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已经混这份上了吗？跑来做清洁……”鼻息，很近，突然一把拿开了我眼上的大墨镜、扯了我脸上的口罩，俊脸上挂满了嘲弄。
东窗事发、事迹败露，我也没什好说的，闭死眼睛，要打要杀随你便！反正……就是一个小垃圾帝兰，没爹疼没娘爱，死了是解脱！当然，如果弄死我他能痛快点，那我的死也不白搭！
“睁眼！”
肩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刚刚还大气凛然，一脸视死如归态度的帝兰，在听到卓卓冰冷的腔调后，很孬的睁开了眼，陪笑脸，“嘿嘿，那个卓卓……”
“又要跟我装蒜吗？”两根长指夹住了我肥嘟嘟的下巴，卓卓一开口，刚刚吸过烟的口气全喷我脸上。
“我……不要这样……”可怜兮兮挂满了脸。
“你认为我还会吃你这套？”扬起了眉，唇角挂起一丝撒旦般的微笑，捏着我的下巴抬高，让我直视他那双被伤后变得有点冷的眼，“你说……我算不算很有缘？”
“酸……”呼息有些困难，说出的话有点变调，狗屁的有缘，帝兰，笨帝兰，你自找的麻烦！
“性子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啊……”可他却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左左……”我试着唤他，下头真的好痛好痛，他重重的身躯也压在我身上，好重好重，比重更可怕的我跟他的身躯都紧繃。
“你放心，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你不用对我表现的这么害怕！”
眼里，这次是真的起了泪花，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卓卓，自责啃噬着整颗心，是我……将他害成这样！
“你说……我把你送去领赏怎么样？”
唔……不要！瞪圆了眼，摇头。
“那你说，我该怎么平复被你戳烂的心？”
“撒啦酸了……”杀了算了……宁死不再回去面对大哥、面对心痛……
“那样对你太便宜。”
呃！我彻底傻眼，身体不自觉一个寒噤。
“反正你也是做清洁，我家也正好缺女佣……”
不！打死也不回那金丝笼了，虽然只住了一天，却足够让我强烈的抵触，太豪华、住着都觉得头皮发麻……呜呜，谁来救救我……谁救了我，我的后半辈子卖给他……
“少爷——”门口，有人敲门，紧接着，一个保镖男推门而入，脸长得比赵本山好不哪去，宋丹丹称之鞋拔子，赵大哥自称正宗滴的猪腰子……
呃，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放开了我，冷着一张俊脸瞪向恭敬立一边的保镖男，卓卓开口，“说。”
“总裁……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
啊啊啊，卓卓的老妈……PP偷偷往床下移，见卓卓的脸越变越难看，脚尖沾了地，跛着脚就往外头冲——
“少爷？”
“不用拦她。”
*
奔出了病房，本想快点向刘宇家逃窜，没想到突然有人揪住了我的胳膊，高喊——
“三百万！”
三百万……大哥悬赏捉拿我的数目，心里连连叫惨，回头瞅着瞬间变得拥挤的医院长廊，额头上，冷汗直敞，因为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光茫，恐惧的吞颗口水，心里明白，现在就算我哭爹喊娘也没人疼得荒，在金钱与人性面前，人们会亳不考虑的选择前者。
揪住我的，是个拎着饭筒的欧巴桑，应该是来医院探病的，一双肥掌的力度绝对不可小觑，扯得我生疼，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手机就要拨号码。
“见面分一半，我也看见了。”旁边，一个大叔扯住了我的另一条臂膀，按住了大妈的手，死活不让她拨号码。
呃……拿我当什么？
“我也看见了……”后领被人揪了住。
“还有、还有我！”伤腿，不知道被谁抱了住。
“大家都有份——”哪个大嗓门一喊，医院的走廊彻底乱了，一只只饿狼一样，将我围在了中央，争夺、拉扯，将我视做最美味的一只羊。
“啊——”惨叫，疼！很疼！终于体会到了古代车裂的痛苦，破布娃娃一样被人架到了半空，抓着我的，死命的拉抢，没抓着的，拼命的往前挤，三五十人的走廊，乱成一锅粥，有医生、有护士、有病人更有家属……
“救命——救命——”叫着，喊着，疼得泪狂洒，嘶啦一声，衣服被挣烂，露出一大块白肚皮……
“少爷……不插手吗？”
“这是她自己选的。”
耳边，好像听到了卓卓冰冷的话，虽然没有抬头看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一定站在远方，看着我的惨状，他……再也不会护着我了，只会恨我、恨我……
