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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品厨娘

舒兰和余子骞都不是第一次见皇帝,可是,戴金冠穿龙袍的皇帝,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

舒兰只在迈入大殿的那一刻,无意识地抬头看了那么一眼,便又迅速地低了回去,可是,皇帝那威仪的模样,还是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

领路的太监将他们带到了龙椅下方的高阶边,龙晟雅就站在一旁,冲他们温和一笑,舒兰先前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情绪,这会儿又一下子蹿了回来,双腿都有些发软了,若不是余子骞悄悄拉了她一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两人恭敬地跪伏在地,冲皇帝行过大礼,直到皇帝说了声“平身”,这才敢缓慢起身,垂首站在原地等着皇帝的下文。

舒兰大概能够猜到皇帝会说些什么,不外乎是称赞、赏赐之类的,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毕竟对北疆战事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依龙晟雅公私分明的性情,这个赏赐还是十拿九稳的。只是,她有些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够凭此提前结束与龙晟雅之间的约定,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可在京城她只觉得各种不自在,况且景儿还在青水城等着他们哪!

不知不觉间,她脑子里已经转过千百回,竟把皇帝的话语也给漏了过去,等她终于醒过神来时,余子骞已经拉着她重新跪下,准备接受皇帝的封赏。

舒兰心中一僵,差点反射性地转头问余子骞刚刚皇帝说过些什么,幸好及时回过神来,默默地干咽了下口水。可是……

皇帝刚刚到底说过什么呀?她怎么就在这种关键时刻闪神了呢?

舒兰有些欲哭无泪,可错过便是错过了,她有再多的忐忑也只能憋在心里。

“舒兰,朕当日在母后的家宴上见你的时候,便觉得你有很是特别,皇后亦是如此认为,不曾想,你倒还真是做出了实绩,一个小小的厨娘,居然为北疆战事的胜利作出了关键的贡献,实在了不起,你与余子骞都是有功之臣,且听封赏吧!”

皇帝又说了些夸赞的话,话音刚落,便听得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宣读封赏旨意。

太监的语调语气如何,圣旨上的用语着辞如何,舒兰都没有听得太清楚,她只听到了“一品厨娘”和“皇商”两个关键词,心中有些模糊,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为何,但是,在圣旨宣读完毕之后,她还是乖乖地跟随余子骞一起跪拜谢恩。

听余子骞语间的兴奋,这封赏约摸是极好的吧!

后来大殿之上还发生了什么,舒兰都记得不太清楚,一切结束之后,她和余子骞跟在龙晟雅身后离开了大殿,一路上还听到大臣们小声地议论着她和余子骞的身份问题,讲到了她的女儿身,也讲到了余子骞的商人身份,总之,有好有坏,此时却都与他们无关了。

她和余子骞都并非官场中人,宫中朝中军中有再多的是非,战事结束,一切都会离他们远去,他们只期待着能够快些回复到了以往平静的生活,只是……封赏加身,以后,只怕他们再如何平静也恢复不到来京城之前的状态了吧!

不过,能提前回到青水城,便是万幸了。

三人径直出宫回了王府,王府众人早在王妃的带领之下,等在大门处恭迎王爷回府,老远见着龙晟雅便高声呼喊了起来。

“恭迎王爷回府!”

附近百姓也争相涌来一睹王爷和北疆之战的有功之臣的风采,末了,王府内外的呼喊声冲天,直震得舒兰耳膜都有些泛疼,她抬头向前望去,看到了王妃、巧儿、奶嬷嬷、大管家……甚至连厨房的人都迎了出来,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与之前大大不同了。

那是看英雄的眼神!

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英雄,只是时机刚刚好,她就做了那么一件事情,若非有王爷在,她大概永远也不可能想出那样的办法,现在高延和靳国四皇子都被关押在了皇宫,等着勒国使臣前来谈判,局势对云月王朝极为有利,只要处理得当,两国的边境将至少能换得几十年的平静安和,实属万幸。

两人沾着龙晟雅的光,一同接受了众人的膜拜,舒兰心中感觉万分不自在,却也不敢多说一句,只到跟随王爷王妃回到了寄春园,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要做的,才是她最最关心的事情。

进入寄春园的前厅之后,龙晟雅和王妃刚刚坐下,舒兰便扑通一声跪下地去,深深地一叩首。

龙晟雅扬眉看了过来,一脸了然的神情,接过王妃递来的茶水,淡淡道:“舒兰,你这是做什么?”

