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婉每天带着喜悦和焦急度过,因为送信的鸽子还没有飞回来,只是我的册封仪式迫在眉睫,她只好在忙碌中减轻心中的着急。
“约婉,别急,齐国国都离这里太远了,鸽子哪有这么快飞回来的。”我看着约婉的心不在焉,不由得出声安慰。
“我哪有着急啊,他又跑不了。”约婉听了我的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叹了一口气,对她挤出最多的微笑“臭丫头,你不担心,干嘛心不在焉的!你看看你给我系的腰带!”
她低头,看着被她系成死结的腰带,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大祭司的深青色礼服被她弄的皱皱的,却不让人生气,我把结打开,重新系好,侍女上前给我梳好发髻,从头上的一根发钗到流苏耳环一点点装饰好。这样一套程序下来,竟也半日过去了。折腾的我也有些昏昏然,“阿紫姑娘,好了。”身边的侍女在我耳边低语,我睁开眼睛,站起来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穿着和年龄不符的衣服,带着庄重和一丝威严。
“阿紫姐姐,你好了吗?快给我看看!”约婉从门外跑回来,我转身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怔了怔,也笑了“阿紫姐姐,你今天真美。”
紫儿,今天的你,真美。
那天晚上有个人也是这样说我的。
想到这里,却暗了眸子,我在想些什么,那些不该想起的人和事就该忘了。
约婉走上前来,为我扶好发钗,“阿紫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呼——准备好了,人和心,都准备好了。”我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心中多了一丝坚定。
“对了,晌午的时候我遇见泽黎伯母了,她说当年你师父带的那块大祭司玉佩放在她那里了,让你有空去取,然后交给圣母,仪式当天由圣母为你佩戴上。”
我点了点头,便让侍女为我卸下这我身的妆容,忙乎完已经天黑,我看了看天便告别约婉,回了住处,心下想着,玉佩还是明天去取吧。
“主母在家吗?”这天一早,我便来到了家里,看着门口的侍卫,却也没有以前那样抵触。“回小姐,主母今天一早便去视察莲山上的守山士兵了。”
听完侍卫的回答,我点了点头便进了家门,还是等上一下吧,或许中午能和她吃上一顿饭。
“小姐,主母吩咐,若是你来了,就去她的卧房等下,中午她回来把东西交给你。”母亲身边的小丫头见我来了忙迎上来,而后带着我来到后院,第一次看见家里的后院,不大的园子里却用一大半来做池塘,水中莲花还没开,只有去年剩下的莲叶杆子,残荷听雨声,倒是十分雅致。
我踏进母亲的卧房,点着安神香,显得格外恬静,我挥挥手,示意丫鬟下去,在听到关门声后,我开始环顾这个屋子,桌子上放着茶水,窗子边的花盆里种的是兰花,而床边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籍,母亲年轻时大概也是个书香美人吧。
我走向梳妆台,坐在凳子上看着母亲的梳妆柜,也只有几只素色的发钗和几对镯子,也是,母亲向来不喜装扮。
我站起身来刚想看母亲墙上的画,手却不小心打在梳妆台上,“啪嗒”一声,梳妆台旁边却打开一个暗格,我看着里面只有一枚成色很好的扇坠,可母亲是从来不打扇的人啊?山上气候向来凉爽,也不需要啊,那这扇坠?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把扇坠拿出来,只是一枚圆圆的玉,我放在手里慢慢摩擦,心底却升起一抹异样的情愫,为什么感觉很熟悉的样子,我把扇坠握在手里迎着阳光仔细观察,玉十分通透,阳光下闪出美丽的光芒,很温润。忽然,我发现在玉的底部刻着很小的一个“威”字,我心头一动,难道是父亲的吗?母亲她……
“紫儿,你在屋里吗?”正出神间,门外响起了母亲的声音,我赶紧把扇坠放回暗格中,慌张间,母亲推门而入。
我心虚一笑,母亲却一愣,“紫儿笑起来真好看。”我低头走向她,“母亲,师父的玉佩在哪里呢?”
母亲拍拍我的手,走向床边在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象征着大祭司身份的玉佩安静的待在里面。
“收好了,有时间拿去交给圣母。”母亲说完把锦盒放到我的手里,“走吧,我们去正厅吃饭。”
“母亲!”我忽然喊住了她,她微怔,回头看着我,我一个箭步走向梳妆台,打开暗格,拿出那枚扇坠,而后看向她,“这个,是不是父亲的?”
母亲看着我,久久说不出来一个字,再张嘴时,却是带着哽咽“没错,是你父亲的,只是这些和你没有多少关系了。”
我看着她,眼睛在她痛苦的神情中和手中的扇坠中来回扫视,终于,落下泪来。
小时候,被同龄的孩子骂我是没爹的孩子,我没有哭,我以为我不在乎;
练功时,被师父严厉训斥,在雪地里罚站时我没有哭,我知道我还不够强大;
及笄那天,所有女孩都沉浸在长辈的祝福中,我没有,我以为我不稀罕;
可是今天我好心痛,谁的错,谁错了,谁都没有,我该怪谁?我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走到我面前,接过我手中的扇坠,“紫儿,别恨,别怨,这枚扇坠从今天开始归你保管了,就当,就当是个念想吧。”
我看着扇坠重重的点头,那是父亲的信物啊,多漂亮的一枚扇坠。
得不到,便珍藏在心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