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居和舍友办理好各种入学手续,回宿舍收拾好行李,分食舍友带来的梅花糕。端居一边吃一边玩手机,收到开颜的邮电,称后天早上回国度假,要端居的手机号码。
端居连忙把自己的新号码发回去,很快就有微信用户申请添加,接了微信,对方发起了语音电话。
“喂——”
开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好久没联系。你读研,还是工作?”
端居道:“我读研,今天才来上海报到。这就是我以后在上海用的手机号码。
开颜笑道:“我爸在沪圈,我后天也飞上海呢。回去联系你。”
“好啊。”
这时有人敲门,称通知要求研院新生去多功能厅开会,特来提醒端居和舍友。端居打着电话,舍友道过谢掩上门,四处寻觅笔记本和中性笔,会上做记录用。端居歪头夹着手机,把自己的笔记本和笔递给舍友,对开颜道:“我去开个新生会,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端居觉得自己紧绷了好久的一根弦忽然松了,放松的感觉如同无比疲乏时躺入大浴盆享受泡泡浴,温柔的水亲吻着自己每一寸肌肤,就像躺在云端一样。
端居忽然想起一句“相逢一笑泯恩仇”来,武侠小说里写不尽的多少豪情壮志、肝胆情义,原来就是这样的感受。
端居收拾了两天东西,熟悉了一下校园环境,后天恰好是林苑的结婚日期。端居从小到大都没买过什么小礼服裙,老妈不允许她穿露肩裙露背裙,她的裙子全都中规中矩。读本科时自己买衣服也不太讲究,主要还是在意穿着舒不舒服,所以买的裙子大都是宽松简洁的日式牌子,不适合穿去婚礼。临来上海的那天晚上,端居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合适的衣服,于是穿了开颜结婚时自己穿过的那件蕾丝旗袍。揽镜自照,比当年更成熟,多了几分风韵。舍友手巧,帮端居梳了个精致的发髻,又拿自己的一对耳夹给她戴,笑:“我一直都不敢去穿耳洞,怕疼,但又喜欢耳饰,纠结得不得了。”端居想起大二那年开颜陪她去穿耳洞,接过因为耳饰店的老板猥琐而未果的事来,于是对舍友道:“我有个朋友,是在医院用针管穿的。据说虽然贵一点,但是很卫生。我打算去试试。”
端居在旗袍外面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长开衫,小心翼翼地包好礼金和礼物,生怕被人盯上,又找了个不起眼的购物袋装着。她对上海还不熟,出学校半天没打到出租车,只好开开手机的语音导航找地铁口,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林苑办婚礼的酒店。
酒店前面扎着彩帜,排着一排礼炮,往来宾客如云,看样子排场不小。端居坚信林苑会找有钱人,或许今天的新郎是大叔或者爷爷。她在心里忍不住鄙夷地笑了笑,挺直了背,走进酒店。
端居妈让端居带来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礼金,临走那天晚上端居妈匆匆忙忙去商场选了一条钻石手链,也托端居带来。端居一进大堂,随了份子,就看见新郎新娘站在外面欢迎宾客。
林苑穿着洁白的婚纱,带着镶嵌碎钻的发冠,像高傲的天鹅,露出教科书式的微笑。
本科租屋的室友曾经讲女人的梦想止于穿婚纱的那一刻,端居没有想到,穿婚纱的林苑可以这样美。林苑身上原有的一点点俗媚气融化在洁白的纱裙里,一颦一笑,妩媚端庄。
端居不禁愣了一下,才慢慢走过去。因为宾客众多,她与端居寒暄时格外客气,妹妹长、妹妹短。端居把钻石手链拿出来亲手给林苑戴上,林苑还拥抱了一下端居,转头对新郎道:“这是我妹妹沈端居。”
新郎好像一愣,才开口道:“你好。”
“翻版王凯”!开颜的前夫陈方!端居倒吸了一口冷气,脑子里霎时乱成一团。陈方怎么来上海了呢?林苑不嫁富豪嫁给长相平平的陈方?难道陈方这两年突飞猛进忽然发家?
想来陈方也认出了自己,好在端居临危不乱,道:“外面人多,我先进去。”
林苑忙于应付场面,匆忙道:“你去吧。”
端居进到办婚礼的厅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同桌的人大抵是林苑的同学或者陈方的同学,端居一个都不认识。满桌人殊无笑脸、不甚交谈,想来和新郎新娘交情未必深厚,不过情面难却,不得已来随份子钱的。端居想想突然觉得好笑,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刷微博和微信朋友圈,看到开颜登机时发的照片,顺手点了个赞。
过了一阵子婚礼开始,端居觉得再玩手机显得没礼貌,于是按了手机锁屏键。一抬头却看见满桌人除了自己都在玩手机,竟然没人抬头看婚礼仪式。
端居默默看着林苑和陈方像司仪的提线木偶似的被摆布着进行各种仪式,默默想要是自己结婚无论如何也不办这样的婚礼,宁可旅游结婚的好。仪式进行到司仪请双方家长上台时,端居看到了林苑的亲爸和后妈——她都见过。陈方妈端居也略有印象,涂脂抹粉,描眉画鬓,风韵犹存。而陈方妈身边的那一位,看起来很是面善。
端居想起陈方爸当年没有出现在开颜和陈方的婚礼上,自己从未见过。后来开颜住院时自己去看开颜,开颜曾说陈方爸是某部领导,早就与陈方妈离婚,且二人始终怀仇。“我出借耳朵听他骂了一天他的前妻”这句话在端居耳边盈盈绕绕了好久,端居时常揣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这夫妇如此反目。
看样子陈方妈的丈夫是后找的,可是陈方妈后找的丈夫,自己怎么会觉得面善呢?故作严肃……扑克牌脸……
是在开颜与陈方的婚礼上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开颜的父亲!端居灵光一现,想起开颜的话:我爸刚离婚,儿子归女方……我爸答应送我出国……我爸也在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