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喜欢话剧音乐剧之类的艺术形式，因为是完美主义，所以受不得一丁点的瑕疵，所以我宁愿去看经过剪辑的电影形式的节目，苏云禾与我相反，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只能一次成功的节目，没有丝毫退路与更改的机会。
比起演出的剧目我更关心的是苏云禾的目的所在，记不清是第多少次转头去看苏云禾的侧脸，然而他的脸上始终看不出任何一丁点的情绪，而他越是这样平静我就越是更加不安起来。
“本来不想问的，但是你这样一直看我让我突然又想问一次了，即使答案可能会让我失望。”
“……”对于苏云禾即将问出的问题我有些茫然无措，除了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其他的什么。
苏云禾转头看向我，忧郁的双眼带着一丝期待：“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对和数字有关的一切一向不敏感，不只是日期之类的东西，就是手机号码，电话号码，哪怕是车牌号我也是记不住的，但在这些之间唯有一个与数字有关的事情我记得无比清楚。
见我不肯说话，苏云禾有些自嘲的笑着转回头看向舞台：“这个世上除了顾北初的生日你连自己的生日都不会记得，我怎么能奢望你会记得我的出生日期？”
猛然记起和我同岁的苏云禾出生在秋天，而我比他晚了几个月出生在了冬天，关于生日的事情过去的我的确是只会记住顾北初的生日，不需要刻意的去记忆，似乎很早很早以前关于顾北初的一切就已经被刻进了脑中。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生日快乐吗？我说了的话你就能觉得快乐，就会放过我吗？”
“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我说过不要指望我会放过你，永远不要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卫凉夕，你不合适天真。”
面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其实我内心早就已经翻江倒海，看来这句不放过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如今的我毫无抵抗的能力，似乎除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再无别的办法。
从看节目到用餐的场所苏云禾一早就安排的妥妥帖帖，整个西餐厅里除了我和他之外就再没别的客人，水晶蜡烛，香槟，法国大餐这些东西在普通女孩看来都是用来营造浪漫气氛的必备条件，但是在如今的我看来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比不上对面坐着一个对的人来的重要。
知道自己酒品不好的我也就浅尝了一些开胃酒，明明都是些我爱吃的美味我却一丁点的胃口都没有，苏云禾沉默的吃着东西，优雅的吃相都可以列为吃西餐的教材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我问道：“照片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才是最重要也是眼下我最关心的问题，苏云禾手中的刀叉停在了餐盘上，就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屏着呼吸等着他给出反应，然而他却在十多秒之中又若无其事的吃起东西来。
“你让人把照片送给我难道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来过生日的？”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嗓门，我的耐心也在一点一滴的消磨殆尽，我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多少耐心的人。
苏云禾放下了刀叉去拿酒杯，依然是默不作声，感觉自己像是马上要爆发，我拿起身旁的手包就站起身来就打算离开，刚转身却被身后传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留下来陪我。”苏云禾的声音隐着怒气，明显能听的出来经过了刻意的压抑。
我看向他的手，水晶酒杯被整个捏碎，破碎的玻璃屑扎进了手掌之中，红色的酒混着红色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深色地毯上便迅速被吸收，只留下一片颜色稍深的痕迹。
抬手捂着嘴，我的声音里有着颤抖：“苏云禾……”
苏云禾看向我，露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是不是一只手不足以让你心疼？也对，这样才是卫凉夕，除了顾北初绝对不曾为了第二个人感到心疼。”
看他又用另一只手去拿别的酒杯，本来打算漠视到底的我终究还是没有狠下这个心来，将手包放回之前的位置后我便招呼来了服务生。
关于让我处理伤口这件事基本上和二次伤害没什么区别，玻璃的碎屑已经深深的刺进了皮肉，经过红酒的浸泡伤口红肿之后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我几乎把脸都快埋到苏云禾手掌上去，我当然也知道自己做这些事几乎是零经验，所以只能尽量更加小心翼翼。
再次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苏云禾的表情，我好奇的问道：“不疼吗？为什么一声都不出？”
“卫凉夕，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苏云禾倒是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如果苏云禾死了的话会怎样呢？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万分严肃的问题，曾经的卫凉夕已经习惯了生命里有苏云禾，这个男人几乎占据了她大半的生命，对他的依赖是深入骨髓中的一种感情，但是如今我是凉夕。
继续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我平静的回答：“卫凉夕会伤心，但是她已经不存在了，对于现在的凉夕来说，你只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无关紧要。”
苏云禾用完好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对你来说我是怎样的存在？”
是怎样的存在？我直直的望着苏云禾的双眼，不算强烈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比白天柔和了许多，或许因为伤口失血的原因整张脸苍白了些许，不过漆黑的眉眼看上去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耀目，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见我只是看着他发呆不回答，苏云禾却并不决定就这么放过我，再次问道：“告诉我，凉夕，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挣脱开苏云禾的手，我将手中的绷带放回到托盘上才说道：“苏云禾，虽然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你这样一直追问我还是要告诉你，卫凉夕不存在了，作为凉夕的我喜欢寻欢，而苏云禾这个名字已经无关紧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