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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刀冷甲寒

公羊松士还没说完,众人已经叫了起来:“你们说的是那查、毛毛。”“这两个年轻人不错,我看好他们。”也有海帮帮主站出来道:“这二位少侠确实不错,只是在下认为他们太过年轻又无威信,只怕难以服众。”

毛毛也道:“我们年轻识浅,确是难以当此大任。”

一叶笑道:“有我们这些老朽在旁协助,又怎会年轻?还有柯帮主、苏帮主和各位帮衬,又怎会难以服众?”

紫虚笑道:“你是老朽我可不是,我还年轻着呢。”

众人尽皆大笑,柯公祜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谁与这二位有恩怨瓜葛的,也请先放到一边,咱们要以大局为重。若是谁不识大体在这个时候敢耗子动刀窝里反,不听那首领、毛首领的命令,别怪我老柯翻脸不认人。”众人轰然应诺。

大军迤逦前行,数日之后大军抵达通州,与通州军一同运得军粮直达京城。自从东来教众被逐,房渊被抓之后,明军一路上再也没遇上一丝骚扰。

入京之后,通州守将孙镗先将众豪安顿在兵营之中。那查、毛毛带着若寒、玉琰首先去于谦府上拜见。管家早就被于谦叮嘱,若是二人前来便先将他们引入而后去通报。二人在内堂坐定,刚刚喝了一口茶,便见于谦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只见其穿着常服,衣袖上还沾着墨迹,头发愈加斑白,满面憔悴双目红肿,口中道:“二位侠士、二位姑娘久等了。”

毛毛众人早已听得管家言及于大人已数日未曾合眼,京中事务大到物资分配、军队派遣、情报处理,小到肃清奸细、城墙修补、人事任免都由他来处理。那查曾经救了于谦一命,虽觉得此人虽颇有能力又忠信仁义,却只是个柔弱书生,也从不放在心上。此时见于谦一脸的油汗,瞪大双眼满是亢奋,心中不禁十分佩服,抱拳鞠躬道:“于大人国之栋梁,可要保重身体。”

于谦笑道:“那侠士什么时候也学了这些客套话了?只要大明需要老夫,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用诸葛孔明的一句话便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倒是诸位侠士,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难能可贵,若是早先天下之人皆如诸位一般,大宋怎么会被蒙古人所灭?”

毛毛道:“我们只有匹夫之勇,真正挽江山之既倒,只有靠于大人这样的忠义有识之士。”

于谦道:“我与诸位也算是患难之交,就不用互相吹捧了。二位此次立此大功,皇上已授二位参将之职。”原来河南、南京、浙江诸军的将领早将一路上发生的事写信报得京中,于谦等人也在朝堂上将二人功绩着实夸赞了一番。朱祁钰大喜,将二人擢升为参将。

二人虽不好权位,也还是感谢了一番于谦的举荐之功。于谦得知二人此次请得一众江湖高手前来相助更是欢喜,马上答应好生安顿诸位英雄,待大战之时自有大用。又嘱诸人对外只称来的是少林和武当的僧家道家俗家弟子,以免被朝廷所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那查和毛毛听得于谦如此为他们着想,也是感谢不尽。众人相聚的时候不断有人将新的情报送达,那查见于谦公务繁忙,便与毛毛等四人拜别于谦而去。

那查毛毛四人刚回去之后,于谦已着人将群豪安顿至一处官署,并送来了被服器物供众人所用。第二天,官署之中又来了数人,毛毛一见当头之人不禁大喜,忙迎出去,原来是武陵派出尘、了尘、若尘三人带着蒋汝茵、韩笙两个弟子来了。

毛毛对出尘和若尘礼敬有加,独独对了尘不理不睬。了尘也是面色阴沉的走到一边。出尘将拜倒在地的毛毛扶起,笑道:“当年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不料今日武林之中多了一个毛首领,真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啊。”

二人正叙离别之情,玉琰从房内走出,跪倒在若尘面前,流泪道:“师父,弟子任性不孝,望师父责罚。”

若尘忙将玉琰扶起来抱在怀中,摸着徒弟的头发道:“傻孩子,师父怎么会怪你。若是你拘于门户之见,毫不顾念你的兄长昔日恩情,我倒会觉得你薄情寡义。你虽有新恩却不忘旧情,兄长四面树敌之时还挺身而出,这才是我若尘的弟子。”

毛毛也上前道:“多谢若尘真人对我玉琰妹妹的照顾。”

若尘柳眉一竖,冷冷道:“我收玉琰做弟子是因为她勤勉老实,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说着对毛毛毫不理会,带着玉琰走了进去。原来若尘得知毛毛与了尘在武林大会上冲突,虽然了尘不对,但她乃是十分护短的人,又性烈如火一点就着,哪会给毛毛好脸色看。

出尘忙道:“我这师妹个性爽直,你可不要见怪。”

毛毛道:“怎么会,若尘真人是正直之人,我打小便是佩服的。”

出尘道:“还有我师弟了尘,他虽有些偏执、要强,其实本性不坏,之前种种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毛毛沉吟了一会儿,道:“原本就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怨,都听您的。”毛毛又将那查介绍给出尘。

一叶和紫虚听得出尘到来,大步迎出来。一叶道:“出尘真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出尘忙行礼道:“二位亲来相迎,贫道克何敢当。”

紫虚笑道:“你来了就好了,一叶大师好静,除了参禅便是打坐,老道我无聊死了。”

蒋汝茵和韩笙见天下两大掌门都对自己掌门真人如此礼敬有加,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佩服。

众人正在寒暄,忽然一个人影快步走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道:“小子之前对戴兄无礼,冤枉戴兄联合瓦剌攻打大明,小子有眼无珠,在此谢罪。”

那人个子瘦小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却是羊山堡的扛把子“鬼童”童无应,后面黑沙帮仇老大、掘子山三鬼等人也走了进来,见到那查便要下跪行礼。原来当年他们与那查约定,若是那查果真无意帮助瓦剌攻打大明,鬼童便亲自上门谢罪。那查忙将鬼童扶起,又制止了甘肃诸人,道:“各位莫要如此,我们之间乃是一时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不必放在心上。”

仇老大道:“戴兄宅心仁厚,让我们好生惭愧。矫情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战场之上多杀几个瓦剌人,就当给戴兄赔罪。”鬼童、掘子山三鬼等人纷纷同意。

一叶在旁看见众人,面色一变,疑惑道:“这几位施主面色异常,是否抱恙在身?”

