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后来,走在异国他乡的我,听说,我的葬礼办的很风光。
午夜,美国的午夜。躺在纽约某家旅店床上的我收到了一条短信:赵忆尘,葬礼,办的很风光。
我静静的盯着手机屏幕,还神经制的数了数,嗯,十个字。
之后,我又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十个字。一抹刺痛毫无防备的划过心间。
我慌忙的拿起一旁的被子将我的头死死裹住,杂乱的头发张牙舞爪的糊在我的脸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混成了一团浆糊,直到有窒息的感觉,我才猛然惊醒。
那是彻头彻尾的惊醒,让我有了一种从梦魇中惊醒一般的错觉。
我深吸了一口气,脑袋终于可以腾出一些空间,让我自己的灵魂真正属于我的肉体。
赵忆尘,你感到心痛了吗?我捂着我胸腔中的某一处,答案一时黑白分明。
果然,你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还是疼的。
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面目全非,浑身是刺。
记忆中流动的画面不过隔了数载的光阴,可在我看来,却像是度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是我经历过的往事给予我的顿悟。
大彻大悟。
也许,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很久很久之前。可能是我终于脱离了那个肮脏的弄堂的时候,可能是我知道赵寒究竟是谁的时候,也可能是何雨溪想让我死的时候。
又或许……
或许,
是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
我忘不了那个清晨,当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是薛文生救了我。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应该骂他多管闲事还是该感谢他救了我。
因为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
眼前仿佛还是那片海,我看着太阳在海天交接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升起。
之后,我静静的,静静的向大海的深处走去。
起初是没了脚,这海水还是一如继往的凉。慢慢的,刺骨的浪潮已然淹没了我最后一丝停留在空气中的头发,哗啦啦的海浪声不息不止的嘲笑着我。
海浪的力气一下一下的拍在我的身体上。渐渐的,我没有了知觉,不过没关系,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解开我早已麻木的心。
那寒冷的,刺骨的,蕴含着大量盐分的海水包裹着我残败的身躯。一点一点将我残余的温度带走。
生死之间一瞬的绝望在我的骨髓中蔓延,染成了棕色的头发无规则的在水中排布着。我感受到肺中的氧气随着我口中吐出的气泡而减少,越来越少,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
我的意识慢慢的消散,可一个声音却一次又一次循环反复的传入我的脑海中。
我听清了,那是我的声音。
“赵忆尘,不要再这样活着了。”
“赵忆尘,你累了。离开吧,离开所有人。”
“赵忆尘,走,走吧!向更远更深处走,别回来,再也别回来……”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因为我知道,我真的走的好远好远,陷的好深好深……
突然,那些尘封的画面天旋地转,支离破碎的过往毫无防备的刺入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仿佛一把匕首将我的心脏一刀一刀的解刨,硬生生的剥离我的血肉。不曾留情,更不曾麻醉我的神经。我从内心深处抗拒这些原本尘封的过往。
曾经那些凌乱的,肮脏的,残缺不全又泛着金钱铜臭的生活一点点浮现在我眼前。
像是藤蔓植物,缠绕着我的喉咙。
沿着骨骼,侵入骨缝,深入到全身的每一处。
似蚂蚁啃噬,传来死亡的声音。
那些声音混在一起,呼啸着朝我耳边驶来。
有男子不解的控诉声。
“忆尘!你非要这样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
还有女人尖锐的喊叫声。
“赵忆尘!你怎么不去死!”
杂碎的声音中隐隐还夹杂着我曾经深爱的人的声音。
一字一句,坠入深渊。
“忆尘,分手吧。”
……
“赵忆尘,离婚吧。”
“赵忆尘就是个婊子!”
“赵忆尘能接这部戏全靠男人。”
“赵忆尘……赵忆尘……”
各种人的声音重合起来,都叫着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循环反复,一段段不同声色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脑海。
我疯狂的在水中扑腾着,用残余的力量锤着我的脑袋,兼并着窒息的感觉。
‘‘不,不!我要摆脱你们,走,走开!别说了,都闭嘴!都给我闭嘴!’’
我的记忆混乱着,时不时冒出某些片段攻击着我的心脏。
“赵忆尘……”
……
“再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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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也对,我本来是该成为海中漂浮的一具尸体,可是薛文生救了我。
这个本来就义无反顾一心一意对我的男人又救了我一命。我虽然知道,但却无以为报。
只有薛文生知道我还活着,他按照我的意思隐瞒了他们所有的人,还风风光光的给我办了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