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飞把玉林、廷文局长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说了上午纪检委胡书记来此的目的，指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席书记说：没房解决，就让咱们倒房给刘威。看来县委是发狠了。”上飞说道。
廷文和玉林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明白上飞的意思。因为他们俩手中各有一套住房预备给儿子的。上飞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们俩的其中一个倒出房子而已。
玉林想了一想说道：“我倒吧。我儿子结婚得在年底前。”
不知玉林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句话，倒让廷文坐不住了。因为他自己那套房子是留给儿子结婚的，而儿子还在念粮专，没工作呢。人家结婚等房子用的人，都主动倒房子，自己还有什么说的。于是，他说道：“玉林，你的别倒了。我的倒出来吧。你儿子年底就要结婚了，房子还要装修一下。我的赶趟。”
“这小子，怎么回事呢？”上飞说着话，表示同意廷文倒房子。但又不好意思明说故意把话引到刘威身上。
“没什么。”尽管廷文不愿意，但口头上仍要表现的大度一些。
“廷文，你的房子多大？”上飞问道。他不想让廷文太吃亏或是有别的想法。因为他手上那套房子是准备留给自己外甥的。
“九十二平方。”廷文回答道。
“装修没？”上飞问。
“还没有。”廷文说。
“你那套房子当初是怎么回事？”上飞问道。因为当时是茂祥执政时给解决的，上飞不知道内情，只是听人议论过。
“是清欠收回的房子。”廷文说着。
“是不是作价卖给你了？”上飞问。
“是的。房照是我儿子的名。”廷文回答道。
“当时作价多钱？”上飞问。
“一万五千。”廷文说道。
“现在值多钱了？”上飞问着。
“得七万多吧。”廷文如实地答道。
“那咱们这么地，你们看行不行？不能让廷文太吃亏了，也不能太便宜那小子了。这个房定价五万元。先无偿给他住，封住他的嘴。然后，在按县房改的办法，让他交五万元，说是参加房改了，怎么样？”上飞建议道。
“怕不行吧？这小子没那么多钱吧？”玉林觉得有些过高。
“没钱他就不怨我了。我这是公事公办的。我已经让他两万元了，到那我都能说的过去的。”上飞说道。
“再让一万五吧，可别让他再闹了。”玉林建议道。
“不行。就四万五吧。要算，不要拉倒。”上飞拍板了。
“这么办，玉林你去找刘威，给他一个礼拜的时间，让他交四万五千元，交钱给钥匙。这四万五就直接给廷文了。补偿补偿廷文的损失。下次清欠有房时，在考虑给廷文解决。”
这还有什么说的了，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房子的风波过去了，所有的事倒也相安无事一段日子。转眼到了四月末五月初的时候了。又是莺飞草绿，山花烂漫的季节。此时正是东北地区销售玉米的好季节。秋季收购的高水份玉米，通过晾晒到了安全水分。南方的客户大都在此季节来东北收购玉米，发运粮食，洽谈粮食买卖。
粮食批发市场属于事业单位。按照国务院的粮食收购管理条例进行粮食交易市场的规范和监控。就是说，所有到销区收购粮食的交易行为，必须到批发市场办理交易许可、运输证明等手续。批发市场按量收取一定的交易管理费，用于工作人员的费用开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业务。
鲁玉贞借自己在贸易公司任经理期间结识的客户，每年在这个季节都要做一些客户预付货款，自己代收代发粮食的个人交易。业务进行了多年，客户也十分信任她。几年下来，自己的经济收入倒也不菲。刘威是到局经销公司任会计的时候，知道了这个业务细节和买卖过道码。其他人大都不知晓内幕情况。
这天，鲁玉贞联系的客户发运过来一火车皮的包装物，准备用于收购粮食。鲁玉贞找来自己的两个弟弟，一个负责接货，一个往返乡下跟车押运。车站货物处卸车缺少人手了。往年常是吩咐手下的工作人员去办理此项业务，工作人员不知道业务是公司的还是个人的。因为公司也进行此项业务。今年不行了，公司解体了，批发市场就这么几个人，除了女同志外，男同志就剩钱小伟、刘威和司机孔蘩之了。司机开车拉着鲁玉贞到各粮库发放包装麻袋，在家的就剩小伟和刘威了。无奈，鲁玉贞吩咐小伟，让他找刘威一快去卸车。
小伟找到刘威说：“鲁经理让咱们俩到货物处去卸麻袋。”
“什么麻袋？”刘威问。
“发玉米的麻袋。”小伟回答道。
“怎么回事？咱们还有这项业务吗？”刘威问。
“我上那知道这些。”小伟说道。
“你都不知道，我凭什么去卸麻袋？她个人的买卖关我啥事？”刘威说道。
“我不知道是公家的买卖还是她个人的买卖，鲁经理吩咐了，咱就得去呗。”小伟无奈地说着。
“我不去。”刘威干脆地拒绝了。
“你不去，我一个人也整不了呀。”小伟犯愁地说道。
“我不管。”刘威带搭不理地走了。
小伟只好自己去了。
鲁玉贞和孔蘩之回来后，鲁经理特意安排了晚饭。小伟把自己找刘威的事告诉了鲁玉贞。气的鲁玉贞咬牙切齿地发恨。
时隔不到一个星期，孔蘩之以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安排打扫卫生。各科收拾各科的卫生，擦擦玻璃。孔蘩之找到刘威，吩咐把鲁经理办公室的玻璃擦擦。
“你干什么呢？”刘威问。
“我一会和鲁经理下乡。”孔蘩之说道。
“你现在干什么呢？自己不能擦擦吗？”刘威问。
“吩咐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得了，那有那么多废话。”孔蘩之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算干什么的？你吩咐我干我就得干呀？”刘威站了起来说道。
“我是办公室主任。”孔蘩之不服气地说道。
“你是主任多个屁啊？”刘威激动起来。
“主任就是管你的。”孔蘩之也喊了起来。
“你真不知天高地厚。我和你爹在一起干时，你他妈的念小学呢。你跟我装什么犊子。”刘威不宵一顾地坐了下来。
