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黑鬼来到了那间自己为张墨旭传梦的破庙,由于荒废,故而除了多些灰尘,什么也没变。但湫铭是毕竟佛门中人,一眼便看出了这里是阴灵聚集之处,正要超度它们之时,却被那黑鬼制止:“你如今已是我王宗之人,不必在拘谨于你佛门那些规矩,况且这阴灵可是我教用来提升修为的好材料。”湫铭听了也反驳道:“可那些弟子,我们还是得…”不料这黑鬼没等湫铭说完,就已用那摄魂珠把这些怨灵收入珠中。但他们都没料到的是,这怨灵并非民间怨灵,黑鬼一吸收这阴灵,立马就感觉身心被那煞气所侵,而且,就连那断魂感受到了这股煞气也是黑气大盛。
不出片刻,黑鬼就因煞气太重,浑身血脉膨胀,眼中布满了血丝,被黑气托在空中,样子极其痛苦。受之影响,平日里细微的不满也在此刻被扩大了千万倍,像是与这世界有深仇大恨般,险些迷失了心智。好在那湫铭虽与黑鬼有纠葛,但终以大局为重,拿出了青叶念珠祭到胸前,有念动佛门心法,替黑鬼缓解痛苦。这六颗念珠中,那般若咒珠的金光最亮,与这般若花产生了共鸣,平复了黑鬼的气血运转,终落到地上昏睡了过去,湫铭也在一旁坐下,终究没发现那念珠中的瑕疵。
梦里,黑鬼见到一位老前辈,独自在山头握着一把泛着紫光的刀鞘。远处,走来了一个男人,手里拿的,是一把刀柄有紫气环绕的匕首。不错,那就是“断魂”,这黑鬼虽二十出头,但对感情之事不甚了解,听了许久才了解到,这老前辈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爱人,而那男人心中却总放不下力量,太过执着,知道这生命的尽头才明白她对自己的重要,可无奈,终于双双殉情。但是,他们的余魂被散落到了各地,这破庙就是在那时受的这残灵影响,唤起了人内心执念。不知又过了多久,黑鬼醒了,梦境也照样不记得了,只是这梦未让自己感到恐惧,而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是她…
第二天,黑鬼起了个大早,叫醒湫铭后,让他继续赶路。自己二话不说就拔出断魂御空儿去,湫铭心里奇怪,为何这黑鬼今日一早就御空而不是稍晚一些。带着这个疑问,他追了上去,一问才知,这黑鬼是不想在前头这村子里停留,还说是因为赤灵叛乱的消息传了出去被这中原之人缉拿。只有他自己隐约明白而又不愿接受,只让仇恨充斥心灵,不断告诫自己:我是黑鬼!这痛楚却似无增无减,因为,还有一人他不想念及——尹虹。也不知何因,自己无论如何人也忘不了这一樟灵弟子,心里被她先前那句话刺得隐隐作痛,却也痛的没有由来地舒服。
又飞了一段路,湫铭发现黑鬼并不是笔直向着那南冥去的,所以就又上去问了:“你为什么要在路上逗留?”本来问为什么换条路走还好,但湫铭偏偏要说是“逗留”,使得黑鬼本不平静的心有了波折,刚刚还对湫铭相救产生的感恩瞬间被不满所淹没:“你知道什么?直接去南冥要路过一处山谷,那里危机四伏,穿过山谷后的南华城虽灵气充沛,但这样的地方在中原怎会无正道中人,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在暗处寻找圣兽,你这么光明正大岂不打草惊蛇?”说着说着,黑鬼为了少和湫铭有磕绊,愈飞愈快了。
就这样跋涉了几天,那无边的大海终于映入了黑鬼和湫铭的眼帘,脚下的沙滩边上,还是那颗刻有“天涯海角”的巨石。随着黑鬼和湫铭走到海边,正祭起了般若花和青叶念珠打算先到南冥岛无人之处落脚。身后那巨石,似感到张墨旭的气息,再次化成人形,上前来对他打招呼:“少年啊,没想到这木剑你还带着,老朽也算办了一件好事了。”黑鬼听到了转过头来,但他的目光使那老人感到陌生,虽然长得一样但眼神一洗先前的平和、稚嫩,那是一双充满杀戮和暴戾,被邪灵煞气充斥的眼睛。“你不是,你…你是谁?”就这样他们对视着,最终那老人还是感受到了面前这人体内的纯净的气息,即使现在被魔气所覆盖,但可以肯定这就是张墨旭。“不对,你就是,你就是,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黑鬼听着那老者的话语,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张墨旭,我是黑鬼,那个活在你口中的少年的阴影之中的人!”这时湫铭才意识到这两个人所谈之事为何,偷偷地以佛教法术禁锢住了眼前这精灵,拍了拍黑鬼叫他走,不料自己发现地已经晚了,黑鬼现在神态木讷,眼神空洞,看着那老者若有所思的样貌,湫铭反应到“出岔子了”马上带着黑鬼先到了南冥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