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今日很是热闹,一些偏僻贫穷的荒洞前也贴着些喜字,鞭炮声时不时从偏僻旮旯冒出来,比妖界的盛典女娲节还热闹上几倍,许多小妖们在经历了妖魔战争后欢欢喜喜地往云殿赶。
早在年前,云殿就告贴青丘五荒,天宫也将消息散布在四海八方,说是仙妖两界联姻,在一由上神的见证下,妖界的大殿下离水即将在今日迎娶仙界唯一的上神商夭。
月前这场隆重的迎娶之礼就已在筹办,离水商夭这两可触不可及的俊男秀女之间的故事当真如金童玉女一般令人们津津乐道。
小妖们也想看看,这五荒的第一嫁娶是如何一个热闹场面。
太阳神今日起的很早,那个醉鬼的懒性子,能起这么早绝对不是念在今日成亲的是他家上神商夭,一定是被掌宫司君威胁罚工钱了。离水今日也起的很早,早早地穿上了人间的新郎服,红袖红衫,细心的织女在上面绣了八十一条墨龙,远远望去竟组成一个喜字,这些龙平静中带着些张牙舞爪,衬托出新郎俊秀挺拔了。
他有些感慨,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做到这一步,为了仙妖两界更稳定的关系,居然有些鬼迷心窍地答应了那群妖将的提议,向仙界提亲。
虽然他知道,商夭还在魔界,提亲这一切她都不知晓,但他也知道,掌宫司君会答应的,代替商夭答应,因为他将父神留下的一纸婚书给寄了过去。
婚书上面明明确确写着商夭嫁与离水,千年前九尾姨姨并没有骗他,自打他生下起,就有一纸婚书,对方是商夭。
可以说是父母之命,媒說之言。他已料到若让商夭知道此事,会多么生气,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想到以后商夭名字的旁边会有他离水这两个字,心里便有一丝莫名的滋味,若暗涌的小溪,轻快地,愉悦地奔流着。
掌宫司君收到婚书之时,仙魔大军双方正在僵持之中,魔军也没有占到数量多的便宜,仙将也没因地和就将魔军一鼓作气打会黑海。
缓缓在吃过解药后毒清在月宫日日用月光之华疗养了大半年后,身体才彻底复原,大小伤疤也都淡了。离水将药神殿带出来的火云剑给了他防身,他如今好了一年多,十分想回到妖界帮助哥哥或进入仙界和魔界的战场,尽自己的一份力,却被掌宫司君给禁止了,连哥哥也飞纸鹤来警告不准回来,这样哥哥他会分心,也不准上战场,不然哥哥他会担心。理解倒是理解哥哥,但是也没那么娇弱天天躲在天宫里,他时常跑到战场,救死扶伤。剩下的时候就是一直追问司君和哥哥问商夭去哪里了,从哥哥嘴里得知她竟去了魔界,总是千方百计缠着掌宫司君寻找去魔界的法子。
掌宫司君将这纸婚书和离水的手信给缓缓看了,缓缓盯着那婚书,神情恍惚了一天,最后沉重将它交给掌宫司君手里,有些迟缓地打着手势:我哥哥能让商姐姐开心,我看得出来,我在天宫的这一千五百年里看见商姐姐露出真心笑脸的次数最多的是哥哥住进天宫的这两个月。商姐姐爱我爱了很久,我……也希望她,幸福。
掌宫司君泪眼婆娑,粗糙的手**着缓缓的头发,孩子啊,早些明白就好,你和上神这一生是没可能了。
掌宫司君也几万岁了,灵根不算太好,脑瓜子也不是顶级聪明,寿命也没太长,但数万年来总是见过这世间世态悲凉,也明白一个孩子误放的情感,总归放开了就好。
缓缓最后还是请求了司君让他当一名仙将,挡敌厮杀在前,司君犹豫之后答应了,若是这样能将情感遗忘倒也是好的,将他排入后备军,至于之后如何,全看战场上的表现。
司君答应了这场嫁娶,一是稳定仙界的民心,二是给离水这个机会,三是希望商夭上神能够借此放过她自己,不在回忆中痛苦。
可临了头,上神还没回到仙界,没法子,只能找一个替嫁解燃眉之急,找到最后只有东海王姬许瑶最合适。因着仙妖两界距离极远,总不能花轿吹吹响响抬两个月,从仙界抬到妖界吧。所以半年前就把王姬给送到妖界。
这今日就要成婚大典了,可出不得差错。
王姬暂住东荒大泽,一大清晨就穿上织女花费半年眼力织的流云锦喜服,盖上人间的盖头,坐上花轿。花轿虽然重,小妖们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一人抬起绰绰有余,但为了气势,愣生生寻了八只小妖,个个长的威武不凡,在前方抬着花轿。后面更是了不得,一大溜小妖们身着红衣跟在后面,眉清目秀,喜气洋洋地吹着喇叭唢呐,所到之处,锣鼓喧天,占得所有人目光。
不久,队伍后面就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妖怪们,和队伍一起向前移动,人多,速度却不慢,眼见着就到达了云殿。
离水大殿下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喜娘慢慢地将王姬许瑶引出花轿,嘴里麻溜地喊着吉利话,将红带的一头放入许瑶手里,另一头放入离水手里,清脆的喉咙喊着亘古以来传统的话:“谁若牵了上神手,一生都难白了头。”
离水慢慢地走着,牵着红带领着许瑶进了内殿。内殿宾客已经来了很多,没有发请帖,只是广昭五荒,若想来观礼,皆可自行前来。
“殿下,上神请上前一步。”洪亮的声音喊道。
离水许久不见的温和笑容浮现在脸上,让来客们都暗暗惊奇这凶名在外的战神内里却温润无比,他一步一步和许瑶按照习俗进行下去。
离水脸上虽带着笑容,心里却有一股淡淡的失落,身边的不是商夭,只是假装商夭嫁娶的许瑶。商夭她现在在魔界还好吗?她若知道和我嫁娶了会怎想?
