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和青色的碰撞,整个半月坡的正中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圆坑,坑中,两个拿着武器的男人站在相对的两面。一个披肩长发,暗红色的长袍有些残破,一把青绿的剑稳稳握在手里,另一边酒红色短发的男人,穿着一件已经破成布条的黑风衣,手上各是一把长刀,一把炽热沸腾一把寒冷彻骨。
“血魔池·开”
这是卡维第四次开启血魔池,也是最后一次了,血魔池这个能力一周只能开四次,而这一天卡维就开了四次,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猩红的血丝在补充他的体力恢复他的伤势,长青剑的能力也已经对柳莫秋无效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恶火’。另一头的柳莫秋也没有占便宜,虽然将自己的身体补全了,但是实力还是只能和卡维战平,要不是因为‘踏影步’副作用,柳莫秋的速度还能快上数倍。
“怎么?又开血魔池?”柳莫秋吃力的说道。“你到底还有多少?”
“有句话说得好,永远不要不自己的底牌告诉对手,那是愚蠢的事。”卡维眯着眼笑道。
“我看我们两个实力相同,不如就就此停手吧。”柳莫秋建议道,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把长刀深深的插在土中,被他们炸得焦黑的土壤还留着很高的温度,但是柳莫秋不管这么多。
“停战可以,先把胜利之剑给我。”卡维也不干脆,厚着脸说道。
“这是我的任务,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给你们mythology,我们是仇人。”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卡维攥紧手中的剑低沉的问道,他知道柳莫秋也已经耗尽了自己的体力,所以只要自己抓住机会一举击败他,胜利之剑就唾手可得了。
“没得商量。”柳莫秋站起来,将兰薇刀收进刀鞘,红刀如同沙雕一样一下子变成尘土散在地上。“体力对于我不是唯一的支持。”
“那我就试试看。”卡维纵身消失在柳莫秋的视野里,血魔池已经完全的恢复了他的体力,疾风瞬影,剑气从四面八方飞来。
“踏影步”
柳莫秋也在之后消失不见,所有的剑气砸在空无一人的地上,而在上空,柳莫秋平稳的悬浮着,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你是想和我肉搏么,连刀都不拿出来。”卡维停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墨绿的树叶隐约遮挡住他的身形。
“肉搏我没有兴趣,跟你打近战我玩腻了。”柳莫秋惬意的站在空中,一个响指,一把金色的金乌弓浮在他的面前。
“狩日”
柳莫秋慢慢地握住金弓,极高的温度让手变得通红还发出嗤嗤的声音。“光之箭”。左手一束光凝聚成箭,以气为弦,搭箭直射向卡维。
“呯”
剑尖轻指,光箭与剑相撞,高温瞬间让剑身发热。“没想到你要玩远的,好,我陪你。”卡维跳离树枝挥剑斩向柳莫秋,剑光闪过他的眼前。
“踏影步”
因为‘踏影步’的副作用,柳莫秋在使用‘猎月’的时候暂时停止了‘踏影步’的释放,金弓松开,风眼再次出现在柳莫秋的身体周围,剑刃斩下,强大的反推力硬生生的挡下长青剑的攻击。一只手瞬间夹住卡维用的剑的手,回身掏出兰薇刀抵在他的脖颈,尽是胜利者的眼神看着卡维的窘况。“你已经力竭了,就不要硬撑了,‘血魔池’召唤第四次就是极限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卡维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柳莫秋。
“很简单。”柳莫秋没有放松对卡维的警惕。“每一次的血池补给量是逐渐减少的,这就好比是手机充电一样,看似充满的电量其实只是假的,真正使用还没有充电时间长的手机来的久。”
“很形象的比喻,我输了。”卡维松开握剑的手,长青剑化作淡绿星光消散在空中,两人缓缓地从天上降下来,解除能力的卡维变回了一身休闲装的运动型男子,胸口口袋里红色的露珠玫瑰静静的躺在里面。
“我知道mythology会不择手段的拿走胜利之剑,你失败了还会有其他的人来,可是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理会你们,我们各退一步,我将任务完成,到时候你们再去神器研究所,怎么样?”
“看样子我好像也没有办法拒绝。”卡维指着脖颈上的刀刃,无奈的笑笑。
“好像是的。”柳莫秋也莞尔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你的事我不会跟主神说的。”
“谢谢。”柳莫秋松开兰薇刀,走回车边。
“一定要活下去,我还想和你再干一场。”卡维整理一番披肩的灰色长发,笑着消失在茂密的半月森林。
夜晚渐渐降临,打了一天的柳莫秋安静地坐在土坡上,看着太阳慢慢沉入海中。卡维回去之后就招呼所有人准备从研究所里抢走神器,整个下午柳莫秋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吃点东西吧,饿了一天了,又跟他们打了一架,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岑珊从车里拿出一把压缩饼干递给柳莫秋。
“我不饿。”
岑珊坐到他的身边,跟他一起看着平静的海面,mythology撤退之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半月坡,因为柳莫秋不想离开。“她到现在都还没醒,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我只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她是洛家的眼线,有些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是很得你信任的嘛,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向组织告密?”
“你不会,因为和她长得很像。”柳莫秋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眼里波动变大。
“她是你的什么人?”岑珊好奇地问道,虽然答案明明已经在心里了,但是她还是想要让柳莫秋亲口告诉她。
“我最喜欢的人,可以说是未婚妻吧。”柳莫秋淡淡的说道,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枚样子相同尺寸较小的戒指,夕阳从戒指上的钻石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这个可以说是我们的订婚戒指。”
“它好美。”岑珊的眼睛被着美丽精致的戒指吸引,也许是因为女人天生就爱美丽的首饰吧。“我能看看它么?”
