色绯红地荡漾着陶醉的微笑,“呵呵,我的最新成品啊。”

李莱克皱着浓眉,就着白开水一口吞下。

“你觉得如何?”掏出笔记本,试验狂人九命真希两眼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热情凝视着他,准备记录。

“什么味道也没有。”李莱克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谁让你尝它的味道了!我是问你的身体有什么反应没有?”

“嗯。”李莱克闭上眼睛从上到下地感觉了一圈,“什么反应都没有。”

“哎?不会吧,我的设定是立刻发作才对啊。”

“但是我真的觉得没有什么……”

“你真的把药吞下了吗?”对自己的药品相当有自信的九命大夫怀疑地盯着小李,命令道:“把嘴巴张开。”

“这个表情好蠢啊。”

“试验品是不许反抗的!”

“好吧。啊——”不情不愿地,李莱克大大地张开嘴巴。

“……”

“唔?”

“别动!”

“哩啊神哈让刻偶的给啊(你把什么放到我的嘴巴)?!”

五分钟过后,九命医生满意地放开他,单手支腮陷入思索,“奇怪哦,看来你是真的吞下去了,但是为什么都没有效果呢?”

“检查不需要五分钟吧!我的下巴快要掉了!”李莱克气得眼圈水汪汪地抗议。

“呀,讨厌。”暧昧地笑了笑,九命真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竟然故意用那种表情看人家。”

“你才讨厌!不许用那种语调说话!”后背都要发麻了,李莱克霍地站了起来。

“哦哦?你有反应了吗?”

“是让你恶心的啦!”

“……真奇怪,为什么药效不发作呢?你再吃一颗吧。”

“你确定你这个药吃两颗不会死吧?”李莱克怀疑地瞟着他。

“如果什么都可以确定,还需要试验品吗?”教训着年轻人,真希教授有云,“所谓试验,就是一切都充满未定性的意思啦!”

“恶魔……”

“谢谢表扬。快吃。”

吞下第二颗药丸,又过了五分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还是什么也感觉都没有,你确定没有拿成糖豆吧?”

“你竟敢侮辱我的药是糖豆?可恶!我不信你真的一点都没感觉,把衣服脱掉!”

“喂喂!脱就脱,但是你不要吼啊,让隔壁听到会误会的!”

(隔壁,拿着水杯贴在墙上的某人:不用担心,我不会误会的……因为只有不纯洁的小孩才会误会嘛,像我只是为了揭发一切真相……)

脱下外衣,露出健壮的上半身,李莱克瑟瑟发抖,“好,好,好……”

“好什么?”真希激动地拿起电子笔。

“好冷啊!”

“……你不要太过分哦!”

“过分的是谁啊?我真的很冷嘛!你脱一下试试啊!现在是冬天!按照JYD的理论说:现在离春天到来还有二十四个月!”

“实在太奇怪了。我不相信!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吃了两颗药,却毫无任何反应……”修长的指尖拈住药丸,银发的美形医生露出备受冲击的神色,难道真的失败了吗……

“不,我不相信!”

“不信你自己吃吃看!”

在冻得嘴唇发紫的李莱克不满的抗议声中,皱着眉毛万分疑惑的九命医生本着实验第一的精神,勇敢地吞下了自己酿制的“苦果”。

“如何?什么感觉也没有吧!”李莱克用力挥手阐明事实。

美形的医生怪异地盯着他看,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极度扭曲的表情。

“呃?不会吧,难道……”李莱克看着他,试图小心翼翼地接近……

“呀——”忽然,九命真希惊声尖叫,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用超越李莱克想象的神速脱下了毛衣,衬衣,内衣……

“天哪,你要干什么……”李莱克吓得紧紧贴在墙壁上,趴成壁虎状透过肩膀往回望……

忽明忽暗的灯火下,银色长发披散一身的美丽男子大睁着漂亮到毛骨悚然的眼睛瞪着他,红红的唇瓣缓缓地开启,发出诱人的声音:“小李……”

“我在,你别过来。”李莱克心惊胆战。

“我……”

“你怎样?”李莱克继续心惊胆战。真希的样子很不对劲啊。难道这个药自己吃了不管用,他吃了却发生作用了吗?

“我……”眉头用力一皱,美男子撕心裂肺地吼道:“我的背好痒啊啊啊啊——快帮我抓啊!”

“汗,你做的是发痒的药啊!”

“为什么你没有事我却这么难受?”制药者本人极度不平中。

“人的体质差异****。”小李搔搔头,抱歉,他这个人没什么敏感部位啦。

“我要死了啦!你还不帮我抓!我够不到啊!这些该死的头发不要碰到背啊……”

好可怕的症状,竟然能让那个以长发为耀的家伙露出恨不得把头发拨光的表情。小李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虽然觉得某人是自作自受,但想到这也是由于自己的特异体质造成的结果。衡量了一下,还是好心地上前帮忙。

“这里?”

“你是女人啊!用点力!”

“这样?”

“拜托!你是小孩子啊!使点力!”

“这样?”

“你没有指甲啊!用指甲抓啦!”

“这样总可以了吧!”李莱克生气了。哪个护士会留长指甲啊!

“呀——”

一声悠长的惨叫……划破暗夜的寂静,然后,又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二天。

炎:“这两个家伙没有时间观念吗?算了,我先去滑雪场了。你们等吧。”非常生气地走掉。

雅也看了眼麻生,“你不陪女王去吗?”

麻生微笑道:“不急,我想等小李。你呢?你不是很烦等人的吗?”

雅也:“没关系,这次我想等等看。”

李莱克:“呼——”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状。

麻生一脸关心地走近,“小李,你没事吧?”

雅也一脸好奇地用手碰了碰真希,“你真的……做了那个试验?结果如何?”

小李脸色苍白地捂住嘴,“我觉得难受得快要吐了,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一晚没睡帮忙搔背的结果。

真希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反常态地无精打采,一头长长的银发也没有好好打理,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道:“唉。小李总是不得要领,怎么教也教不会。人要是笨哪,就是没办法。下次找你好不好?”

雅也迅速摇头,“敬谢不敏!”

“什么?”耳朵很灵敏地听到他的抱怨,李莱克瞪大双眼,回首控诉:“你这个恶魔!还敢骂我笨?都是因为你不停地让我干这干那,害我一夜都没有睡!现在困得都快死掉了!”

“你本来就是笨蛋嘛!一点也不懂得控制力道!把我的背抓得好痛。”激动地说着,真希拧着细长的眉毛,相当生气地拉起毛衣露出背部指给雅也看,“你瞧!都破了吧!”

……

如何?这就是事件的全部真相。

黑发的年轻人慢慢地转过肩膀,空洞的眸子盯住书外的角度,“请记住,真实永远比想象更恐怖……”

(砰!被抗议的读者掷来的枕头迎面砸中!根本都不恐怖嘛!)

血流披面的麻生面无表情地继续播报:“JYD奇怪现象研究会将竭诚为您服务……一起来探索黑暗中的秘密吧……”

也许,下一个秘密就是,为什么用枕头打麻生,竟然会血流满面呢?这个世界——果然到处都是谜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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