想到这里，身体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任人们拉扯，不再挣扎，痛！痛！痛！觉得身体就要裂开……
死了死了！
痛死了！
突然睁开了眼，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脖子上仍淌着冷汗……
挥手，擦了汗，不知道脑海里那一切是真是假，还是做梦？看着自己好胳膊好腿，更没少块肉，长长的吐了口气。
只是……我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的坐了起，瞪着雪白的房间，这里……是医院？
“你确定她没事？”门外，突然传来了大哥的声音，异常的冰冷，阴寒。
“是是是，帝小姐只是因为受惊吓过度，应该过不久就醒了……那个……宫先生，可不可以不对本院起诉，你知道……医院最怕的就是……”一道略老的男声，应该是院长一级。
大哥没有回话，门声一响，我赶紧躺回了床上，闭上了双眼，继续装晕，心跳声呯呯呯，不知道他怎么会赶来救我，直觉自己这次又完蛋了，怎么就摆不脱这几个男人的纠缠？
*
肚子里，一股尿意，憋了很久，因为大哥一直坐我身边，虽然没有睁眼，却可以感觉到他稳重的鼻息，偶尔，一只温柔的大掌会抚过我的额间，帮我因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我知道自己的演技向来糟糕透，可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哥看不出来我在装……
“帝兰，我该拿你怎么办……”似在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我偷偷挑开一条细细的缝，看到大哥一脸的茫然，虽然在望着我，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些年，他并不快乐……你跟他之间，我该选谁……”
我听得云里雾里，我跟他？他指谁？宫长恨？难道他真的有恋兄情节，才会让大哥这么苦恼？
“为什么是你？能带动他情绪的……为什么是你？”指尖，爱怜的滑过了我的唇瓣，带电一般，灼人的热度……
带动他情绪？什么对什么……忍住抓头皮的冲动，我继续听下去，也许……大哥会将长久以来困扰在我内心的一个问题解答。
“像谁不好，偏偏像……”
“总裁。”门，被推了开，一身白色休闲衣的刘宇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紧闭双眼的我时，眉头打了结，脸色微变。
完蛋了，我暴露了行踪不要紧，但恐怕要连累刘宇了……
大哥头也不回，面上依旧平和，声音依然温柔，平静的开口，“帝兰失踪这些天在哪？”
“呃……总裁……我听不明白。”斯文的脸微垂，我看到他的拳微握，似乎很紧张。
“不明白？”轻轻的勾起边唇角，看似温和无害，却起到了让人心底发毛的效果，“早上我的打机几乎被打暴，很多人说在这家医院看到帝兰，又有一部分人说，曾经见过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陪着乔装过她的来过医院。”
“总裁……我……”
“你知道我找了她多少天吗？”声音里，突然揉进了一抺阴寒。
“我……我知道。”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又是一个反问，留恋我唇的手辗转到了我的面颊。
“我知道。”刘宇深吸口气，好像喝出来了，脸一抬，异常的坚定，声音紧繃微冷，“她不想回到你身边被你利用。”
“利用？”笑容倏地僵在脸上，连带放在我脸上的手指都僵硬。
“不是吗？总裁……因为她长得像你弟弟曾经最爱的女人，所以……你要用她来打开宫长恨的心结，从来没问过她的意愿，不理会她的感受，你逼得她无家可归……”
“住口！”冷喝一声，大哥回头死死的瞪着刘宇，我看到刘宇惊得面色一抖。
我心一凛，是……因为这样吗？原来……我没有地方住……也是大哥下的套！我长得像宫长恨最爱的女人……好狗血的情节……怪不得宫长恨看我跟别的男人亲近，会拿那种冰冷的目光，怪不得……他那夜醉酒后会对我……
泪，无声的滑下了脸颊，一直想弄清楚的，怕弄楚的，被揭露后，原来是会让人心这么的疼……
慢慢的坐起了身子，刘宇看到，表情微愣了下，而背对我的大哥，却没有看见……
*
“怎么？被我踩中痛处了吗？”刘宇的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继续开口。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失业？”大哥的声音，异常的冰冷。
