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东郭在启午的居所,正是那间风碧尘去了两次的竹舍。
自夜鬼浮屠归来后,风碧尘四人间,俨然有了更多不言既明的情谊默契。四人相继出现在曹东郭的居所处,风碧尘与卫子元同居一楼,自是一同出现。蒙修已经伫立在竹舍前良久,看着从左右走来的关菲菲和风卫二人,点了点头。
关菲菲早已没了昨日如暮气缠绕的颓丧气,就好像那是多年前发生的事,那份愁伤似也在时间的敲打下结成了痂。一看到蒙修,关菲菲的心就开始插上翅膀,哪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偷笑去了。
蒙修绝不是主动打招呼的人,风碧尘很是讶异蒙修今日的变化,向着蒙修点头致意。
正当此际,四人忽然看见了曹东郭,然而并不是从竹舍中走出,豁然和几人一般从另一处地方过来。随即关菲菲一眼鄙夷,蒙修与风碧尘只是心间明了,而卫子元却露出一股意味深长怪笑,眼中不停地流转着:“大哥,我懂,我懂。”
曹东郭,一走过来就对着卫子元脑袋敲了一个铮铮响亮,卫子元自是抱着脑袋一阵怪叫。
“都随我进去吧。”
竹舍中,那缭绕着香味的铜炉似从不会停歇一样,始终此般,风碧尘总觉得在这香味中,身体有种难得的放松,惬意舒爽。
“看来,你们四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虽说雏鸡总需出圈,还是得给你们些东西,也算保障。可保障总归是有限的,所以你们还是得靠自己。”
卫子元点头,满心期待的盯着曹东郭,其他三人亦是点头称是。曹东郭缓缓从百空袋中取出四本一般模样的书简。卫子元看到仅仅是一个书简,冷不丁的冒出“这?”
“这?”曹东郭看着卫子元“啊,这是什么啊?大哥。”
“此物,独此间有,别处再无,属难得稀品。知道大哥多疼你们几个了吧。”
“别看这只是一份书简,来头甚大,据说乃一念法巨擘所著,此巨擘据说天才横溢,甚至招惹天妒。而此书简是其如你们一般年纪出去独修后回来苦心撰写的,本只是用作传承之物,此时便由大哥送你们了。”
“既然乃念法巨擘,是哪位啊?玉虚府的今遥在?别天洞的桐笑吟?那还是指沙殿的京凉,或是聂琳?”关菲菲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曹东郭
“说了名号你们也不识,此巨擘乃独行世间的隐念者,我都是偶然相识,这位前辈对我还算满意,故而相赠。好了,别废话了。”曹东郭对着四人挥了挥手。
退出竹舍的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想说些什么,似难启齿。风碧尘言道:“师兄师姐,望功垂而归。师弟还需与人道别,就先行一步了”卫子元见状也对关菲菲与蒙修祝言,追上风碧尘,留下蒙修与关菲菲。
卫子元对风碧尘道:“你等等师兄啊,小师弟。”风碧尘转头盯着卫子元,一脸不善,对这个称呼极为不喜“啊,碧尘,碧尘。”
随后又是对风碧尘道:“不过我怎么总感觉有种上当的感觉,刚才来得路上,我们不是看见蒙泰拿着一个念符,笑咧咧的。那念符乃保命之物,怎么看都像刑师拿出来的,为何曹师只给我们个破书简,还念法巨擘所著,唬小孩呢。”
“现在你是要回去找曹师退货?”
“额,还是走吧”
二人的破败竹楼中,卫子元肩头站着一只猫,风碧尘身后跟着一直壮硕的狗。两人回头看了眼此间破楼,一阵吱呀的响声在风中起响,似是为二人送别。
出了迦南后,风碧尘并未立刻离迦南而去,而是先到了西角巷。看了下舅舅和表妹,表妹得知风碧尘要去独修,很是激动,让风碧尘带她一起。王行天当然是不会准许的,做怒道:“不要胡闹。碧尘,你们念者的事,舅舅不明白,可舅舅明白只有你一个侄子,所以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知道了吗?”
“好的,舅舅,另外,您要是和老爹通信了,就顺便给他老人家提下我独修的事。”
“孩子,你不说,舅舅也是得会你爹说的。好了,舅舅就不留你了。走吧,走吧。“
表哥,记得早些回来看心兰啊”
王行天看着风碧尘离去的背影,低语自言道:“要开始了吗?”随即又扭过头望了望西角巷深处。“嗯,爹,你说什么呢?”
“哦,没说什么,说你表哥长大了。走吧,进屋去。”
“嗯”
...
