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沧毫无疑问还是赶着点到学校,公交车上夏沧急得浑身是汗,恨不得自己开那辆公交车,不过总算还来得及。
夏沧下车刚跑没几步后衣领就被人扯住了。
夏沧回头一看楞了一下,看着眼熟,打了声招呼,“哈……哈喽?”
武骏比夏沧高一点看着挺壮,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面映得很好看,那张痞痞的笑脸上一双斜飞入鬓的浓眉仿佛也带着笑意,歪着头着看着夏沧,“听芮湘说咱俩分到一块了?”
“啊……昂,嗯嗯,是。”夏沧有些局促,不自然地笑了笑,武骏顿了一秒,拍了拍夏沧的后背贴了过来,把手搭在夏沧的肩上,笑着说:“那太好了,我正愁着这个班没个认识的人,诶对,你咋来这么晚啊……”
夏沧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子烟味,把头往旁边扭了扭,又不好意思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说:“呃,你不也一样么……”
“昨天你挺神的啊,以前咋没看你这厉害呢,有空教教我呗。”
夏沧不习惯有人这么近跟他说话,费劲地把武骏的胳膊拿下来,“哦……行以后有空一块学,咱快点再晚早自习就要迟到了。”说完就准备跑,武骏又一把抓住夏沧的后衣领。“急啥,这不才……”武骏低头看了看表,“哎呦我去,真快迟到了啊……”
夏沧顿时急了眼,拖着武骏撒腿就往教学楼跑,结果早自习的铃声还是在他们进门之前响了,就差那么几秒,夏沧想打死身边这个人的心都有了。
王淼倚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一个人拖着另一个人从走廊那头跑过来,看着夏沧跑到门口停下来,窘着通红的脸,气还没喘匀,刚想松口,结果看看旁边那个还在那儿嬉皮笑脸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行哈,长见识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叫什么名也让我认识认识?”
“武骏。”
“夏……夏沧。”这名字熟悉,昨天折腾课代表那事的主角嘛。
“想让我先认识你们也不用这么积极,恁俩看看哪个班现在有在门外站着的?”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又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像是隔壁班的。
武骏回头看了一眼,噗嗤笑出声,王淼脸色愈发难看,“愿意笑是吧,愿意笑就在外面笑一早上。真行!开学头一天就迟到,还在那儿给我笑……”夏沧想辩解一下,看着王淼皱得像高尔基体的眉毛只得把话咽到肚子里,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的角落里。
武骏倒是心大,不过看着夏沧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哎呀不要紧,她就第一天立立威风,不能把你怎么样。”夏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作为回应。
“嗨呀,诶对,我跟你说个事,咱这个班主任长得特别像我大姨妈……”夏沧翻了个白眼,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真的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像!”
“武骏?”王淼其实一直都没走,就站在门后面,看着同学们早自习顺便还有门外那两个人。“说啥呢?”
“啊……啊?大姨妈?”王淼突然回马枪杀得武骏措手不及,满脑子还在想着怎么跟夏沧说自己大姨妈长啥样,一不留神说秃噜瓢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王淼。
王淼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啥样的学生基本也都见过,还头一次有这么明目张胆耍流氓的,夏沧看着王淼的眉毛一点点又皱成高尔基体心里又慌又急,“老师……”
“你先进去。”夏沧一听忙不迭地挤进门。
“哎老师,我呢?”武骏看着夏沧问道。
“你?站着!”
尽管小心翼翼的半蹲着往前走可还是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夏沧的脸上火辣辣的像是着了起来,坐下来还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感觉还有人盯着自己一样。想和身边人打个招呼缓解下气氛,吕雕却在旁边睡觉,准确的说是昏死在那儿了,叫都叫不醒。
看了一早上语文啥也没看进去,今天应该要讲《兰亭集序》,课代表昨天布置得要熟读,了解课下注释,结果现在读都读不顺溜。
课间铃声响起,夏沧绝望地挠了挠头往椅背一靠,立马被喻涵嗷的一嗓子吓了起来,“妈的死开!你没看我水壶没盖上盖!”
夏沧慌慌张张转过身来赔不是,“呃……抱歉抱歉。”喻涵还是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装束,一脸怨愤。
金婵也被吓了一跳,摇了摇头看着夏沧,“你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晚?”
