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的出了客栈,一路上吵吵嚷嚷,因着居安医馆一向乐善好施,一路上打招呼的人竟也不少。
这样的太平盛世让人看着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漫无目的的走出了城,在小河边停了下来,我在河边坐下,居安微喘着气,调笑般的开口“阿紫,你这恢复了记忆之后体力恢复的也不错啊,我差点都追不上了。”
我噗嗤笑出声,也就只有他任何时候都能这般云淡风轻了吧。他坐在我身边,我看着河里波光粼粼,趁着晚霞,阳光撒进河里格外柔和。
我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花香,草香混杂着吸进鼻腔,格外舒服。
“阿紫,你真的打算去报仇吗?这很危险你知道吗?”居安忽然开口,我低下头,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扑通”一声,很脆。
“居安,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我用膝盖抻着下巴,微眯着眼。
居安看着我,我知道他是默认了我开口。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一生下来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娘亲,是师父。她的娘亲在她刚出生的第一个月就把她送到了师父的门下,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可是没关系,女孩活得像野草一样,生命力很顽强,其实她一直以为是母亲不要她了,她心里是怨恨的,特别是在别人生病了,有娘亲陪着他们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活的好像很多余。但是女孩还是要笑给每个人看,她要让每个人都知道她没有娘亲也可以很快乐。她努力练剑努力学习医术,她要表现的比所有人都优秀,然后继承师父的衣钵。
后来在女孩六岁的时候,师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比女孩大八岁,比女孩高一头,但是特别好玩的是男孩刚来的时候经常哭,打他也不还手,所以大家都欺负他,女孩第一次和别人打架是因为其他孩子骂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女孩听不得这些。她把那些孩子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拉着小男孩回家了。结果啊,好多小孩回家告状说女孩打了他们,他们的父母就来找女孩的师父,开始师父一直在赔笑脸,可是有个女人说那个女孩,她说,野种就是野种,没有爹妈教就是不行。师父很生气,她第一次用身份压人,她告诉那个女人,这里是大祭司殿,那个所谓的野种是下一任大祭司,让她说话注意分寸。女孩知道她让师父为难了,她自己跪在院子里,师父不说话她就不起来,她跪到半夜,直到小男孩跑过来说,他求了师父可以起来了,他告诉小女孩,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师兄,我保护你。听完那句话小女孩就晕过去了,那一年,她七岁。
她知道,从那天开始除了师父,又多一个人让她牵挂。十岁那年,她看见师父好生气的让师兄跪在院子里,一天一夜,俩个人像僵持住了,谁也不让,谁劝也没用,女孩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后来师兄偷偷溜下山,临走前到女孩房间里摸着她的头告诉她,要照顾好师父。她不愿意师兄离开她,可是等她去找师父问为什么不拦着师兄的时候,师父却让她别怪师兄。女孩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奇怪,明明在乎的人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一起,为什么师兄不要她了,她以后是不是又只剩下师父一个人了,女孩觉得很孤独。
十岁那年师父因为使命过世,她被一个人带到一所大殿,见到了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长的很漂亮,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她拉着女孩的手说,她叫约婉,以后女孩就是她的姐姐,可是女孩知道,她是去保护她的,这种保护是要拼命的那种保护,她答应过师父的。后来的那几年,女孩生活的很充实,她继续练习师父留下来的武功和医术,她常常去后山摘野果,她生命里多了一个叽叽喳喳喜欢笑的约婉,只是,女孩不喜欢笑了,可是没关系,她本来就不怎么笑。她以为她会一辈子待在自己的家乡,像师父一样,重复她的人生。直到有一天,约婉告诉女孩她爱上了一个人,很热烈的那种,女孩第一反应是想到自己的师兄,他就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子才离开她的,女孩很惶恐,可是约婉是她要保护和宠爱一辈子的妹妹,所以后来她以为她看到了约婉所爱男子的真心,便觉得是可以照顾约婉一辈子的人,于是她没有理智的帮他们,甚至在其中发现了娘亲的无奈,她告诉自己该喊一声娘亲了。直到有一天,女孩发现自己错了,那个男人只是和很多人一样,利欲熏心,他在利用她,利用她最疼爱的妹妹。但是无法挽回了,整个家乡的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只剩下女孩一个人。女孩再也听不到故乡夏日的蝉鸣,看不见冬日的落雪,她没有了约婉,也没有了母亲,她没有了一切,现在女孩想要报仇,却没有人支持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说完这些,目光再一次深深看着河面,自己笑笑“故事有些长,居安听累了吗?”
居安也失声笑笑,“没有,我只是在心疼这个女孩,她害怕一切,把自己周围的人保护的太好,把自己禁锢起来,却不知道最难走出来的是自己给自己设的困境。”
他顿了一下,“难道后来就没有人走进你的铠甲里面吗?”
“有的,你啊!”我顿了一下,朝他笑笑。
“哦,那我倒是很荣幸。”他看着我笑了,心里却十分明白,他和轩辕澈于我而言不是同一种人。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轩辕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