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离开那天,安宁收拾好行李,这样突然莫名其妙地去林明朗家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如果说是见家长,这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虽然今天早上安宁反复换来几身衣裳,才终于找到了最满意的一件,此时安宁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无袖长裙,戴着一顶大太阳帽。当时也没有和林明朗说清楚,但是我只是去当义工的吧,对吧,只是那儿恰好有一个可以打零工的地方,对,只是机缘促就的巧合,所以,放轻松,不要太紧张,不要太紧张。安宁紧闭着眼,深呼一口气,提着大行李包,在火车站那儿等着,等林明朗的到来。
“安宁!安宁!”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听到了林明朗的声音。
安宁满心欢喜地招着手。
林明朗走近,打量着安宁,“你今天真漂亮!”
安宁羞涩地低头微笑,“可是你和你爸妈说了吗?”
“说了啊,他们知道的。”
“你是怎么说的啊。”
“我就实话实说啊,还能怎么说呢?”
“那就是说你爸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是吗?”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是说什么事情?”林明朗故意装傻。
“你这样真的很讨厌。”安宁咬紧下唇说。
林明朗偷笑,“我爸妈都知道的,我所有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的,所以安宁我希望你不要顾虑什么,我爸妈都是和我一样很好相处的人。”
“我是有点担心……”安宁欲语还休。
“我喜欢的他们都喜欢,真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林明朗轻轻地敲敲安宁的帽檐,“所以说,放心吧。”
安宁抬起头看着林明朗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心想,我是不是也该有点信心呢?
上火车后,安宁坐在窗户边,旁边就是林明朗,林明朗一路兴奋地向安宁介绍着他的家人还有他生活的地方。林明朗生活的地方叫望城,是在北方的沿海地区,据林明朗说那里虽然和海街一样,但是风景却完全不一样呢?海街的云很低,有的时候低到似乎伸手就能碰到云,可是望城的云很高,天空很蓝,每次看海的时候看着海天相接的感觉,有的时候林明朗也会写点东西,在海边放漂流瓶,但是每次放漂流瓶的时候,林明朗会心想着如果自己随着大海飘来飘去,会飘到哪里呢?向海呐喊的时候是否可以听到海那边的回应呢?林明朗的母亲告诉他,“如果随着海漂流的话,那么你就得做一只鱼,但是如果你想在天空自在的飞翔的话,你就得是只鸟。”林明朗问,“哪种更自由更快乐呢?”,“天上的鸟和海里的鱼都是两种不同的世界,是对方都无法深入了解的世界,不尝试一下是无法理解和选择的,妈妈不会告诉你答案,要自己找。”
当然这都是林明朗青少年时期的故事了,林明朗说他小时候也很淘气,经常光着屁股和一起玩的小朋友在海边做一些傻事,比如比赛谁拾到的贝壳最多,谁可以在海边跑得更快,还有林明朗还很害羞地说,谁可以尿得更远。安宁听到这些都很想笑,因为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就是会做些傻事。安宁小时候就好像没怎么做过傻事,好像是自己八岁的时候妈妈离开了,自己刚刚上小学,后来关于妈妈的记忆就一直没有了,关于林明朗说的关于家庭之间那种有爱的氛围是什么感觉呢?
“安宁啊,我小时候还做过很多傻事,比如说吧,有一次我把妈妈的小摩托车钥匙锁到了摩托车后座,现在怎么想都是愚蠢至极的做法啊,把开锁的钥匙锁了,那还怎么开锁呢?”林明朗摸摸后脑勺说。
“开锁不一定一定得是钥匙啊。”
“嗯?不行,其它方式太粗暴了,我亲眼看着我爸后来无奈撬开的,那对摩托车是多大的伤害。”
安宁望着林明朗垂下脑袋,林明朗睫毛很长,侧脸很有轮廓,高挺的鼻子,紧闭着的嘴巴。
“还有一次啊,我和其它小朋友比赛看谁在海里憋气憋的时间长,结果差一点窒息,回来和妈妈说这件事情,妈妈还笑我呢。”
“没有很生气吗?”