出城后,风碧尘按照早先准备好的行程,丝毫未停留的向西而行,背后的毛毛,一会停在一地,吃着路边的野草,一会向着风碧尘迈开了腿狂奔,壮硕的身体像足了一头小牛。
风碧尘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五岳涧,据闻,此涧早年并不是叫五岳涧,其名乃五岳山,后发生惊世大战,五岳山生生被打成了五岳涧。至此后,涧中常常能听到各种念法激荡的回溯,所谓回溯便指当年大战的念法激战的再现。至于此涧为何如此,有念法巨擘多次查看,却始终未得缘由,不过此处却是对修行念法不长久之人有不少帮助。正所谓观而新,有新有得。所以常有新子如风碧尘一般到此独修,而此涧乃五岳山演变而成,其状可绵延方圆树千里,可谓不甚之巨。不知何年始,奇灵异物开始活跃其中,而这些奇灵异物长得不甚稀奇,千奇百怪。
坊间之人便开始谣传此地妖魔纵横,专以活物营生,尤喜生人。有那么一种说书之人说的细致,甚至讲道有一种独角马,看似温和,张口后实则是獠牙森然,不出马声,吃人时就喜欢发出轰隆隆的吼叫。另讲道一种树藤,说此藤与一般的生藤长的别无二致,可若断了会有血液不停的淌出。其名血藤,专食人血,所以其汁液都若人血一般,红艳无比。...
关于这些坊间之传,风碧尘都是在路过听闻集地之时听闻的趣事,对于念者而言,五岳涧哪有那般可怕,风碧尘每次听到这些都是摇头一笑。
五岳涧中奇灵异物并不少,可并无那般可怕,多数温驯异常,只是不喜近人,准确的说是有些惧人。因为不少低阶念者在此捕猎奇灵异物,有得被当作食材和药材,还有不少被卖出作世人把玩的宠物。也只有低阶念者喜此道,高阶念者是不屑此般作为的。
风碧尘也不知自己来此一路上赶了多少时日,期间倒是除了遇到一次打劫外,并未有其他值得一提之事,风碧尘仅仅结了下念印,那群劫匪行话还没喊出来就做鸟兽散的无影无终,搞的风碧尘很是无奈。这念者对凡俗之人中传得就和神灵一般,不敢触怒,在临近五岳涧甚至有凡俗之人言那五岳山成为五岳涧就是念者降怒。
在迈过一条溪沟时,风碧尘便算进入了五岳涧之中。
四处打望之下,风碧尘走近这条小溪沟旁的一块大石,坐下开始休憩,而毛毛这是放了个臭屁后,又拽着屁股吃草去了。
风碧尘躺在巨石上,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走。这五岳涧对应五座山便有五条主涧,每条主涧又八大支涧,支涧下却是无数小涧交错纵横,甚至每年会有新涧生出,旧涧消失。所以这五岳涧到底有多少涧是没人清楚的,不过据说有个很无聊的念者统数其中该有一万零八涧。
“这曹师只说到这五岳涧,可也没说到这应该干什么,这支涧小涧无数,也没说去哪。当真是难办。”风碧尘这般想着。“算了,随便挑一个主涧再说。嗯,这钓鱼桂花涧听着很是还不错。就这条吧。”
一个时辰后,跃身下,风碧尘从巨石上来到了数米之外。对着还在草地中打滚的毛毛道:“走了。”毛毛又翻滚了数遍才堪堪不舍离开这好不易找到的欢喜之地,向着风碧尘哒哒奔去。
走到钓鱼桂花涧时,风碧尘似想起了什么,看了看百空袋,“嗯,里面的珍米足够我半年的吃食了。”一路行来,风碧尘多是以珍米为食,这珍米仅是念者专属之物,犹适合像风碧尘这般长期独行在外。
风碧尘突然抬起头,望着一个方向,然后侧过头以耳对之,于是便听到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风碧尘不由笑道:“正好需要煮这珍米果腹。”于是向着那水声处走去,脚步下裹着干枝的枯叶印出浅浅的脚迹,四只脚嗒嗒的先风碧尘而去。
风碧尘走到水源处时,看见毛毛正哈着舌头盯着那从小山腰缓缓流下汇聚而成的青潭中间,看清了潭中的情形风碧尘也是一愣。
一身披薜荔腰束女萝的少女正在潭水之中,白晃晃的娇体在薛荔下显得尤为动人,其腰间的女萝在水面丝丝成装,宛若衣裙。风碧尘的闯入自是引起了潭中少女的注意,其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呆滞的风碧尘含情流盼般嫣然一笑。
是那般温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