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你一定救救我们家佳佳。”眼前的中年男人四十有几却哭的泣不成声,他说话不停的停下来抽噎几声,看上去非常痛苦。
“你别哭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佳佳的。”方然连忙去拍中年男人的肩膀,“舅舅,您要是信我,就别哭了,我现在就去看她,您告诉我这孩子有什么病症。”
“好好、”中年男好不容易停下来,抽了抽鼻子道:“这孩子自从前几个星期回来之后就一直跟魔怔了一样,谁都不理,特别是看见我,脸都白了,她妈死得早,我也没办法,只能把她关在屋子里,怕邻里之间闹腾。后来有一次进去送饭看见这孩子一直不是拔就是剪自己的头发,又拿小刀划脸,吓死我了,赶紧拉住她,无可奈何才叫你来……小然,我知道你治精神上的病的,你救救她!”
说着说着中年男又要起身朝方然鞠躬,方然赶紧拦下他,扶他坐下。蹙眉整理了一下刚刚的症状,道:“对于年轻的女孩子来说,长头发被认为是肢体的重要部分。这是吸引异性和增加自己自信的源头。而在对于感情重大打击,或者还有一种压力的促使下,她们很可能就以头发作为突破口,不断的拔自己的头发,从而得到一种思想上的慰藉或心灵是的“解压”。”说着她看着眼前红着眼眶的男人,问:“舅,您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佳佳早恋了?”
男人愣了一会,一拍大腿:“对对对,还是你厉害,我想起来这孩子出事之前老是神神秘秘的,一天关在家里一直打电话,成绩也老是下降,那次我去接她回来看见一个穿着一样校服一个男孩子跟她在一起,我问起来她还说是朋友……啧啧,一定是早恋了!”
方然点了点头,安慰:“好,我知道了,您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佳佳。”
她记忆中的韩佳佳是个内敛文静的女孩,有一头漂亮的,长长软软的头发。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目光呆呆的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镜子里的自己发愣。或者说,是看着自己参差不齐,有些恐怖的短发发愣,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刚刚结痂,还能看见令人浑身不舒服的血丝。
这是很明显的自残行为,一般来说不会有较大的危险,但是也有很多自杀成功造成死亡的。身体上的残伤会使这类人存在一定的快感,从而更加真切的证明自己还活着。那么在这些行为之前必定遇到了什么让他们无法接受,心理无法解释的事情,自残算是在巨大的压力下的冷静行为。这是一种很幼稚的行为,也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在很多情况下是需要被控制隔离的。
屋子里很昏暗,韩佳佳就窝在床上的一角。她抬眼看了一眼打量自己的方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来又要有一场混战要打了,这个女孩看上去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那么,”她坐在沙发上,淡淡道,“我们开始吧。”
*
方然的手放在头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目光悲哀无情的韩佳佳。
她没有看错吗?为什么所有的东西一系列弄下来,一点作用也没有?
这个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可能?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催眠对于这个女孩,起不到一点作用?
方然在无数次从梦里惊醒以后,忍无可忍坐起来,自言自语走下窗拉开窗帘,看了看表,是早上六点钟。
“不行,我必须得再去找一趟那个苏什么玩意。”她自言自语换好衣服推开卧室门要走出去,一旁床上酣睡的秦苑熙揉着眼睛看见她的身影,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早?杀人放火?”
“放屁,我去找那个苏教授。”她翻着白眼穿上外套,低头系鞋带。
“这么早啊,你去干嘛?你不是说那个家伙是智障吗?”确定没有异像的秦苑熙躺了回去,继续睡着回笼觉。
“我也是没有办法,要是我可以轻轻松松催眠了韩佳佳我能去找人帮忙吗?怎么说也是个小女孩,再不抓紧治疗,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这么说出口未免有点小羞耻,她的确很不想承认自己的水平低于那个冰霜智障,但是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废材,不就想着那个苏什么的逼格高一点,不得不去试试,这个女孩她真的不忍心看着天天着魔似的被精神病缠身。
这个女孩非常特殊,催眠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一般来说所有人都可以被催眠,但是因为佳佳太容易三心二意,无法集中精力进行催眠。这是方然从没有遇见过的,忙活了一天也没见韩佳佳一点点被控制,真的有心无力。现在想起来佳佳爸爸一脸惊恐的悲哀就浑身不舒服。她也不想看见这些生病的人每天在痛苦里煎熬,作为医生有心无力,更加难受。
“要是这个苏教授还是那一副嘴脸你怎么办?”秦媛熙迷迷糊糊问。
“……要是还是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还是人吗?”她整理背包的手停了停,冷笑,“要是这个智障还是不答应,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你可悠着点……这么早人家都没起床呢。”秦媛熙呵呵道。
“不会的。”她背上背包,扯了扯嘴角。“你是不知道啊,变态们都喜欢通宵倒时差。”
再次来到这个在早晨的淡雾笼罩的巨大建筑,她没有钥匙,心里也有点说不准,既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说不定这次可能连门都进不去,别说什么被赶出来了。再一想到这个智障的冷脸,更是打了退堂鼓。
她眼睛看到陌生的门把,心里觉得好笑,这个智障竟然换了门锁。说实话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里了。
不行,她现在代表的是一个家庭,是一个女孩一生的命运,怎么能放弃呢?
方然深吸一口气,抿住嘴唇按下了门铃。
“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