“没有噢,我的妈妈好像很少生气,爸爸也是,爸爸有的时候会免不了说我几句,说‘我这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林明朗说的时候模仿自己爸爸的神态和语气。
安宁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车厢周围的人都看着两个人,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林明朗马上低着声音开始接着说。
“妈妈经常说小孩子就是不断在犯错中成长的啊,一个人生下来就都懂,不犯错是不可能的。上次也是知道自己把开锁的钥匙锁住以后,就小心翼翼地保管好了自己的钥匙,这次也是,经历了不能呼吸的难受,就不会再做这种傻事。我们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就让他自己去犯错吧,自己犯错自己才会成长,说得再多都不如自己去试试。”
安宁止不住点点头,“你小时候会和其他男生打架吗?”
“会啊,我妈妈也不管的,妈妈说男孩子嘛,和别人打打架也许才能明白这个世界适者生存的道理,明朗是个善良温和的人,我知道他不会欺负别人,但是也决不能受到别人的欺负啊。”
“所以有的时候我会鼻青脸肿地回到家,她会一边帮我擦药,一边心疼地说,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噢。”
安宁静静地听完,更加好奇林明朗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宁,只顾着说我啦,你小时候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
“小时候啊。”安宁的视线从林明朗那儿转到窗户外,“太久远的事情了,记不清啦。”安宁莞尔一笑,回过头来。
对面飘来泡面的味道,坐在对面的应该是一对母子,此时妈妈在吃泡面,儿子在专心地一口一口地咬着一个热狗吃。
林明朗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温柔地说,“这会儿饿了吗?需不需要吃点东西。”安宁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中午12点多了。
两个人分别吃了个汉堡,整个车厢都几乎没有声音了,有靠着窗户眯着眼睡觉的人,有低头看手机的人,对面的小孩子正在专心玩手机上的游戏,妈妈靠着窗户眯着眼睛休息,时不时睁开眼睛看几眼孩子。此时林明朗也掩饰不住困意,双手抱臂,头一低一低的,一会儿靠在了安宁的肩膀上,林明朗的头在安宁肩上来回摩挲着,似乎在找最舒服的地方。安宁看着熟睡中的林明朗,感觉整个世界可以与我无关,只要有可以安心依靠的人就可以。
安宁望着窗外的风景,不一会儿也有点困,靠在林明朗的头上,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不知道大概过了多久,安宁朦朦胧胧中听到小孩子的笑声,睁开眼睛看,小孩子正指着林明朗,和妈妈说,“妈妈,那个人流口水啦。”
安宁转过头看着熟睡中的林明朗,果然口水顺着嘴巴流了下来,急忙拿起纸巾来擦。
那个妈妈略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小孩子,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安宁微笑着摇摇头,拿出纸巾擦掉林明朗脸上的口水。
“在想什么呢?还真像个小孩子那样呢。”安宁心想到。
火车大概走了八个小时,对面吵闹的小孩子此时已经睡着了,孩子的妈妈低着头玩着手机。林明朗也间或迷迷糊糊地靠在安宁的肩膀上睡了八个小时。林明朗醒来后,看了下表,“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到了,还好买到了快车的票,要不就得坐16个小时左右呢。”
“啊,我睡了有将近八个小时?”林明朗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一直靠在安宁的肩上吗?”
安宁微笑望着林明朗并没有说话。
“是啊,小伙子,你女朋友真的很好呢,很适合做老婆。”对面孩子的妈妈调侃到。
两个人却都红了脸,阿姨本来想顺势帮个忙,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这么容易害羞,“不用害羞了,我在你们这个年纪都已经有第一个小孩子啦。”
安宁和林明朗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静静地听着。
“啊,是,安宁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林明朗有点羞涩的承认,“但是这句话好像不应该当着安宁的面说吧,安宁会骄傲的吧。”
“才不呢,谁都想受到夸奖啊。”安宁微笑着说,终于不再害羞,因为听到了林明朗真实的心意。
“是啊,有时间多夸夸女朋友,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的能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孩子妈妈趁势帮腔到。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林明朗提着两个人的行李,一边下车,一百说,“坐火车的时候我梦到我妈给我做了我最喜欢吃的饭,梦里就像真的一样,在梦里我也很开心。”
安宁忍不住偷笑,“我知道。”
“哎?你怎么知道的?”林明朗好奇地问,“为什么从我刚说完话就一直笑,为什么啊?”林明朗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