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被宁容与拽出来后,不走两三步,便看见了骆红妙与寒山,当下是一怔,心里突然突突地跳了起来,却当下没想出心慌的由来,一时连同步子一起,怔在了原地。
但她身旁的宁容与却已经了然,神色示意云拂退下,望着战况,骆红妙不应受伤,便当个没事儿人似的轻声调侃:“我还以为云拂一去不归,想着应当是被褚光拦下了。”抿唇笑了两声,似乎挺意外地道:“没想到,是我家后院里,有人打起了架。”
那一身红袍子的女子听见了身后人的声音,手中横在寒山发梢的长剑瞬时顿了一下,不知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迫不及待,情急时回头看去,却见到了那人身旁的司南。
谁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来到自己身边,却又带了另一名女子的感受呢?
骆红妙这一口闷气声得猝不及防,胸口怒意霎时同杀意一起爆发,剑在手中一转,钩断了寒山尚未落下的几丝长发,想都未想地直直冲司南刺去。
宁容与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司南的手,向身后拽去。一旁的寒山未料到又如此转变,飞快地从骆红妙发上拔下一支金钗,弹手将金钗冲长剑飞射而去,撞在剑锋,长剑角度微偏,骤然插入一旁的树干。
那剑锋……是冲着她来的。
司南回过神,骆红妙已收回手,无力地垂下,大红的喜袍衬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悲戚地直视宁容与,深呼吸了一口气,袖袍中的手攥了攥,却根本聚不齐力气。
骆红妙声音微颤,眼中似是嘲讽:“呦,忍不住出来了啊。亏心事做够了吗?”
云拂叫道:“骆郡主!”
“闭嘴!”
骆红妙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云拂,而后看了看周围的几人,笑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地决堤,淌过脸颊,语气中带着倔强的哭音。
“你们……还有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在这里无依无靠,欺负我身边没有可以亲近的人,所以你们都欺负我!”
她看向宁容与,那样决绝,一字一顿地道:“宁容与,我堂堂将军之女,一代天骄,曾几何时这般窝囊,曾几何时受过这般的侮辱!我一心待你,你何必如此待我。”
宁容与的笑意渐褪,微抬眼,却是一片寒凉。
骆红妙猛地将手指向身边的司南,话题也随之转到了司南身上,“还有你!司南!先前我没有那么讨厌你,只是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一直都在你身边罢了……而如今,我讨厌死你了,甚至在很自己为什么以前会觉得可以与你交朋友!”
司南动了动唇,话音被淹没在女子更悲凉的质问里。
“你们都欺负我不在京城,孤身一人,不懂什么城府算计,也不知道什么筹谋心机,没有人出谋划策……呵,你抢走了我的夫君!抢走了我的夫君……夺走了,本应当属于我的一切……”
司南慢慢垂下眼帘,冬日是真的非常冷了,她不禁裹了裹衣裳,但却无法阻止那股寒意从脚趾一直冷到发尖,徘徊辗转,刺骨入心。
这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是欢喜着容与的,后来,她又知道还有一名女子,也是欢喜着容与的,甚至心里满满地装的都是他,谈话中念念不忘的都是他,行事所做的一切也无时不刻的不在想着他……
令她感到恐怖的,并不是她发觉自己是在时间上后来的那一位。而是发觉,这名女子对他的欢喜,比她还要多,甚至更甚,甚至她在某一瞬间也会这样想,她是为了复仇才站在他身边,而那名女子却是因为满心欢喜得想要陪着他。
像是他喜欢上了别人宝贵的人,她便是那个突然插进中间,不明不白的第三者。
司南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她觉得自己的这份欢喜是对的,打心底里觉得。但又觉得,此刻她是错的,面对骆红妙,她错得离谱,甚至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