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护卫见殿下走后便径自出门上马向密林而来,他们想亲自试试猿人的厉害。先前是因为殿下在,怕伤到他无法向王爷交代,这下便可放开手脚。
不一会便行到密林深处猿人出没的地方,只是此时林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二人跃上树梢,俯视下面,看到被猿人损毁的树木排到了远处,二人便沿着踪迹跟去,不一会刺鼻的血腥铺面而来,二人立刻止住脚步,小声商量了一下,便一左一右慢慢向前搜寻。
往前约莫走了几百米有一块四十见方的巨石,后面不远处便是一处峭壁,巨石似乎是从峭壁上掉落下来的,将几颗大树砸倒压在了上面,那树木已经枯死,巨石被枯树撑起有两米多高,下面有个不深的洞穴。此时猿人正在那洞口将一只同自己身体一般大小的黑熊撕碎着,鲜红的血肉敞开在外,鲜血汩汩的向外翻滚,森森白骨裸露在外,那黑熊却还没死,无力的垂死挣扎。猿人将撕下的血肉一块块往嘴里塞着,鲜血顺着嘴角不断的滴落在身上,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腥臭。
持剑护卫在左,持刀护卫在右,两人相视点头,一起向猿人奔来,那持剑护卫正对着猿人,刚一起身便被猿人发现,待到他腾空而起准备剑刺之时,只见那猿人瞬间将那黑熊的肋骨折了下来直接像持剑护卫挥来,滴滴鲜血在空中飘洒,肋骨与长剑碰撞在一起砰地一声被剑砍断,巨大的撞击力也将持剑护卫弹到了一边,落地后连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持刀护卫几乎同时跃到了猿人身后,看着猿人挥骨之时便用尽全力向猿人头部砍下,只是猿人那挥过去的手臂并没有因为剑砍而停下,他手持半根肋骨直接转身,刺向持刀护卫,持刀护卫慌忙用刀背一挡,被撞飞到身后的一颗古树上,震的古树微微颤抖。他口吐鲜血掉到地上,几近昏迷。
猿人此时站了起来,对天怒吼,顺手又从黑熊身上扯下跟肋骨,黑熊长号一声彻底死去。猿人直接向持剑护卫走来,巨大的身体直接让大地颤抖,持剑护卫大惊,奋起一跃,便高过猿人,而后双手持剑从空中怒劈下来,锃锃的剑身与空气摩擦出阵阵声响。猿人并不闪躲,而是直接挥骨来迎,长剑直接将那肋骨砍断劈向猿人头颅,待到长剑将要砍到猿人时,那持剑护卫“啊”的一声被猿人面盆大的手掌拍到了二十米开外的崖壁上,顿时碎了几根骨头,口吐鲜血掉到地上。
“破刀,还不快走!”持剑护卫强忍着剧痛站起身对着持刀护卫大喊,这是平时调侃时的称谓。
“残剑,这次你满意了吧,平时总叫嚣着自己多厉害,这似乎都不及你师傅一半,哈哈”持刀护卫依旧不忘讽刺着,然后举起大刀,猛的向猿人背上刺去,如果是一般猛兽,这一刀至少也要插入半截,刀尖触及猿人宽阔的背后竟然当的一声像是刺到了石头,掉到了地上,不过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到猿人,却让他转身向持刀护卫走来,持剑护卫趁机向深林里逃去,待到逃出深林,持刀护卫已经在马上等候,等他艰难的翻身上马,二人一同向行府奔来。
章汤对殿下产生了莫名的崇拜,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竟然如此的厉害,这让他想起来祖祠正厅左边柱子上的对联“寻古月觅乾坤人外有人”,好一个人外有人,自从出了村子,这几天来就已经遇见了好几个,无头恶魔、殿下、两护卫、还有那猿人,更让他确信当初哥哥回来对父亲说过的话是真的。
“我从小也练过武功,但也只是身体强壮了些,你们练的是什么功夫,竟然这样厉害?”
“其实也不算什么功夫,”殿下有些惆怅道:“其实这两个师傅的修为并不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但是碍于殿下这个身份,又不得不学一点防身之术。”
“仅仅是防身术?那也了得啊”章汤依旧有些羡慕。
“但是你也看到了,遇到个猿人便吓得仓皇逃跑,这哪里是一个殿下应该有的作为,倘若是某天敌国犯境,我该如何应对!”殿下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也是我不愿久居王府的原因。”
“但是你那两个师傅不是很厉害吗?”
“厉害?厉害什么?从艺十年来,一直说有很厉害的武功教我,可到现在都没有,近几年更像是护卫一般,要不是他们是父亲安排在我身边,我要他们何用?!”
“这......”看到殿下越说越生气,而且是对自己师傅,这让章汤无言以对。
“三年前北方大戎国来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楚王派一千精兵抵御,不曾想没两天的功夫便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你可知道,这竟是一人所为!”
“一个人将一千大军两天全部消灭?这怎么可能呢?”
“确实如此,那人扬言,给楚国五年时间,如果还是如此弱小便南下灭国。”
“好大的口气,那怎么办?”章汤诧异道。
“之后楚王广发英雄帖,招募天下英雄侠客,凡能引兵抵御大戎国来犯者,封王拜相,一时间各地涌来无数人,因不明底细,便在范阳城设擂台,凡能守擂三月者便可。谁知道那擂主几乎天天更换,直到有个中年男子出类拔萃,竟然连续守擂一月,所有人都以为非他莫属了,但是又有一男的来打擂,两人连斗了三天,最后竟然两败俱伤,险些丧命。”
“再后来呢?”
