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在路口看了看左边的路,又看了看身后的风碧尘四人,然后抬起左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已经隐入肌肤之中的血牙印,满是愁苦,嘟着嘴,就像一个哄哄拱嘴的小猪,抒发着不满。
朱儿还是没能踏入左边那条可以归家的路,而是转身走近了风碧尘等人,示意几人走了,也表明了他最后无奈的决定。
此时的朱儿并不知道,这转身的瞬间却是自己另一个人生的开始,也是踏上了一条无家可归的路。
果风郡,八千里殇地,九曲回龙湾,一湾深似海,一湾望无川,最多伤心人。
果风郡之地于玉虚府东边,九曲回龙湾绕过八千里地,载着无川河归入东海之中。
过了千尺曲后,一条挂着白麻布的渔船,似一片孤叶,在无川河中摇摇荡荡,却始终不见被两岸森然巨口一口吞下。
风碧尘蹲坐在船头,望着岸上黄灿灿的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朱儿正趴在船头,两只手紧紧抓着船木,小脸有些煞白,可两只眼睛却是飘着光,不停的左顾右盼。
船头没见蒙修与关菲菲,想来是在船舱之中。
卫子元站在风碧尘身旁,看着刚从自己旁边如风一样荡过的龙头带阁的大船,忍不住大骂:“这群狗东西,一条破船也在小爷面前瞎嘚嘣。”
卫子元这话说完时,那大船却是已经下了好几百米远了。卫子元踢了踢朱儿的屁股,“你就不能安分的进船舱去?这辈子,你是没见过河。”
卫子元看见朱儿一只手不停地捞着河水,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船舷,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大臭虫。
风碧尘笑笑,对朱儿道:“朱儿,你起身坐着,不会摔进河里的。”
朱儿刚要起身,卫子元道:“他蒙你呢,你看到这绿呷呷的河水没有,深不见底吧,给你说,这无川河河底可是有比那牙牛还厉害的灵怪,你若是摔了河中,便会成为灵怪拉出来的一坨屎,我们可救不了你。”
朱儿一听,半起的身子又趴了回去,捞着河水的手也猛地缩了回来,两只眼望着河面,渴望又怯怕,眉头都快拧巴到一起了。
风碧尘不管如何对朱儿解释,朱儿就是摇头,不敢坐起来,生怕真的摔入河中成了那灵怪拉出来的一坨屎。
风碧尘一脚把卫子元踹入河中,卫子元一只手紧紧撰着船舷,半个身体在河中随着船在河水中一荡一荡。
“吐”卫子元将口中的河水全喷在了风碧尘脸上。“绿毛,你这疯子,啊...啊,什么东西在拉我,快快,把我拉上去。”
船夫带着一个毛都钻出来的破旧蓑笠,摇摇头笑笑,以为五人是那跑出来玩的公子哥和小姐。
风碧尘却是动也不动,显然将卫子元的那些把戏了解的清楚。可朱儿却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将卫子元拉上了船。
卫子元甩了甩身上的衣袍,跟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朱儿,“嗯嗯,可以,以后就跟着师兄我混吧!”
卫子元两只眼喵着风碧尘的后背,一脚踹了上去,可风碧尘一个闪身,卫子元这一脚便踩空了,亏的是一只手把着朱儿,没有摔在船板上。
这时,蒙修从船舱走了出来。“师姐没事吧,师兄。”风碧尘道
“没事,现在好多了。”几人都没有想到关菲菲居然会晕船,刚上船那会都没事,可过了几个山头后,关菲菲便忍不住吐了起来,蒙修也只好将其带入舱中照料。
“老叔,这还有多久到那白马曲?”
船夫看着蒙修,指了指岸上的山头,“再过两个山头就到白马曲了,这不,水势已经缓了。”
...
当风碧尘五人下船后,风碧尘几人又看见了那艘龙头阁大船。“哼,这破船,小爷要不是银子没带够,买他个百十艘也不成问题。”离了码头,还未走远的船夫摇摇头笑了笑。
“行了,我们都知道你家银子多,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那伏马先生吧。”风碧尘五人想要找到那抓走牙牛分灵的三人,根本就无处可寻,可好在这世上,博闻能士不少。
这伏马先生便是其中一个,号称天下间知道秘密最多的人。据说无论是海主聂琳之女的父亲是何人,还是今遥在此时是否伤愈,或者是某个大势有何见不得人的诡秘,其是无所不知。
所以,这白马曲便是果风郡九曲中最是热闹的地方,不仅仅因为那俊灵的白马,还因慕名而来寻伏马先生的人,有求于伏马先生的人绵绵不绝。
白马街上,风碧尘五人看着被大大小小的街铺夹在中间的街道,一时间有些呆了。
白马横街尽是伏人。
“这位大哥,这白马街怎么全都是骑着白马的人。”那穿着无袖青衫的汉子,上下打量了下风碧尘一行人,瞧着有些派头,便以常音道:“这还不是因为有人传伏马先生喜白马街,这不,到处都是伏马先生了。”说罢摇摇头走了。
“大哥,等会等会,伏马先生不在白马街?”