“送给你。”柳莫秋将戒指放在她的手心,温暖的温度刺激着她的心跳。
“送给我?这不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么?”岑珊疑惑的问道。
“因为你和她长得很像。”
还是相同的答案,好像遇到这种问题柳莫秋就会这么回答一样,可能这是逃避吧。岑珊没有再问下去,看着手中附有生命般的戒指,心里不知不觉想到了什么,柳莫秋依然望着远处,好像这枚戒指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带上让我看看。”许久的安静,柳莫秋突然开口。
“嗯”岑珊小声的应道,竖起细长的中指,温暖的戒指滑过皮肤,原本还黯淡的月型黄玉亮了起来,好像她就是它的主人。“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合适,很美。”柳莫秋露出迷茫的笑,让人无法看清。“这枚戒指又活过来了。”
“活过来?难道它是活的?”惊讶的岑珊看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银白戒指,完全无法联想到它是一个活物。
“算是吧,它是L.K让小五帮忙制作的,他是一个鬼师,所以做出来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有了生命。”柳莫秋像是在回味那时的美好生活。
“能给我讲讲那个时候的故事么?”岑珊对柳莫秋的过去很感兴趣,就跟是孩子对棒棒糖感兴趣一样。
“那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你不会喜欢的。”
“但是我很感兴趣。”岑珊扯扯柳莫秋的衣服,眼里满是期望,跟那时的L.K的一模一样,吵着要他买麦芽糖。看着她的神情,柳莫秋不自觉地回忆起那段故事,也许是一个梦,梦醒了最伤心的往往是做梦的人。
“夜很长,也许可以。”柳莫秋变得沙哑的声音,海面上沉浸许久的落日没有再发出一丝光亮,月光代替着夕阳覆盖在半月坡的沙土上。
“我会是一个好听众。”岑珊紧紧的靠在柳莫秋宽厚的肩上,留存的花香深入鼻腔,有一种安静甜美的感觉,让人烦躁的心平静下来。黑色的长发在月光的修饰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完全契合的气质,不愧是嫦娥的驭神者,月桂的迷乱香气只有在月色下才能感觉到。
柳莫秋没有一下子开始说,反而搞出一堆枯柴,一点金色的火苗点燃了这片夜的土坡。“那时……”
有些人说夜是充满神秘的静,人们的想象力在夜晚往往会更加丰富,这也许是真的吧。这个夜晚,柳莫秋讲了很多,冰冷的月光没有给他们带来丝毫的不便,反而更加的突出气氛,夜深后的漫天星辰,笼罩在这苍茫的大地上。一如既往地痛苦,这次竟然没有以前那么痛,可能是因为这次是两个人吧,过了这么久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分享的知己。这一夜,柳莫秋没有睡,不是不困,而是不想醒。
这是梦么?也许不是,可能是吧。
梦呓吹散朦胧,胧月洒满浮生,这个夜晚就如梦境,一个柳莫秋从来不敢奢望的梦境。
……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少女靠在我的肩上,她是天使的女儿,有着一头撩人眼球的金发;她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她说那是纯洁;她不喜欢杀人,因为她讨厌鲜血;她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却抵不过那该死的宿命,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雨水冲淡的血液,怀里躺的是她,自己最爱的女人。月亮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桂花糕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半月是她最喜欢的景色,一切的美好她都喜欢祝福,可是她却忘记祝福自己。
在半月坡,我们曾经许诺终身,那是我们逃跑的第十一个年头,蔚蓝姐离开了我们,我们没有时间悲伤,因为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夜晚。第二天下雨,我看着三条大叔哭着带着小五的尸体回RB大哥和二哥告诉我要照顾好自己和L.K,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我知道他们也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固执,我没有守护好她,天使带走了她的尸体,带走了我的一切。
那天我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拿着蔚蓝姐的刀,冲进人群,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只知道我杀累了,累倒在地上。身上不知道被砍了几刀,也许是十刀吧,也许是一百刀,但是那都不重要,因为我的灵魂已经被带走了,随着L.K一起离开,我感觉不到疼痛,可能已经麻木。暴雨无数遍的冲刷我沾满血迹的脸,它是永远抹不干净的,这是我最后一眼看丑陋的世界,它是红色的,红得让人恶心,红得让人……
……
“你醒啦。”柳莫秋没有动过一下,他怕惊醒身边的岑珊。那个夜晚,是这么多年过得最安心的一个晚上,就好像L.K有一次坐在自己的旁边,听自己讲英雄的故事。
“你没有睡?”岑珊发现了柳莫秋的黑眼圈,虽然淡,但是很明显。
“睡了,在梦里睡了。”
“……”岑珊不知道为什么柳莫秋会这么说,但是本能的她感觉到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气息,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淡雅和释然。柳莫秋的戾气减少了,没有再那么让人害怕,眼睛里多了一份神韵,也许放下了些什么吧。
“走吧,叫醒车里的‘公主’,我们出发。”柳莫秋伸了伸懒腰,伸出手拉起还坐在地上的岑珊。
这是新的一天,对于柳莫秋这是崭新的一天,一切从今天开始清零重新开始,虽然没有放下仇恨,却放下了多年的执念。可能那个懦弱的少年才是自己最缺的吧,一个懦弱的魔鬼,一个凶残的天使,柳莫秋没有再管什么纷扰,他要重新开始人生,带着其他人的份重新开始。
最重要的是自己好像心跳变快了,在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