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大院,内室。
室内烟雾缭绕,掌门唐根生和三弟正一支支抽着闷烟。
“二哥,别犹豫了,对唐磊必须家法伺候,无法无天到没边了!”
唐根生深深地吐了口烟:“三弟,你有没发现,唐磊这次暑假回来,人整个地变了。”
“变个屁!”唐三将烟狠狠地拧到烟缸,“变了他也是唐家一根尾巴!”
唐根生:“我倒觉得,唐磊那眼神、那动作,跟五弟越来越像了。五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逼急了,能跟人拼命。”
唐三急了:“二哥,别说那些无聊的了,拿出家法吧,如果唐磊不向元伟、我儿子赔礼,就逐出唐门!”
唐根生恨得咬牙切齿:“玛的,撞了元伟新买的车,老子也正憋着口气呢!”
“那你还等什么?明天早上就召集族人!”
唐根生摇了摇头:“三,一月后就要跟曹阿狗立决,你认为我能分心么?”
唐三:“二哥,可是你看丑儿那脸,都肿成啥样了?左右十道指印,玛的唐磊下手怎么会这么狠?”
唐根生:“三,看在死去的五弟面上,你再忍几天,跟曹家立决结束,我肯定还你一个公道。元伟也等着呢,这事要没个决断,我唐家掌门白当了!”
唐三从牙缝里骂道:“五弟这死鬼,都生了个什么儿子!”
他突然想起件事:“二哥,唐磊刚买的别野,大哥他们都去看了,是真的。我说唐磊哪儿这么多钱?”
唐根生并不太当回事:“元伟告诉过我了,是施茵茵透露的消息,说唐磊中了彩票大奖,我估计千万元总有吧。他家在唐门一辈子翻不过身,这回中了大奖,想整一个牛逼长长脸,也吓唬吓唬我们。”
唐三长松了口气:“我说呢。”
唐根生转了话题:“三弟,莫帮冷老板,还不肯收礼么?这礼要是不收,我们很可能是死路一条啊。”
唐三:“二哥,别说了,冷老板跟曹阿狗的关系,你也是看到的。礼,我已经送了三回了,一回比一回重,但都被退回。冷剑最后说了,送再多的礼,他也不可能帮唐门。”
唐根生瘫坐在椅子上:“这么说,再无路可走?”
唐三的表情也沉重了:“二哥,论水平,恐怕还是曹阿狗高出那么一点,冷剑再不肯收我们礼,明摆着,那是向着曹家。前几天,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二哥你要有心理准备。”
唐根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准备个屁心理。莫帮和曹家联手,分分钟能灭唐门,他们这么做,是要吞并我唐门的节奏哇,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唐三搓着手,也束手无策:“唉,二哥啊,当初要是不去新区开酒店、不跟曹家正面冲突就好了了。失策,严重失策啊。”
“玛的还都不是你提供的情报!”唐根生怪罪起了唐三,“你说有办法搞定冷剑,我才大着胆子去的么?要早知道现在这情况,给我十个豹子胆,我哪敢去?这下好,羊入虎口,逃也逃不出。”
正说着,门口脚步乱响,唐元伟和唐丑儿回来了。
唐根生望着儿子,又望望丑儿,奇怪了:“我说你们两个小子,怎么鼻青脸肿的?跟谁打架了?”
丑儿出去时,脸上有十道红指印,但唐元伟是完好无损的。在K歌厅跟混混们交手多年回合,两个多少都有些挂彩,不过伤势不重,也没见血。
唐元伟支支吾吾地:“碰……碰到曹凡,丫叫了莫帮的打……打手。”
唐根生哼了声,极度不满意:“就叫你不要去,非不听,跟唐磊他们有什么好混的?”
唐元伟顶嘴:“茵茵跟这小子在一起,你说我不去?我有那么好涵养?女朋友跟人K歌K个爽,我呆家里?我是男人么?”
“好好好。”唐根生摆摆手,“你们打架打赢了?咦,丑儿怎么还拎着烟和钱?烟还是冬虫夏草,你们抽这么高档的烟?”
唐元伟气呼呼地:“都是冷剑给的。”
“什么?”
唐根生和唐三互相对望一眼,全搞乱了。
“元伟,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跟莫帮打架么,冷剑是句县莫帮老大,他送你们烟和钱?你犯什么晕你?”