“随便你。”大气一喘，刘宇居然笑了，搞下了厚厚的金框眼镜，直视大哥的脸，“宫长离，我跟了你三年……如果不是你这件事做得对帝兰太过份，我也不会站出来……”
大哥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你费尽心机的查出我宫家这么私事，到底……什么目的？”
刘宇深吸口气，声音大了几分，一句话说得异常的清晰，“因为我爱她！”
因为——我爱她！说给谁听的？我吗？对上刘宇深情的目光，我……真的蒙了，不知道再相信谁……
大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猛一回头，对上我仍在掉泪的脸，声音惊怔，“帝兰——”
不自在的抽动了下面皮，听到了又怎么样，孬种的帝兰永远都不会跟人家大吼大叫要尊严……被欺负惯了，从孤儿院被大点的孩子抢玩具跟零食，到学生时代被人欺负抄写作业……大姐跟卓卓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一直在装蒜！以为自己放下身段，低人一截就能保平安……
“帝兰……”大哥又唤我一声，望着我的泪水，眸子里拧满了心疼，伸出手来想帮我拭泪，却被我轻轻侧身躲了开。
唇角，不自动的牵了牵，肥肥的手背一挥，抺干净了自己的泪，笑着，面对屋里两位英俊出色的男士，操着微哑的声音开口，“那个……你们慢慢聊，我……去下洗手间。”绕过大哥，想下床，胳膊却被人牢牢的抓了住，痛得我嘶叫了一声，这才发现早上的挣抢害我身上有的地方已经有了伤。
大哥却没有放开我，漆黑的眸子牢牢索住我，认真的开口，“以我解释的空间。”
鼻头又开始发酸，我低头，低得很低，轻轻的去拉扯大哥的手，“大哥……我……真的憋不住了。”解释吗？真的……不需要了，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耍的过程吗？我的心脏……没那么强壮！一滴泪，冰凉的、极冰凉的落在自己的胳膊上，泪花溅上了大哥的手背，啪的一声——脆响！
大哥的手，猛地无力的下落，怔怔的望着我……
“对不起，我……很的很想上洗手间……”滑下了床，鞋子都没穿，低着头，捂着欲出声的嘴，快速踱到门口，刘宇自动为我让开了门口……
奔跑，泪洒如星，不知撞上谁，道歉的话已是说不出，一闪身，进了标着“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靠着墙，强忍着哭声，任泪水肆意挥洒……
心……好痛好痛，前所未有的痛……抽了抽鼻子，流泪的眼就像抺了辣椒，好想好想……大声的哭！过去，可以骄傲的指着天空对爸妈说——你们的女儿是打不死的蟑螂，可现在……自己脆弱的好可笑……
“妈……爸……”轻轻的唤着，身子下滑，双臂牢牢的圈住了自己，只感觉……这个世界好冰冷！
*
哭了多久，已经不记得，只知道一只大手帮我抺干了泪，然后蹲在了我跟前。
揉了揉哭涩的眼，看向了刘宇凝满心疼的脸，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觉得自己该道歉，“对不起……害你丢了工作。”声音，已经哑了，我想我现在的模样肯定更难看。
刘宇摇摇头，帮我拨开了被眼泪粘在脸上的乱发，“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
他的话，说得魅惑，说得情深，可惜，魅惑不了我，亦不能再感动我，又“蛋”又“蠢”的帝兰，已经偿够了脚尖踢到铁板的味道，我……从来没有像依赖大哥一样依赖过一个人，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
最后一次！
手，又被刘宇牵了。
“让我照顾你。”他说。
我垂下了眸子，不让他看见我眼里的黯然，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永远……都不会再暖到我……
刘宇不再开口，牵着我起身，当走出楼道那一刻，我清清楚楚瞧见了大哥的俊脸，失落的望着我，任我跟刘宇消息在他眼前……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吗？
突然仰高了俊脸，向来深邃的眸光一道银光闪现，沉重的心闷在胸腔徘徊不散，想尖叫、想呐喊，拳头，握成了一团，狠狠一下，砸向了雪白的墙壁……
鲜血，顺着雪白的墙面淌下，染红了墙，吓傻了医院来往的人员……
