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薰同韩离作别,她自行回宫,灵薰则乘马车去皇家的月泽客栈小憩。
夜,漆黑如墨。
知雪百无聊赖的往头上簪花,落颍则如临大敌般的不停翻找灵薰精致的衣橱,隔一分钟就要提出一套新的穿搭方案,灵薰扶着桌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馨香的小屋里人人转着别样的情思。
“啪嗒”,有人轻叩门环。
知雪慢腾腾把门打开,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什么事吗?”
来着是标准的宫娥妆,青丝用束发簪高高挽起,淡粉色的长裙衬出玲珑曼妙的身姿,容貌精致妩媚,竟也担得起美人二字。灵薰直起腰,立刻认出了这粉衣少女:明懿身边的宫娥,横波。
横波微微福身,嗓音同明懿竟也是如出一辙,出奇的甜润:“慎王福晋,深夜前来,还望福晋切莫见怪。”
“我不介意,不过既然这么晚,有什么事,还望姑姑直说。”灵薰倚着门框,一袭月白色薄衫的她,在晚风轻抚下,空灵静美,素手浅浅绕着青丝,更增风致。
“哦,那就好。”横波不自在的微笑了一下,又很快敛容,“我是来替娘娘传个话的,娘娘希望福晋能仔细看看那孔雀临风钗。”横波蹙着眉,又极快的扫了一眼灵薰的装束,这才告退。
“孔雀临风钗呀~”知雪念着rap,从首饰盒里翻了出来,“这钗子虽然做的精巧稀奇,又不是价值连城,为什么要认真看?”
落颍满脸庄容:“肯定是藏了什么机关,交给我看看。”
知雪递过孔雀临风钗,落颍纤长的手指在上面摸来按去,突然惊叫一声:“小姐,快来看!”
“怎么了?”灵薰正举着胭脂蚕丝片准备上妆,被素来稳重的落颍这么一叫吓得一哆嗦。
落颍将缀在钗子上的第十二颗金珠用力一按,金珠陷下去,露出一张极细极小的纸卷,落颍拿尖尖的指甲夹了出来,展开,恭恭敬敬的递给灵薰。
灵薰净了手,方展开纸卷读到:
王妃贤妹见字如晤:今日见得见王妃芳容,才情之高,令明懿大为绝倒,深夜约谈,本是下策,望王妃能让明懿心愿得偿,子时,明懿在承乾宫静候佳音。
明懿即日
灵薰秀眉微蹙,这是在逼自己提前做出选择?这宫中,一步错步步错,还是得小心为妙!......看今日横波用度,只是一小小宫娥,也混得不错,看来这明懿风头正盛不是假话,罢了,到时候先听听她开什么筹码,再做决断。
转身望着两个不明所以的丫鬟,笑道:“愣什么?快来给我梳妆。”
满眼忧色的落颍忙点头:“是。”
辉煌豪华的乾清宫里,一样是灯火通明。
颜霂琛心不在焉的翻着书,修长的纤指夹在中间,极美的眸中一片空明,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承德心里一边骂娘,一边耐心等落颍的信号。
叮叮咚咚,一阵清脆甜美,荡人心魄的琴声响起,那样的悠扬清澈,清逸无拘,轻柔迤逦,如高耸山峦中清泉流淌,如花明柳媚中彩衣翩跹,如银装素裹中点点红梅.......琴音时而高耸如云瑟,时而低沉如呢喃,时而激昂,时而空灵,灵动凄婉如夜色中的新月。
“什么人在弹琴?”颜霂琛美绝人寰的眼眸微微抬起。
白承德装模作样的开窗瞅了一眼,照落颍的吩咐回道:“回皇上,看不清,应该是月泽客栈那边的某位王妃罢。”
“哦?”那对波光潋滟的美眸完全从经史中回了起来,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窗前,低头看了一眼静谧而深沉的碧翠湖:湖畔,一名秀美无双、清丽绝俗的倾城少女,一袭轻纱般的白衣,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美极、清极、冷极,凄美的琴声从她的纤指下流泻,仅是一个绝美纤秀的背影,便能让人浮想联翩:啊,是她!
颜霂琛匆匆披了衣袍,便要出门去,却在门口停住了,俊美无双的脸庞上露出一种坚决又彷徨的奇怪神情。良久,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走罢。”
碧翠湖畔,夜色空蒙。
悠扬的琴声从灵薰羸弱的纤指下迸出,今日难得薄施粉黛的落颍激动的望着远方,知雪则紧张的仿佛随时都要晕厥。
“来了来了!”落颍激动地冲知雪狂打手势。
远处,那修长的身影渐渐走进,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他仿佛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翩翩美少年。她,那个澄澈空灵,冰肌莹彻的少女,就是他的水仙花,他的红颜劫。
知雪和落颍向颜霂琛盈盈下拜,灵薰还沉浸在凄婉的琴声里,似乎不知道他的来临。颜霂琛只是淡淡的摇了摇骨节分明,姣白黯淡的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而他的目光,一直颇为复杂的望着这个极美的背影。
一曲终了,她耐心很好的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笑道:“知雪,过来。”
颜霂琛示意知雪噤声,他自己悠长的走上去,用一只温暖的手包住了她纤秀而冰凉的柔荑。
灵薰一惊,蓦然回首,眼前是那张熟悉而俊美的脸庞。
颜霂琛挥挥手,示意知雪和落颍表在这当电灯泡。
落颍开心的跑走了,还不忘八卦的冲灵薰比了一颗大大的桃心。
两人相视而立。
少年俊美无双,少女倾国倾城。
温热的暧昧因子缱绻萦绕。
好一副神仙眷侣图。
她总算记起自己的身份,盈盈俯身:“慎王福晋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他无可奈何的扶住她的香肩。
直视着她纤尘不染的美眸:“你的眼睛,很像她,可惜你,不是她。”
“她……是谁?”她的窈窕身姿有一瞬间的微颤。
“不知道,我只知道,见过她之后,后宫所有的女子,都变成将就。”
沉默有顷,他继续说,只是声音仿佛是从喉头硬挤出来的。
“包括你。”
“所以,我只是她的替代品?”她的美眸荧荧欲泪。
“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