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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纳兰凌推着顾临玉慢慢往正厅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都十分的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顾临玉眼中的笑意却一直隐在了眼底,久久都没有消散。

两人刚进入了正厅,在门处张望的秋月赶忙迎了上来,对着顾临玉跪着俯下了身子行了大礼。顾临玉细细看了秋月一眼,随即侧过头看着纳兰凌温柔笑着,柔声道:“我顾府内没这么多的规矩……”随即他对着秋月虚扶了一把,见秋月挺直了身子,才抿唇道:“起来吧,往后不必行这种大的礼节了。你也不必如此拘谨,就如同以前在纳兰府内那般,好好照顾着阿凌就好。”

秋月看着顾临玉如此宠爱纳兰凌,她心底更是欢喜非常。她听着顾临玉的叮嘱,连连笑着起了身不断的点着头。随后似乎才反应了过来,忙往后退了几步,让两人好方便进来。随后秋月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色,眼眸闪过一抹狡黠,笑着说道:“姑爷,您快来看看今天的菜色可还合眼缘?”

纳兰凌听着秋月的话,心底不由涌上一抹羞涩之感,她偏过头略嗔了秋月一眼。秋月与纳兰凌相处这么久,自然是知晓她性子温和,根本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怪罪她,但还是配合着瑟缩了身子闭上了嘴,只是嘴边的那一抹偷笑的意味,怎么也停不下来。

顾临玉也看到了纳兰凌看向秋月的场面,眼底笑意更深。她的人情味越来越浓了,他心底这般想着不由更为高兴了起来,也冲散了之前在皇宫内的阴霾。他嘴角带着微笑,忙抬眼细细打量了桌上的菜色,果然与平日里的模样有些不同。他眼底盛满了温柔,侧头看向了纳兰凌,“阿凌今日辛苦了。”

纳兰凌把他推到桌前,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略有些回避他眼底的温柔,小声解释道:“今日我回来得早,而且自己也许久没有做吃的了……”正小声解释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同闹别扭的小孩一般,于是她不再说这事,而随手夹起眼前的菜放在了顾临玉碗里,“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顾临玉看着她略有些害羞的模样,终于也不再逗弄她,笑着移开了一直凝视着她的视线。

纳兰凌察觉到他的视线移开,她才舒了一口气,头也抬高了一些。她也为自己夹了一些菜,随即看向了顾临玉,轻声问道:“菜可还合临玉的口味么?”

顾临玉眼底闪过笑意,然后又伸手夹起其他的菜,直到把桌上的菜都细细品尝了一遍,才看着纳兰凌慢慢说道:“调味方面与李厨娘她们的差别很大……”直到纳兰凌看着他的双眸略浮过了慌张的情绪,他才继续说道:“但是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阿凌,做的菜。”

纳兰凌听到最后才察觉到顾临玉是在逗弄她,她不由愣了一下。虽然略有些不太习惯这副模样的顾临玉,但是比起之前就算是不高兴也不能表示出来,也要一直带着的浅笑的顾临玉,她更喜欢前者。

纳兰凌已经细细思虑过了,既然顾临玉喜欢她,而且他也在皇上面前请旨,许给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性格温和,会体贴关心她……那么她也会试着接受他,其实这也并不难,因为他很好。她说过,她并不会刻意去追求姻缘,但是如果在合适的时间碰到了合适的人,她也并不会抵触。

想到这里,她缓缓笑开了,但只一下,很快就敛住了笑意,“临玉既然喜欢,就多用一些吧。”说完她又顺手给顾临玉夹了一些菜,随即专心用起饭来。

顾临玉并没有察觉她心中所想,但是看到她为他夹了菜,心中依旧泛着愉悦的情绪。两人安静的用完了晚饭,顾临玉比平日里多用了一碗饭,把李厨娘她们高兴坏了,直直夸还是夫人有用,能让主子多用些饭。毕竟顾临玉身子有些清瘦,就该多用些饭,好好补一补。

两人看着下人把桌子收拾好了,纳兰凌看着顾临玉清声说道:“顾府好像有些大,正好刚用饭多吃了一些,肚子有些撑了……临玉带我到处看看,顺便消消食,可以么?”