“我没……就是有个人,他……拦着我,我……差一点就……”
金婵听得一脸懵逼,“唉你说个话能急死人,你紧张什么?”这么一说夏沧更窘,习惯性地挠头傻笑,“好了好了,课程表在门外的展牌上有,今天有生物课记得提前去找老师。”
“哦哦,好。”夏沧都没注意到门口的课程表,快上课了连下一节课是啥都不知道,刚想跑到外面去抄课程表,又叫金婵叫了回来。
“我用手机拍了,我发给你吧。”金婵拿出一块板砖大的手机说道。
“呃……我不用手机的。”
“嗯?你家里管的这么严啊?”夏沧尴尬一笑,其实是买不起,“那你看着抄一下。”
“嗯好。”夏沧随便扯了一张纸,拿起笔飞快地抄了起来,金婵静静地看着他,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像他一样单纯一点傻一点。
夏沧抄完课表小心翼翼地把巨大的手机放回去,不好意思的一笑不忘说句谢谢。
开学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语文老师看起来很年轻,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袭古朴的青花长裙,和她的名字公孙静鸢一样典雅大方,可以的这很语文。
“同学们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公孙静鸢,‘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周邦彦的这首诗。”静鸢微笑地看了看班里的同学,不出所料确实一个都不知道,“这首慢词我很喜欢,不过我并没那么刻板,相反我希望我的课上氛围能活泼点,把学习语文的过程当做一个享受生活的过程。”
呵呵,老师开学第一天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剩下的四十分钟公孙老师把汉唐元明清诗词歌赋外加近代诗白话文记叙文散文议论文介绍了个遍,几乎没什么废话条陈缕析,句句都是催眠暴击。
数学老师叫安善,仙风道骨神采奕奕,没剩多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两边,走起路来有些跛脚,很是有金庸武侠中世外高人的味道。然而开口就是纯正浓厚的胶辽官话,让人听着很出戏。
安善说话很实在,“在俺教这么些年的书里头,教了么什些学生,归根结底就一条,高中苏学,就得做题做题再做题,我就教恁方法,怎么用还得恁自己去做题才知道。”看着讲台下面一脸认真的同学,善总笑了笑轻轻抿了口茶。“唉恁还年轻,我现在说恁也不懂,等以后嫩就明白啦!来来来!上课!”夏沧觉着这个时候旁边如果有一个吹拉弹唱的戏班子特别应景。
自我介绍很精简,几句话带过就开始讲课,倒是喻涵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着善总各种伟大的成就,“婵你知道不知道,善总原来可是重点高中的特级教师,以前一直带的都是重点班。”
金婵翻着笔记,“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高一就他带的我,我跟你说他这个人不得了,手底下清华北大名校的一抓一大把,上来一阵校领导都不敢惹他,没办法谁让人家水平在那儿,啥事都由着他来……”
“好了好了……知道他很厉害了,你嗓门再大一点,全教室的人都知道他多牛逼了。”金婵被絮叨得头疼,连忙看看数学书压压惊,喻涵一看没啥说头,又跟身后的人继续侃起来。
必修二讲得都是几何,看来这学期要和点线面打交道了。夏沧听着善总讲着课,顺手就把第一章立体几何书上的题目做了个大概,快下课了身边的吕雕终于活动了一下,顶着压得发紫的脑门慢慢抬起头,一种回到这个世界真好的表情。
“同位啊……你是生物钟就这么不正常嘛?”夏沧低下头小声问道。
吕雕神秘地一笑,“我有病啊!”
是挺有病的,谁闲着没事说自己有病,“啊?什么病?”
“ADD……”
“你喝AD钙奶喝多了?”
吕雕慢慢悠悠把脸凑过来,一副算命半仙的模样,“我跟你说啊……是注意力缺陷障碍症!”吕雕瞪大了眼睛,很是鬼畜,夏沧很尴尬的看着吕雕,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咋样!是不是听起来吊炸天!”
夏沧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不管什么病,脑子肯定有问题,“你是挺有病的……那个什么AD病,要紧吗?”
“其实也不大要紧,就是容易走神挺健忘,我妈非得拉我去做检查,大夫给我开的药,就是这个药的副作用就是犯困,我早上吃的药,所以上午犯困。”是,以后天天早上在教室里面睡回笼觉当然不会再走神了,真是棒棒。
夏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像树懒一样慢慢翻书的吕雕,心里就是想不明白,明明要治注意力缺陷,还吃让人犯困的药,这大夫确定不是庸医么。
数学课一下夏沧就跑到讲台上问题,喻涵冷冷地看了一眼,“第一节课哪来的问题,一看就知道跟老师瞎套近乎,也不看看自己啥样,善总最烦的就是瞎套近乎的。”
金婵看了看没说话,忙着扎头发,一会儿做课间操外面那么热肯定又是一身汗。
结果瞧着台上那俩人越聊越嗨,善总不但没嫌弃反而跟夏沧从讲台一直聊到出门,金婵扎好自己的辫子心满意足地甩了甩,“你家善总这不挺喜欢他的?”
“切,谁不会客套客套?走!”喻涵几乎是揪着金婵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