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摸着头隐隐有一丝的疼,想着昨夜喝那么多的酒不觉有些后悔,似乎是醉的回府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洗漱完走向花园,春寒料峭,只是柳条上掩饰不住的青意仍然告诉我春天来了,下山已经有数月时间,再几月便要回莲山了,这一番历练确是让人回味无穷,正想着,却看见约婉和齐涅华在亭子里下棋,当真是一对碧人,只是…想着即将离开,他们该如何呢。
约婉皱着眉不知下步该怎么走,抬头间看见我,忙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快步走进亭子里,寻了处位子坐下,“阿紫姐姐,你终于醒了,你以后可千万别喝那么多酒,你睡的我都害怕。”刚坐下就听见约婉在那里抱怨,叽叽喳喳却也不显聒噪,齐涅华一脸笑意的听着,我闭着眼睛晃神,这样却也显得岁月静好,不急不躁。苍儿在旁边看着我们三个,脸上也带着笑意。多年以后再回忆今日的光影,想着都眼角带笑。
“你听见没有啊,”约婉一抬头看着闭着眼的我和浅笑的齐涅华,忽然提高声音“好啊,你们一个俩个,都不听我说话,那我以后不说了,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缓缓睁开眼睛,“约婉,有没有告诉你,你现在啊,就像个在家里操持家务的妇人。”
她听着我的打趣,看着面前的齐涅华和我,脸颊稍红,“阿紫姐姐,你的嘴是越来越厉害了,我不和你说话了。”然后又低下头去研究面前的棋盘。
我看着逐渐落下的太阳出神,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句“明天晚上,我等你。”去还是不去呢,为什么要去?可我又为什么那样想去?那个人,过几日一走,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纠结到了晚膳,我看着眼前的精致菜肴食之无味,我把目光转向外面,院内的梅花要落了,几朵残红在枝头显得格外孤寂,心里有什么似乎被触碰了一下。
我忽然站起身来,拿起身旁的佩剑“约婉,四王爷,我出去一下,晚些回来。”说完便转身出去。
齐涅华看着我的背影,疑惑的问“她…怎么了?”约婉温柔一笑,“阿紫姐姐啊,是去做一件她不能做却又十分想做的事情,没事,我们吃饭。”说完给齐涅华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
出了府门,我快步走着,只想着快些,再快些,这样的心情从未有过,带着欣喜和期待,去赴一个没有承诺过的约。
夜幕降临,我带着两袖清冷来到河边。远远的,便看见一抹墨色衣衫在亭中站着,看上去,似是等了许久,我缓缓走进亭子,径直坐在石凳上,拿起桌上的桃花酿,给自己斟了一杯。
“轩辕澈,这酒,很醉人。”我看着他惊喜的眼神浅笑,他收了自己的扇子坐在我的对面,“这酒是京城里十里香酒坊的佳酿,算来也有些年头了。”
我点点头,然后是长久的沉默,“那个,”我率先打破沉默,“你喊我来到底要干嘛呀?”
他又给我斟了一杯酒,桃花香弥散开来,“昨天说了啊,为我送行,我昨天可是为了安慰你牺牲一桌宫廷盛宴没吃啊!”
看着他又是那副无赖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晚风似乎没有那么冷了,我俩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天南地北的聊着,像多年的好友一般。
“紫儿,你们巫族女子十八岁时有什么必经的磨难吗?”忽然轩辕澈似醉未醉的问了这样一句话。“你偷看了我的河灯?”我挑眉问去,却也不恼,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无聊随手捞一盏来看看,谁成想就是你的。”而后又戏谑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我也不想藏着掖着,如实回答道“其实是圣女的十八岁有个劫,保护她是我的使命,我只希望我能护她平安喜乐。”
似是平常,他却接了一句,“那,谁来保护你呢?”风声迷了耳朵,我没有听太真切,“对了,轩辕澈,你没看过我们巫族的舞蹈吧,我给你舞一曲吧,算是送你的临别礼。”说完,站起来,将佩剑放在桌子上,翩翩起舞,自幼和约婉一起学舞的我虽然舞不够出众,却也能拿得出手,而我选了当时约婉跳给齐涅华看的那支飞仙,为什么呢,我知道,却不愿知道。
他静静的看着我跳完一支舞,始终眼角含笑,舞毕,我坐回石凳上,却想起来他的披风还在我那里,出来的急忘了给他带来,“对了,轩辕澈,你的披风在我那里,明日我给你送到驿站去吧。”
他看着我,眼底波涛涌动,“要不,你给我送到轩辕国去吧。”
我端起酒杯的手一顿,而后慢慢咽下那杯略苦涩的桃花酿,“轩辕澈,你醉了。”
他看着我,而后轻笑,“唉~紫儿真不禁逗,一点儿都不可爱啊!”
我看着他,心像浸了酒一般,“堂堂一国王爷还会在乎一件披风吗,权当送给小女子了,以后定当天天瞻仰,以谢王爷大恩。”玩笑间,那个不该被讨论的话题就这样被我们绕开,谁也不愿去提。
酒坛见底,桃花酿度数不高,后劲却大,恍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想起身离开,“轩辕澈,祝你一路顺风,今天就到这吧,愿以后我们后会无期吧。”
“紫儿”他轻声开口“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在我快走出亭子的时候,他忽然又接了一句“还有,当心点齐涅华。”
果然是醉了,齐涅华又什么好当心的。
只是这一别,怕是真的后会无期了吧,不过,最好也不过是后会无期。
那么,再见了,轩辕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