鬼童道:“我们都中了东来教的蛊术。他妈的我们这群没骨头的一直都被那群狗日的驱使。这一次大明有难,我们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一起来,拼着一死也要干点什么,好过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一叶捋了捋白须道:“这西南蛊术虽然阴毒难解,但老衲曾从他处获得一拔毒之法,不知能否一行,不如各位与我入内一叙?”众人大喜,忙行礼致谢。

数日过后,关外已传来消息,额森率军八万攻打紫荆关,可能不日便要攻到京城来。而官署之中陆续又有其他江湖好汉受一叶号召赶来。其中便有武林大会上的沩山派刘居、抱犊岗岳家寨宿春娘、岳自庆和点苍、青城、峨眉等各大帮派的硬手。群豪人数剧增到近二百人,且都是个顶个的武林精锐。只是公羊松士似是不喜太过热闹,中途不告而别。

此时京城之中也是火热异常,整饬军队、调度防备、准备物资、修补城墙……,忙得是不亦乐乎。

这日早朝,于谦召集众将和相关人等一同上殿,毛毛和那查也受邀参与,站在队列的最末处。大堂之中有许多熟面孔,除了通州守将孙镗,河南军、浙军、南京军的诸将,竟还有毛毛在战场之上救下的石亨。石亨本来因为作战不利而被下狱,后于谦保举,现如今总领京城兵马。石亨也发现了毛毛,微微点头致意。

开朝之后,众人礼毕,景泰皇帝朱祁钰道:“在土木堡一役中,我大明三大营二十多万将士全军覆没。而现如今,瓦剌军不日便要兵临城下,今日我召集各位前来,便是一同商议,如何打败瓦剌军,保卫大明江山。”

都督陶瑾出列道:“敌人携着土木堡一役的威风前来,气势汹汹士气高昂,依末将看来,我们应该避其锋芒,疲其斗志,待其倦怠之时再大举反攻。”

石亨道:“瓦剌军长途奔袭,其粮草消耗巨大,补给线却很长。末将认为应该坚壁清野,待其粮草耗尽,我们再与宣府、大同的守军配合合击,便能一鼓而定。”

副都御史杨善也出列道:“敌人骑兵锋锐异常,而我军三大营的精锐已在土木堡消耗殆尽,故我军须以静制动,步兵依靠地利将敌人骑兵牵制住,再出动骑兵营神机营给敌人以痛击,方能震慑敌人,让其知难而退。”

其他文武将官也各抒己见,无非是完善防守策略、如何疲劳敌志的补充。只有于谦眼皮轻阖不置一词。吏部尚书王直发觉于谦的异常,问道:“公乃兵部尚书,总督京中各营,且素来颇有见地,对于京城防务必有定论,为何不发一言?”

于谦睁开眼来,面色沉静的环顾众人,大声道:“前日土木堡一役,因王振等奸佞扰乱朝纲,致使我军大败。昔日高皇帝纵横天下,横扫暴元,太宗皇帝六师漠北,蒙古莫敢攫其锋锐。如今额森率大军前来,气焰已十分嚣张,若我等坚守不出,实乃奇耻大辱。我大明开国至今已近百年,大小征战数十次,未有败绩。如今江山社稷传至我辈,竟要被小小瓦剌吓得龟缩不前?”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只有于谦的声音越来越大,犹如金铁铮铮,在大殿上碰撞回荡。众文武官员听了于谦之言有的攥紧拳头,有的面有惭色,有的默然不语。毛毛和那查对视一眼,心中一凛:这位于大人虽无半分武功,其言语却如同佛陀狮吼,携带风雷之势,不弱于一个修炼了数十年的武林高手。二人心中均在想:这或许便是所谓浩然正气吧。

总兵官刘安出列道:“臣赞成于大人所言,应该给瓦剌迎头痛击。”

孙镗也出列道:“臣附议。”

诸文武将官也陆续出列道:“臣附议。”

皇帝大喜,便着于谦安排京城一切防备事宜。于谦也不推辞,大声道:“大军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城中不得留有片甲。九门为京城门户,现分派诸将守护,如有失者,立斩。”

“安定门,石亨;东直门,刘安;朝阳门,朱瑛;西直门,孙镗;镇阳门,李端;崇文门,刘得新;宣武门,杨节;阜成门,顾兴祖。”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心中暗凛。于谦还有最重要的一门没有说,这个门是京城最重要的门户,它面朝北边。一旦开战,这里必然首当其冲。于谦道:“德胜门,于谦。”此言一出,众官之中微微骚动,如同热风刮过沙漠一般。

还没等众人将消息消化,于谦已厉声道:“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众人心下凛然,仿佛第一次认识于谦一般,印象中那个温和儒雅遇事沉着的人,和眼前这个面色严厉得有些狰狞的文官怎么都有点合不上。

而后于谦将诸多细节、后勤任务一一分派。那查和毛毛则率众多武林高手组成的奇袭营,在城墙之上静待时机,或支援劣势的官兵,或瞅准机会直取瓦剌首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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