“为什么……这么痛……”一只修长的手，抚向了自己的胸口，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修长的身影，原本穿白袍的一丝不苟，现下变得有些懒慢，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忘着这一幕，直到见那鲜红的血，止不住的流，宫长恨终于忍不住了，向前跨几步，冷冷的开口，“那女人呢？”曾经，为了她的去与留，他与大哥大打出手，逃避着，直到她失踪那一刻，才重新站在了自家大哥眼前。
“你来晚了……”淡淡的开口，扫了一眼宫长恨。
“什么叫来晚了？”英俊的面皮微微抽动，瞪着自家兄弟手背上的血，只觉得比那些病人的更刺目，从接到宫长离电话那一刻，他就开始犹豫着要不要见那女人。
唇角，轻轻的勾，一朵自嘲的笑，转身，离去……
*
找不到自己的重心……
想离开，可是很悲哀，因为……
没钱！
没了大哥，日子也要照过，一早将自己收拾妥帖，打算出门找工作，其实，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赖在刘宇这里，跟别人比，我同样的有手有脚，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我会养活自己，从这一刻，用自己的双手、脚踏实地的养活自己！
拉开房门正要出去，不想刘宇却站在门口，好似在犹豫什么，听到开门声，抬起了头，看我手中拿着一只口罩，直觉的问道：“你要出门？”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打挠你太久了，我需要找一份工作。”
“我养的起你。”他的眸子，透过金丝的眼镜望着我，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肩，一手反简在了身后。
对于他的碰触，我直觉的想躲，不同其它帅哥，我对他……很排斥，明明很色，遇到了他，口水却咂不出半颗。
“帝兰，你听懂了吗？”头微垂，仔仔细细的收纳我脸上的表情。
什么……听懂了吗？我不解，轻轻的摇头，唇上突然一热，是他……吻了我！瞪大了眼，虽然没有唇舌交缠，只是四唇相贴，却足以让我脑袋炸了锅，好半晌，脑子才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伸出双手把他往外推……
捉住了我的手，然后对我摇了摇头，当放下我手的那一刻，他反简在背后的那只手也露了出来，一只锦红色的绒盒立刻呈现在我眼前，是打开的，一枚亮亮的钻戒显现在了眼前……
“嫁给我，好吗？”定定的望着我。
面皮抽了抽，有点僵硬，呵呵……他、他不会是开玩笑呢吧？娶我这种货色？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车辗了？额角，渗出了小冷汗，干笑着，我往后躲，重进回到了自已的房间，模样就像见了怪物般。
“帝兰……”他站在门口，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反应，但愣过，随即扬起了一抺微笑，跟进了门，将我往屋里逼，“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那个……那个……我们……并不适合。”一双小豆眼，到处的乱瞄，试着找空角角逃脱。
“可是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汗，掉下来两颗，脑门拉出三条黑线，喜欢……这两个字跟我很遥远……看准了刘宇旁边，打算他再近一步，我就直接往那蹿，没想到他一句话，却让我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你想离开吗？”收起了所有的热情，微带认真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
“那我让你离开。”
“呃……”我不解，抬头看着刘宇，怎么突然变这么爽快？
刘宇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来跟你求婚前，我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会送你去美国深造……”
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我新开了一间公司，今天晚上就是公司的开幕晚会，你要跟我参加，以……我助手的身份出现，而你学成归来，需要卖给我两年。”
“两年……”刘宇的话，像颗甜蜜的枣，无论怎么算，我都不吃亏，以着我现在的“垃圾”，深造说不定会是我人生中的转机。
“对，两年，你考虑下，晚上六点前给我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