容不得多想,送入洞房的环节被打断了,一男子高声调笑:“大殿下何必这么着急,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时间还早,何不让上神露出真颜,让我们这些没有见识的小妖一睹三界第一盛颜?”
离水斜目扫过去,发现这只没有见识的小妖是白羽族的,正是最近闹着要兵权最厉害的一支妖族。
白羽族整日目中无人,该集结的军队不集结,倒是天天在主营帐胡搅蛮缠,一口一个兵权。他们做的事情毕竟没有触到离水的原则,也不好像绞杀虎族一样绞杀他们,但每次他们出现就有一种咬牙切齿的不好感觉。
其实妖界嫁娶很少有模仿凡间的习俗,盖着盖头,祭拜天地。大多数的妖们都无所顾忌,对着五荒大泽就可行了天地,真容都是露着的。这第一盛婚顾忌上神是仙界的,于是选了凡间的习俗,这倒合了离水的意,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白羽族的男子在离水沉静的注视下依旧淡笑着,仿佛洞悉了一切。竟有几只小妖起哄般也嚷嚷着要看看上神的真貌。
“我的新娘何时需要给别人看了。”离水置之不理,拉着新娘信步走向洞房,前方挡着两只小妖,却是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避开离水,掀开新娘的盖头,只看一眼就错愕地移不开目光。
离水周身僵硬,恼怒的情感还没发出来就听见新娘对着掀开自己盖头的小妖说:“本上神的容颜可还够让你们惊艳?”她微微侧身露出侧脸,清冷的脸上罕见的有戏谑。
她微微施了个法,两只小妖,白羽族的男子和几个起哄的人都被锁妖绳捆住。原来她在盖头下都注意到了是哪些人执意要看她的容貌。
法术刚刚施完还没转身就被人从背后抱住,深深温暖的怀抱,身后的人将下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温润的气息从肩膀探上锁骨,多像一个人,熟悉地想让她落泪,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动。
许久,离水才松开商夭的身体,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雷厉风行地下答命令,所有想要看商夭容貌的人都是奸细,都阻挡了仙妖两界关系的稳定,两只小妖、白羽族的男子和起哄的妖就地诛杀,白羽族最后也落得和虎族一样,男的发配,女的沦为奴婢,以悲催结局收尾。
众宾客看见无不内心一吓,表面依旧满脸的恭喜,还夸着离水做事风范有一由上神的影子,将来一定能更好的主持妖界大局。
已经开席了,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万年前就在妖魔大战中一战出名,有些也在万年前妖魔大战中认识商夭。两人站在宾客中,一桌一桌地敬酒过去,一轮下来,就算是妖界著名的清酒,也喝得离水有些醉意,何况是贪杯却酒量极差的商夭呢,此时正抱着酒壶坐在椅子上傻傻地笑着。
离水面色温和,看着商夭醉态心里就有一块地方软了下去,嘴角不明显地微微上扬,向着各位告罪,横抱起她走进了洞房。
将她安置在床边,把她手里的酒壶掰出来,欲放到桌上。她却用手拉住他的新郎红衫的衣袖,轻轻摇摆:“我还想喝,别拿走,好不好。”一双桃花眼醉意朦胧,讨好地望着他。
离水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我给你到点更好喝的,好不好?”
“嗯……”她乖乖地点点头,像个小孩子一般单纯,脸蛋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