舒兰闻言一僵,心里莫名地长叹一声,龙晟雅明明知道想求的是什么,却又偏偏装作不知,正事一过,他又要来戏耍于我么?

她垂首深吸一口气,才要开口,便见余子骞也跪了下来,深深一叩道,抢先道:“草民请求王爷,解除舒兰的两年之期,放我们早日回家!”在他们的心里,青水城才是真正的家。

龙晟雅和王妃相视一笑,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王妃甚至起身走到了舒兰跟前,亲自将她扶起,“都起来吧!如今你们一个皇上亲封的皇商,一个一品厨娘,都是有功之臣,于王爷也是有恩的,这点事情,怎么会需要你们来请求呢?放心吧,王爷自有安排,你们定能早日回去青水城团聚。”

王妃的声音永远都是那般温柔若水,舒兰闻言鼻前微酸,尚未离开,心中已经有些不舍,她垂眸便看到了王妃高挺的肚子,如今王妃临盆在即,真要这个时候离开她也没办法安心。

王妃扶起她之后,又由奶嬷嬷扶着回去坐下,微笑地看着他们,满意地直点头。不只是王爷和王妃,任何人都想象不到,一趟凶险的北疆之行,居然让舒兰有如此成就,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坚韧顽强。

龙晟雅看着舒兰说道:“如今你们的身份已经不若从前,且如王妃说言,舒兰你于本王有救命之恩,又为北疆之战的有功之臣,本王还有何理由束缚你呢?从此刻起,你不再是王府里的厨娘了,回青水城之事,你自己决定便好!只是……”

龙晟雅下意识地看了王妃一眼,眼中略有担忧,其实,他并非对王妃无情,只是生于宫中早已习惯了淡漠,现如今倒是受了舒兰和余子骞一些影响,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些改变,也会不自觉地对妻子释放一些真实的情感。

当初王妃怀孕便是得了舒兰相助,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王妃对舒兰都有了一定的依赖性,他只是有些担心,舒兰若是现在离开,会影响到王妃和腹中胎儿的状况,却又不好开口再作要求,于是,话说了半截他便不好怎么接下去了。

舒兰一看便明白了他的顾虑,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她立马上前请命,轻快道:“王爷王妃请放宽心,舒兰会等王妃平安产下孩子再离开京城!”

就目前而言,这是她能为王妃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再来京城,她现在根本不想考虑,真要说起来,她更倾向于邀请王妃去青水城小住,那里的环境,必定会比京城更适合休养。

王妃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身后的奶嬷嬷和巧儿也乐开了怀,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一个时辰之后,舒兰和余子骞离开王府,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忍不住同时长叹一声,两人的手无意识地紧紧牵在了一起。

终于,结束了!

“娘亲,干爹!”响亮且急迫的呼唤声响起,舒兰惊喜地转对望去,舒景正飞奔着向他们跑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景儿!”

“娘亲,你可算是回来了,景儿都在京城等了你们好几天了!”原来,小家伙耐不住等待,非缠着要来京城找他们,这不,老管家和奶娘只好派大儿子亲自送了过来。

“爷,夫人!”老管家的儿子倒是机伶,也不管舒兰会不会羞窘,直接就以“夫人”相称,明明与老管家一般生得一脸严肃老实的模样,眼里却时常闪烁着灵活的精光,让人很是无可奈何,难怪余子骞会这般重视他了。

“嗯,青水城一切可好?”余子骞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容中带着几丝兴奋,言语间还透着几分隐密的波动。舒兰正与儿子兴奋地抱在一起,哪里察觉得到这点滴异常,只当是最平常不过的询问罢了。

“爷放宽心,无论是青水城还是京城,所有的一切,安好无忧!”

“那是,有小少爷我在一旁监督着,自然一切安好!娘亲,干爹,咱们回家啦!”小家伙自豪地拍着小胸脯,一手拉着娘亲,一手拉着干爹,开心地往前走去。

“嗯,回家了!”

在梦中期盼了无数次的场景,现在终于真实地发生了,舒兰总觉得还有几分不真实,可是,掌心传来的暖心温度,让她无比肯定,这就是现实。

终于,她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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