汉子回头笑了笑,指着一大街骑白马的人道:“这不是?”
“这,这让我们怎么找白马先生。”关菲菲有些懊恼的道。
“或许,我想,或许这个能够帮我们。”风碧尘抬手将血牙印的位置亮了出来。“你们还记得,牙牛送我们走时说过的话吗?”
“示手?”卫子元道
“先说好,我可不去,丢死人了!”关菲菲扯了扯鼻头。
...
于是,白马曲的白马街上不仅满满骑白马的人,还有这样一群少年。
从街头到结尾,只要是见到骑白马的人,便上前,向其展示手背,不过往往是遭来几只横眼,卫子元甚至收到了几次散碎银子。
风碧尘见到一个从结尾而来,没见过的白马人,立马上前。
骑马者一身玉袍,头戴高冠,看着是一个俊秀的少年,甚至还有几分脂粉气。俊秀少年驻马瞪着眼睛看风碧尘,风碧尘却是将手高高抬起,直在少年面前晃荡。
“看你也不是乞儿的模样,这是何意?”
风碧尘摇了摇头,又走向下一个。
“喂,你站住,本小..”俊秀少年突然打了下眼,接着道:“本小主问你话,你竟敢无视我?”
风碧尘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下也就和自己一般大小的俊秀少年,没有理会,又转回来走了。
俊秀少年脸颊有些发烫,自己何时被这般无礼过,下马便追了上来。
“小子,你今天让本小..小主很不高兴,快给我跪下?”风碧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离风碧尘不远的卫子元走了过来。
“怎么了?碧尘,这油头奶面的小子是谁啊?呀”
卫子元突然怪异的看了眼风碧尘“你小子该不会是那撒?”
“啪!”一声轻响,卫子元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油头粉面的小子,“你打我?”
“满口胡言!打的就是你这个死光头。”俊秀少年一巴掌又要扇过来,卫子元早有防备,一把捏住了高冠俊秀少年的手腕,少年不停扭动手臂,可怎么也没法从卫子元的手中抽出来。
“怎么和个姑娘一样?”卫子元正纳闷这小子的手腕又滑又细。
风碧尘将俊秀少年的手从卫子元手中抽出,“我们只是在找人,如果冒犯了你,十分歉意,但是你打了我朋友,还请你给我朋友道歉。”
俊秀少年摔了摔手:“呵,道歉,你没有搞错吧!你是傻子吗?”
“居然敢让我道歉。”
“哟,不知道你是哪家大人啊!”
“这还横上了,我母亲都没动手打过我,得了,你现在还了不得了。碧尘,今天这事,你就别管了,我非让这小子叫我爷爷!”
“我可得提醒你,对凡俗之人不能用念法。”风碧尘低声在卫子元耳边轻言道。
此时,在风碧尘三人周围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凡俗之人。
一个身形半躬的半百之人,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哎哟,我的小..小主,您怎么到这来了?你们这些糙人还不散了,还想不想在白马曲混了”
只见这人拿了块牌子晃了晃道:“怎么,要我请你们去风菊门坐坐吗?”当这人说话时,风碧尘见那俊秀少年开始慢慢向后移,突然动作变得迅速,挤进了人群中。
见那少年一跑,半百老者也顾不得训斥这些人,撩了撩袖袍,追了上去,一边喊着:“我的小主耶,您就放过老奴吧”
“小子,有本事别跑!”卫子元扯着嗓子道,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死光头,你等着吧”
“行了,我们还要办正事,何必计较。”
”左来的右往,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过南行北的,让让,让让,小白驹过街劳烦让让。”一个头系捆巾,眯着小眼左右打量,专瞄那女人胸脯的鼠眉老头坐在一头白色的小驴上从风碧尘身后而来。
哼着曲:“我有一个小白驹,走南又去北哟!见那小娘姨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