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号,阴云翻滚,在天封城东南角破庙屋脊之上,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呼啸的北风将那人身上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
“等了十年,这一次,该是时候了吧,梦零,老夫这把老骨头可是再也等不起了。”
“师父,师父”屋顶之下,传来微弱的呼喊之声,屋顶之人耳尖微动,神色一凛,猛然一跃几个翻转便轻巧的落到了地上。
“叚儿,师父在这里,还疼不疼?”方才站立在屋脊之人竟是那老乞丐,此番种种,哪里是寻常乞丐能够做到的。
“师父,叚儿不疼了,我这是怎么了?”小乞丐只觉得脖子上被缠上了什么东西,小肚子那里更是传来一阵阵刺痛。
“叚儿没事,你先躺下,为师去把药端过来。”说罢老乞丐闪身出去。
小乞丐强忍着腹中的疼痛,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色的玉匣,一寸见方,玲珑剔透异常精致,里面似乎装有什么重物,小乞丐想将手挪到眼前好生打量一番,奈何小腹着实疼得紧,只好作罢,此番动作怕是牵引到了伤患之处,细微的汗珠顿时密布额头。
片刻之后老乞丐将药端了进来,小乞丐尽数服下,煞白的脸上总算是腾起了些许红晕。
“师父,给你。”
“这是……”老乞丐连忙接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乞丐,这玉匣个头虽小,但是入手微沉。
“谁让他出言不逊,还想欺负我们,叚儿可不怕他,这是从他身上摸出来的东西,只是那金柄小刀,本来也是收在怀里的现在却找不到了,师父不会怪叚儿吧。”小乞丐本想向往常做错事情一样,嘿嘿一笑讨师父原谅,只是此时伤痛再身,也笑不出来,一时间龇牙咧嘴,表情奇怪的紧。
老乞丐自然知道小乞丐口中的“他”是谁,回忆起白日间小乞丐的奇怪之举,老乞丐顿时明来过来,轻轻地在小乞丐额头上凿了一下,以示“惩戒”,说道:“叚儿,无惧无畏自然是好事,但是也要分人分时候,叶家小女娃娃是个心善之人,但那青年小辈却是个毒辣之徒,一个是不能唐突的人,一个却是你此时唐突不起的人,叚儿,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人最有力量的地方是哪里吗?“
小乞丐调皮一笑,说道:“嘿嘿,是师父用来掂量钱袋重量的脑袋呗。”
又是轻轻一凿子落在小乞丐布满汗珠的额头上,老乞丐佯怒道:“这个时候还跟师父调皮,记住给你说过的话,为师可不能陪你一辈子,以后还有好长的路,你得一个人走。”
“叚儿记性坏,记不住,师父还得一直这么教导我。”小乞丐听了老乞丐的话,心中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忐忑,说不出来。
“你呀,傻孩子,这般却让为师如何…….唉,也罢”老乞丐轻轻搽去了小乞丐额头上的函汗珠,无奈的摇摇头,目光却如小乞丐一般,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在里边。
这玉匣一寸见方,高不过半寸,入手却是有些沉甸之感,老乞丐取过油灯放到卧榻柱上,将那玉匣仔细打量一番,当看清上面的雕镂的纹络图案时,心下一惊,连忙打开玉匣。
入眼的竟是一块有成人大拇指头大小的东西,像是一块碎片,棕褐色的表面上有几处绿斑,老乞丐有些疑惑:这东西看上去和那普通的锈铜块差不多,照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用这样的玉匣来装的,莫非这碎片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想到这里老乞丐眼中精光一闪,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缓缓睁开,只是目光中的疑惑愈加深了。老乞丐伸出双指,打算将那碎块夹出,这一夹可不打紧,指尖刚触碰到碎片表面,不仅没有感受到铜块应有的冰冷,那碎块表面反而传来阵阵暖意,沿着双指流遍全身,瞬间祛除了体内的寒意,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师父,这小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啊?”小乞丐只觉得老乞丐这番行为是平日里没有过的,心中有些疑惑。
暖意源源不断的从老乞丐的指尖流进身体里,几个循环之后,老乞丐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反而身体中困扰自己多年的一层阻隔竟是有了一丝隐隐松动的迹象。
“这是?”老乞丐感受到体内的变化,眼中惊疑不定。
“师父,你怎么了?”几个呼吸之间,老乞丐的表情却有多番变化,小乞丐有些担心了,而他却忘了,现在最值得担心的,反而是小乞丐自己。
“这东西怪的紧,为师也不曾听闻过。”老乞丐本欲打算将这碎块放在小乞丐身上抵御着寒气,说不定也有助于缓解伤势,但毕竟来路不明,万一生出什么变故,此时小乞丐身子骨虚弱,怕是再也经不起折腾,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不要贸然行事的好。
“叚儿你先好好休息,等为师弄明白了,再告诉你。”说完老乞丐轻轻拍了拍小乞丐的头,帮小乞丐掖好被子,将油灯摆回到桌子上,出了庙堂大门,几个闪身又回到了屋脊之上。
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暖流,老乞丐面色平静,但是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极度的震惊,这碎块虽不知是何物,仅仅掌握在手中半柱香的时间,那股暖流入体,几番流转之后,存在体内多年的那层阻隔从一开始的松动到此时隐隐有破开的迹象,旁人可能不清楚,但老乞丐心里可是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莫非这就是上天赐予叚儿的机缘?“老乞丐盯着两指当中的碎块,目光竟有些呆滞,“只是这等奇异之物,是如何落到那叶家后辈手中的呢?”