“再后来便没人守擂更没人攻擂了。”殿下眼里尽是无望:“我那两个师傅便是被那守擂人打败的,不过也还算了得。”
“也就是说现在不足两年的时间了。”章汤也深感担忧。
“据我了解,现在很多高人不愿涉世太深,他们常年或云游四海或闭关修炼,这些人都有着撼天动地的本领,只是无缘相见,若真的相见,我不做这殿下也罢。”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下人神情慌乱的跑进来,“殿下不好了,二位师傅受伤了!”
“走,快去看看。”
二人急忙跟随下人往东院而来,穿过第二个拱门,便有几个丫头来回忙活着,有的端着血水,有的拿着血衣。匆忙走进房间,那持剑护卫已经昏迷,持刀护卫不断的咳血,看到殿下进来,都没力气起身相迎。
“是谁将你们伤成这样?”殿下关切的问,“来人,速请名医。”
“猿人,”持刀护卫强忍着剧痛说道:“你刚出院子,他便怂恿我去,说什么此生难遇,凭二人之力定能搞定,没曾想去了之后确实是此生难忘啊,竟然没动得了猿人分毫,还险些丧命。哈哈,我看残剑醒来如何面对余生。”
“师傅保重身体,一会名医来为你们医治,在伤好之前切莫再动,一切由下人打理便好。”
“是,殿下,你也不用担心,死不了的,你去外面吧,这里血腥味太重了。”说完他挥挥手示意殿下离开,而后又咳了几口血,看来受了很重的内伤。
其实殿下并没有对此二人有任何成见,他们也是毫不保留的将所学都传授于他,可毕竟有心无力,修为至此。让殿下不满的是偌大的楚国竟然没有一人能堪当大任,身为殿下的他也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正当殿下扬天长叹之际,章汤开口道:“殿下,明日我便起身云游去了,看来此地并非久留之所。”
“你是想逃离楚地?”殿下闻言转身过来。
“不是逃离,我这次出来本就是想云游四海,去看看这奇特的世界,这次荣幸的遇到你,又多了一个想法,就是找寻这世外高人,一可以解救楚国于危难,二是或许自己也可以成为这强者。”章汤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你可知道你进城时官兵为何抓你吗?”
“不知道,我一直也想问你呢?”
“这里数月前连续发生数次杀人案件,凶手专对那些有一定武学根基的人下手,名义上是切磋,实际上狠下毒手,后来便有人举报到官府,要求缉拿,便让见过的人画出了那副画像,竟然与你相似。”
“与我相似?我哥哥都与我不像,那会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我便是回王府调集数百兵士来看守此城,防止那人再来害人。”
“那我现在如何是好,总不能跟逃犯一样天天躲在你府上吧?”
“这样吧,”殿下说着从腰上取下一个银色令牌递到章汤手里:“这是我的随身令牌,在楚国境内如果有任何困难,出示这令牌便可万无一失。”
“那太感谢了!”章汤将令牌接过来,藏在胸前衣服里。
“那我也就不苦留你,明日我亲自送你出城,但愿在大戎来犯之前能再见你。”
听殿下如是说,章汤心里产生了莫大的神圣感,同时是莫大的压力,好像突然间整个楚国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一般。先是艾雅给了自己莫大的勇气,让自己决定走出来,后又遇到无头恶魔,虽然是他单方面约定,但饶他一命,这似乎也是一种信任,再遇到殿下,先是帮自己解围,而后收留了自己,再又托付于他如此重任,真不知自己不努力要令多少人失望。从小便令父母绝望的他是再不能让别人看不起的,此刻他便下决心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拿起自己的几件衣物,来向殿下辞别。
“你那两件衣物就留在我这里当做纪念吧。”殿下看到章汤抱着自己那两件衣服走来,示意下人将他为章汤准备的衣服拿来,那衣服也是用绸缎做的,看起来很气派。“来穿上,我可不想你穿成这样,拿出我的令牌说我出我的名号。”
章汤刚想拒绝,听到殿下如此说,便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脱下身上的破衣服,换上殿下为他准备的新衣服,顿时觉得气派了许多,“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就章汤这魁梧的身材,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便是那绝世高手。
殿下高兴的看着章汤,命下人取来十锭银子和那把叉,说道:“这盘缠肯定是要带,你莫要拒绝,都说英雄不为半斗米而折腰,那是因为口袋里有银子,这叉就送给你路上防身用。”殿下边说边将东西亲手递到章汤手上,章汤连忙接过,将银子放入包裹背在后背,右手持叉。“唯独叮咛你一点,你涉世不深,不知人心险恶,切莫与人磕绊,多听少语,切记切记。”
章汤拱手作揖,道:“殿下所嘱托的事我件件放在心上,明年此时,我便来府上找你。”
“好!”殿下闻听此言甚是高兴,用手拍了拍章汤的肩膀道:“我还为你准备了快马,希望你马到成功!”
章汤感动的快要落泪,真不知该如何表达,一个几乎只是一面之交的人,又是殿下,自己是何等卑贱之人,竟受此礼遇,这让他感激涕零。殿下也是难以压抑心中的离别之痛,虽然只有不到一天的相聚,就像是伯仲之交,他转身背对着章汤,挥手示意他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