“干什么呢？”听到吵架声，鲁玉贞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她站在走廊上喊道。
孔蘩之无奈，只好走了。
“刘威，你过来。”未几，鲁经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在走廊上大声喊道。一定是孔蘩之向她汇报什么了。
过去就过去。憋着一肚子气的刘威，气哼哼地到了鲁经理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一进经理办公室，就见鲁玉贞经理站在地中央，大声地问道。孔蘩之拿着喷水壶在窗台前转悠着给鲁经理的花浇水。
“什么怎么回事？”刘威不甘示弱地反问着。
“各科室都在打扫卫生，你凭什么不打扫？你以为你粮食局下来的就有资本了？你就比别人高一头呀？这打扫卫生是粮食局通知的，你多个啥？”鲁经理气的有些失态，她一手指着刘威，一手叉着腰，在刘威面前走来走去的。
“你说谁呢？”刘威平静地问着。
“就说你怎么着！我告诉你，你跟我放横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早就、、、、、、”鲁经理马上意识到有些失口，便住了住，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你接着说，还怎么地？”刘威压着心头上的怒火，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擦玻璃？”鲁经理认识到刚才的气话有些离谱，马上把话扯回来。
“我不擦那的玻璃？我办公室里的玻璃是你给擦的？”刘威瞪起眼来，狠狠地盯着鲁玉贞问道。这分明就是借工作之便仗势欺人。
“你擦了吗？”大概孔蘩之没有把实情真象告诉鲁玉贞。
“不是我擦的，是你擦的？”刘威仍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鲁经理认识到自己的冲动有些过火，原以为是刘威自己办公室的玻璃没擦。孔蘩之进来只说安排刘威擦玻璃，刘威不擦的话。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她顿了顿说道：“我早就想找你唠唠。坐下吧。”
见鲁玉贞的火气消了，刘威的火便起来了：“你跟我唠什么唠？我早就想和你唠唠呢。”
自知理亏的鲁经理问道：“你找我唠什么？”
“唠什么？”刘威平静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原来承诺我的房子钱，给不给了？是不是觉得别人没事了，你也就拉倒了吧？”
鲁经理笑了一下，这种笑在刘威眼里看，完全是一种嘲笑。笑刘威的幼稚，笑刘威的无能，笑刘威的不知天高地厚。她看出刘威的脸在变。变的深沉冷酷。铁青的脸透着寒冷。她马上止住了笑，以平淡的口吻说道：“公司没有钱。”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那么你以前说的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是怎么个道呀？”刘威紧盯着问道。
“我当时理解错了。”鲁经理说道。
“什么理解错了？”刘威问道。
“我以为粮食局没有房子给你，现在不是给你解决了吗？”鲁经理说着。
“那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刘威说道。
“这就行了呗。”鲁经理说道。
“钱是我借的。我自己没有钱。”刘威着重提到了钱。因为鲁经理当时代表那些人，特意找刘威，亲口许诺刘威，一定给解决个万八千的。现在，事情平息了，钱也不兑现了。这分明是在耍弄刘威。
“我是没钱呀。”鲁经理顾不了那么多。就是一句话，没有钱。她才不管自己以前说没说过什么话呢。不拿钱是最终目的。
“好。这是你说的。”刘威放低声音，慢慢地说道：“我告诉你，事还没完那。”
“你还想怎么地？”鲁经理有些气愤，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不是说我放横吗？不就是上次我没给你卸麻袋吗？在加上这次没给你擦玻璃吗？我都不干。我看你能把我怎么地？”刘威蛮横地说道。
“就是。怎么安排你工作，你为什么不干？”鲁经理赶紧把话头扯到别处。因为，她知道再这么唠下去，一定会激怒刘威的。她现在看出刘威是借机找茬弄事。粮食局拿他都没办法，自己也不扯这个了。明天把刘威的事和局长们汇报汇报，得把这小子起出去，否则，自己这个位置坐不住不说，每天还得跟他惹气生。
“我为啥不干，你心中明镜的。”刘威盯着她说道。
“我不知道。”鲁经理说道。她明白刘威知道自己做买卖巧用人的事。故意装着糊涂。
“你知不知道是你的事。我听你跟别人说我刘威是龙得趴着，是虎得卧着。我刘威即不是龙也不是虎。我是一条窝囊虫。我让别人熊到这个粪堆上，我也不想往好处赶了。你们的事，别让我知道。我刘威的结局是怎么样的，我自己清楚。我可以告诉你，我做不了事业上的英雄，我就做一个反腐的斗士。所以，我今天和你说清楚，我从不认为你是安排我什么工作，你是存心找茬打击报复我。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刘威恶狠狠地说道。
“你想那去了。你这么想是不对的。”鲁经理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轻声敷衍着。
“我能想到那去？请问这么长时间了，你安排我什么工作了？要说写，我在局里是第三笔杆子。这不是我自吹的，是玉林局长说的。要说算，我是正规专业学校毕业生，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你是怎么安排我的？你安排我给你卸麻袋，擦玻璃，你是不是逗我玩呢？”刘威自嘲地笑了笑，不等鲁经理回答，刘威又接着说道：“你用不着假公济私，打击报复，你不安排我工作随你便，想戏弄我，你别怨我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