已是四更是分,寒气上涌,老乞丐将目光落在了天封城北面的山脉之上,自语道:“还有几日便是梦玲花,已经等了十年了。”
翻身落地,小乞丐已在熟睡当中,老乞丐思忖片刻,还是敲开了老张的门,略做嘱咐,便匆匆出了庙宇,老张从房里抱出被褥,顶着寒风来到了庙堂当中,扯过地上的杂物,就着小乞丐卧榻边躺了下来。
此时天风客栈的一间客房中,那白日间对小乞丐拔剑相向的叶云正满脸的惶恐,战战兢兢地立在三个乌袍之人面前,在叶云身后还有被小乞丐撞倒过的叶姓女孩和一名中年男子,二人脸上写满了尴尬。
“哦?你是说那奇艺之物早些还在身上,现在却不知遗失到何处了?”那为首的乌袍之人将茶杯搁回条几之上,抬眼看向叶云,说话之时语调平和,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小侄所言句句属实,此物是半月前这天封城中一人当到我叶家铺子的,看上去像是破碎的铜铁之物,但是遇水能浮,火烧不化,据那人所言,那奇异之物冬暖夏娘,放在身上百病不侵,小侄今日拿到手中也是感觉阵阵暖意流遍全身,说不出的通泰,本来已经将那东西是收在半年前赵长老您赐给我们灵丹的玉匣之中,回到客栈就不见了踪影。”叶云有些着急了,抓破了头也想不明白那玉匣遗失在何处。
“赵长老,小儿平日里行事虽然有些莽撞,但是并非说谎之人,况且是老朽吩咐小儿和小女一同去铺子里取的东西,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变故。”那中年男子脸上虽有尴尬之色,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平稳中正,颇具大家之气。听言语,想必是那叶云的父亲。
“变故?”听了父亲的话,叶云眉头一皱,想起了白日间发生的事情,眼前一亮,便将之前在街上与那乞丐的事情略加增删的描述了一遍,末了说道:“那老乞丐不简单,侄儿怀疑那小乞丐的跌也是有意为之,说不定是在那时将侄儿腰间的玉匣偷了去。”
“云儿,你可确定?”这叶云平日里处事便粗糙不稳重,方才他所说与乞丐的遭遇,叶云的父亲倒是不奇怪,只是这番变故已经让那赵长老不悦了,若是再出什么差池,自己女儿的事情恐怕不会那般顺利了,心有所忧,故有此一问。
“孩儿确定,那两人一看就是鸡鸣狗盗之辈,本来孩儿能手刃小贼儿,只是那老乞丐着实古怪。”
“哦?有点意思,叶云,此事先莫要声张,一路上我遇到不少宗门的车马,这天封城怕是会有什么变故,时辰也不早了,待明日寻得那二人之后再做定夺。”说罢,那被称之为赵长老的乌袍之人又端起条几上的茶杯。
叶云有些疑惑,却不知那赵长老话中的有点意思,指的是那碎块有点意思,还是说自己与乞丐的那番遭遇有点意思,正暗自琢磨之际,见赵长老才把茶杯送到唇边,身子却猛地有一丝细微的颤动,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正欲开口询问,那赵长老却起身推开窗户,朝天封城北方的山脉处望去。
此时风已止歇,灯火寂灭,万籁俱静,距离天封城北十多里处的一片山脉之上空,云层堆叠,仔细查看之下,只见那云此刻正呈旋涡状不断的翻涌升腾,云中时不时闪耀着细微的白色亮光,几丝细不可查的能量正从那片山脉中源源不断的向外波动。
眼中云层翻涌激荡,身边细微的不断能量在流淌,赵长老此时眼中惊疑不定。
“长老!”
“嗯,怕是位高人,小心行事!”
“是!”乌袍人身后两个随从模样的黑袍之人作辑称是,这便转身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