顾临玉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还是要麻烦阿凌推着我的轮椅。”

纳兰凌起身扶着他的轮椅往门外走了去,顾临玉一边指着路,一边介绍着顾府内的分布。穿过了长长的走廊,两人来到了最开始时,纳兰凌第一次见到顾临玉时的湖心亭处。虽然树木的叶子已经有些枯黄,但是这里的气息还是依旧沁人心脾,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两人在亭内一坐一站,由卷黄的树叶相衬,如同一副画卷一般美丽。顾临玉双眸直直看着湖心,慢慢说道:“听我奶娘说过,父亲和母亲生前也是最喜欢这湖心亭。特别是暑夏之时……”他眼底涌上了怀念之色,声音也更加柔和了起来,“母亲最喜欢到湖心亭上乘着凉风抚着琴,父亲也会在一旁陪着她,听着琴音在旁边习武或是看着兵书。有时候父亲太劳累一回来就睡下了,母亲也会用温热的毛巾帮着父亲擦洗身子……其实在我之前,顾府还有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男婴……只是并没有活得太久,我母亲也就是在那时,身子慢慢往坏的方向去了……”

纳兰凌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不打断他。她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聆听是最为合适的。

“……再之后母亲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不过她却是想着一定要为顾府留后……然后她有了我。父亲一直是很心疼母亲,知晓她有了孩子之后,甚至还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孩子流掉,因为他觉得母亲的身子太过孱弱……不过再问了大夫之后,大夫说流掉孩子对母亲的身子损害更大,只是要孕中好好补着身子,生下孩子并不会太危险,所以我才被留了下来。”说到这里,一阵秋风抚过,顾临玉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纳兰凌见状,走上前微弯着腰握住了他的手,刚一接触就一声惊呼,“怎得这般凉……”她语气略有些自责也有些生气,“身子冷了怎么也不说出来,生病了可怎么办才好……我们先回屋吧。”

顾临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即他抓着她的手贴上了他温热的脸颊,双眸发亮的看着纳兰凌温声安慰道:“阿凌我并不冷……只是今日恰好是母亲的忌日,所以我想在这里陪陪她。”

纳兰凌有些不自在的咬了咬下唇,但终究还是没有立即挣脱开被他握住的手,反而顺势温柔的拂过了他温热的脸颊,“那……我去屋里取一件披风过来吧,我还是担心你会着凉。”

顾临玉笑着,示意纳兰凌往身看一看。纳兰凌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这个姿势转过了头,随后她便猛然红了脸颊。秋月和顾卫两人正静静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身后,顾卫手上捧着一件鸦青色和一件荼白色的披风,两人脸上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纳兰凌站起身,被顾临玉握着的手也立刻抽了回来,只是脸上的红晕还依旧存在着。她快步走了过去,秋月嘴边依旧带着甜美的笑容,只是手下也利索的把荼白披风给纳兰凌披了上去。秋月帮纳兰凌系好了衣带,也从顾卫手上把另一件披风接过递给了纳兰凌。随后也不等纳兰凌多说什么,行了礼说道:“奴婢打扰姑爷和夫人了……”就赶忙拉着顾卫小跑退了下去。

纳兰凌看着秋月这一举动,脸上的燥意也消退了许多,最后也不免有些失笑。顾临玉侧身看着纳兰凌笑了起来,他也慢慢跟着弯了嘴角。

纳兰凌走上前把披风为顾临玉披上,直到他的双手渐渐恢复了暖意,她才抿唇略干涩的说道:“顾老将军和老夫人的感情真是十分深厚……”

顾临玉点了点头,随后愣愣看了湖面一会,继续说了下去,“母亲有了我之后,边境的云摄族……开始变得有些动荡不安起来。终于在三个月之后,皇上下了旨意,钦点我的父亲去边境战收云摄族。父亲也是久战沙场的老将军,况且只是小小的云摄族,母亲并没有十分的担心……本以为只要三个月就可以解决的战事,却拖到了五个月,而且得知云摄族与应彻组联合了起来……虽然过程出现了小小的意外,但最终还是取得了战事的胜利……”

说道这里,顾临玉握住纳兰凌的双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但是就在那时,从皇上身边传来了消息。说……父亲在回到紫云城的路途中,被云摄族遗留下的族人暗袭了……最终却是连尸体都没有运回到紫云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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