“我怎么知道。”唐元伟走到桌前,拿起功夫茶,咕嘟嘟灌了一嘴。
唐根生:“说清楚,冷剑为什么要送烟和钱给你们?这不科学,不合理呀。”
唐丑儿接话:“二伯,今天也是中邪了,莫帮十几个打手,全带着家伙,把我们堵在包厢门口,眼见他们一涌而上,不料从后面蹿出来蛮牛,乞里卡嚓,把莫帮小混混全撂翻在地……”
“等等等等……”唐根生和唐三更糊涂了,说反了吧小子?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丑儿,你吃错药了?蛮牛是莫帮的人,句县第一格斗高手,他乞里卡嚓把莫帮的小混混全撂翻?”
“可不是吗,后来冷剑来了,一脚踹倒了那个染发男……”
唐根生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小子胡言乱语!染发男是句县莫帮的小头目,这谁不知道?莫帮老大出来,一脚把莫帮小头目给踹翻?握草,你考验我智商是不是?”
唐丑儿一脸无辜:“二伯,我没说错啊。”
唐元伟帮腔:“踹翻有什么稀奇,冷剑还一声令下,喝令莫帮小混混全跪倒在地,一二三,对我们连磕了三个响头,后面两个磕头,那声音重得,跟砸核桃似地,咚咚咚,远近都听得到。”
“卧槽!”唐根生和三弟同时站了起来,“你们说戏吧?”
唐元伟朝香烟和两叠钱努努嘴:“喏,冷剑亲手送的,一人一条烟,一人一叠钱,一万元的,绑扎条上有莫帮印章。爱信不信!”
“疯了,全疯了,你这是要逼疯我们两个吗?”唐根生和唐三摇着头,打死也无法相信。
唐丑儿又说出的一句话,真的让两人快疯了:
“二伯,这还都不算最稀奇。”
“快说啊,最稀奇的是什么?”
丑儿:“最稀奇的是,我们最后走下楼,唐磊在一楼坐着。冷剑率领莫帮一众手下,在门口整齐地排成两行,全部鞠躬到地,恭恭敬敬地说‘各位唐家小爷、小姐您慢走’!”
唐家小爷?
堂堂的句县第一势力,竟然以这种口气来送别?
谁信?
还您慢走?
这是冷剑的风格么?
唐门见了冷剑,不说冷爷您慢走,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唐根生的目光格外狐疑:“等下,你刚才说,唐磊在一楼坐着?他没跟你们在一起?”
唐元伟不屑之极:“这臭小子,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唐根生没理他:“那你们打架的时候,唐磊在哪里?”
唐丑儿:“开打前,他躲包厢里了,后来跟施茵茵说,要去尿个尿,然后就没回来。”
“这事,有些蹊跷啊。”
唐根生和唐三对视一眼,感觉里面好像隐藏着什么,但两人都说不清楚,或者说,都不愿往那方面想。
你说唐磊能支使冷剑,你信么?你会往那处想么?
唐元伟:“有个屁蹊跷,冷剑晚上喝得连亲妈也认不全,这人酒劲上来,常爱乱搞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唐丑儿连连点头:“就是,除了冷剑又喝晕外,没有别的解释。”
冷剑耍酒疯,在县里也是有名的,有一回喝得云里雾里,跟人斗阔,甚至爬到高楼往下撒钱。
但像全体磕头这种事,再喝高,也不至于吧?
唐根生喃喃地:“有些不对劲,唐磊这个性,跟五弟极像,虽然你们晚饭时矛盾闹得挺大,但对外,尤其是唐门所有小辈都在,唐磊绝不可能溜走啊。”
唐三:“对对,这一点,唐磊是值得肯定的,小时候你们跟外人打架,他哪次逃过?”
唐元伟挠着后脑:“那倒是,小时候打架,每次都是唐磊冲最前面,这厮像是唐门看家狗似地,护着每一个堂兄弟。年纪最小,打起来最狠。咳,今天这事,确定有些摸不准节奏哈。”
唐丑儿:“咳,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正常了。我们矛盾归矛盾,毕竟是堂兄弟,唐磊从小不会扔下唐门不管,何况,今天跟他要好的大哥、四弟,还有琪琪她们都在,他没理由先逃啊。”
唐根生向门口走去:“三弟,我觉着其中文章很深,走,去问问唐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