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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庞东海钦召进京赵大郎夫妇练兵

衡阳一纸鹧鸪飞,奉召金门著赐衣。

挂印将军能破捷,东海名镇在西岐。

话说庞太师听了仁宗,就写一封家书,差四个伶俐家将,教他到挂印总兵东海公府中投递。那家将来到公府门首,只见一个中军官问道:“什么人在此窥探?”家将道:“启爷:俺奉太师爷差来投书的。”中军道:“取书来看。”家将把书呈上,中军接了一看,道:“家将,你且在此等候。”中军来到里边,道:“启上公爷:京中太师爷差了家将到来,有家书在此。”那东海公接过书来,拆开一看,道:“好奇怪,几十年来绝无音耗,近年老夫封了公爵,哥哥想着兄弟了。”却是:

穷来休要寻亲眷,富在深山有远亲。

那庞天德道:“昔年我在军政府做监军守备的时节,求他几次到兵部里说个份上,免些差徭,他说宰相同兵部没有交往的,怎么去托他?况派差升调,关乎国政,谅难徇私。我听他这般说法,以后就不讲了。近年他晓得我征服了边夷,现在镇守辽蛮,他就差了家将来投家书了。我且不必讲他的势利,再把来书细看一遍。”上写着:

愚自少壮时与贤弟握别,倏尔韶光屡易,岁月频更。欣吾弟恩荣盖世,功冠古今,爵尊挂印总兵之职,位列台垣之重寄,以为我氏增光,第无不乐也。兹奉大宋仁宗皇帝留心治事,谈及我弟的英雄,四位老侄的技勇。忽奉恩纶,命愚火速修候,召我弟同四位贤侄齐赴京见驾,不得迟延。因有紧急重情,事关非细,为此特遣家将赍了钦命的家书兼程飞递,望贤弟得阅来书,星驰就道入觐,稳叨天禄盈仓矣。

那庞天德重把家书看了一遍,忽然哈哈大笑:“且喜我生四个儿子,却也个个精强。大儿龙虎使一根梨花枪,次儿牛虎用一把开山斧,三儿毛虎专用一对钢鞭。但是圆睛突出,赛过铜铃;面赤发红,犹如火部神将。惟四儿飞虎生得面如傅粉,唇若丹砂,宛似瑶官仙子,用一柄方天画戟。我想老夫的公爵,也亏这四个孩儿帮助起来的。就是我庞家的祖宗坟墓,那风水也不算丑了。闲话休提,且唤那家将进见。”

中军来到外边,说道:“公爷着你进见。”那家将听唤,随了中军来到里边,叩头道:“相爷差家将叩见公爷,请同四位公子一齐进京议事。”公爷道:“你们且到外厢消停两日再讲。”

家将来到外厢。公爷到了里边,见了夫人。李氏道:“公爷,今日有何喜事,这般快活?”公爷道:“夫人,说也奇怪,那晓我哥哥在京做了二十多年丞相,从来没有书信寄我。如今晓得老夫封了东海公,更且四个儿子正在血气方刚,都是技精力胜,我哥哥今日差了家将,下一封书来。”夫人道:“不知书中若何?”公爷道:“这一封书,说是朝廷的钦命,令我父子一同到京,想是要我父子帮他。”夫人道:“论理该嗣一个儿子把他。但是大伯朝廷虽宠,同僚不睦,因冤害了呼家一门,尚在捉他儿子,倒被呼家的儿子杀得十败其九,所以大伯想起了兄弟侄儿进京去商议,不过要你帮他。”公爷道:“夫人差矣。任使他无情,不可我无义。老夫应同孩儿到京,或者得了前程。倘然进兵获了呼家,就可名扬四海,威镇天下,就是大丈夫从兹建功立业,为之栋梁。如今你大伯差人来请,总不过手足至情,有此关切,进退老夫自有成见。家人过来,请公子上堂。”

那家人来到里边,说道:“公子有请。”公子听唤,一齐上堂叩见公爷,说道:“爹爹,呼唤孩儿们出来,有何吩咐?”公爷道:“因你伯父庞集为了追捉呼家将,要我父子进京商议。若是拿住了呼家,就是个功臣,不怕不做大官哩。”公子道:“爹爹,孩儿们应该去的,一则代朝廷出力,二则建功立业,为国除奸,为臣分内之事。”公爷道:“难得我儿有志气。”你看他都是雄赳赳,气昂昂,齐往里边,道:“母亲在上:孩儿同爹爹进京,故来拜别。”夫人道:“儿阿,你们年纪都轻,不要听这老贼。况你大伯如此势利,因自己不能追获,骗你们替他死哩。”公子道:“母亲不必过虑,孩儿此去少不得也要看风使船,请母亲放心。孩儿就此拜别。”夫人道:“畜生!我做娘的舍不得你,你倒撇得下做娘的么?”公子道:“并不是孩儿撇你,自古道:‘男儿志在四方。’”夫人道:“呸!有其父生其子,都是蛮牛!”夫人就一包眼泪道:“燕子衔泥空费力,初丰毛羽想离巢。未知何日还乡井,可能相会小儿曹。”

那公爷听他母子说了多少唠叨,如今孩儿别了夫人哩。公爷吩咐家将:“今日与四位公子起身,路上须要小心伺候。到京见了太师爷,说我耽搁一两月就到。”那家将请了四位小将军,一齐上马,公爷又叮咛了一番,说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那东海公道:“你兄弟四个见了伯父,不可夸口,恃了自己的伎俩。”公子道:“晓得。”答应一声就走。

不觉行了数日,已是长安地面。来到军前,家将就了四位小将见了太师,说道:“伯父在上,侄儿们拜见。”丞相道:“贤侄请起。”那兄弟起身,又道:“爹爹随后到来,令侄儿先行,问安伯父。”丞相看了这四个侄儿,心中大喜,说道:“老夫闻你四个弟兄都是武艺高强,明日先到教场,我要试看一会,就好分别官职效用。”

到了来朝,丞相令侄儿们齐赴教场比试。那庞龙虎提了银枪,使的双龙争胜八面回绕。那庞牛虎拿一把开山斧,使了五六十个盘旋,犹如电光闪闪。那庞毛虎用一根竹节大钢鞭,乒乒乓乓舞得爽利。只见那庞飞虎拿一根方天画戟,使得来飞舞惊人。那丞相看他兄弟四个比试一番,心中十分快活。果然英雄出少年,你看兄弟四个都是凛凛威风,却是将门之子。吩咐回营,一齐上马,到了帐内。

丞相吩咐丫环,请众位娘娘出来相见。那丫环请了众位娘娘到帐前,见了丞相,道:“公公万福。今日呼唤媳妇们出来,有何吩咐?”丞相道:“今日请众媳妇到来,非为别事。我想黑虎死后,老夫自苦膝下无儿。今有四个侄儿到来,欲待嗣他为子。”众媳妇道:“公公极是。自古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不早为嗣立,我氏何人接续?”丞相哈哈大笑:“我大房庞集有传了!”吩咐快排香案,拜谢了天地祖宗,将大侄龙虎为儿,叔嫂各个相见不提。丞相道:“假子真孙从古说,宗祧有继怕谁欺?”

那丞相带了嗣子龙虎,侄儿牛虎、毛虎、飞虎,一同上京启奏。见了仁宗,奏道:“臣庞集蒙我王命召胞弟天德,自因有病未至,先令四子谢恩。”仁宗即召四虎将上殿,见了甚是欢喜,就封四虎将军随营听卿调遣,又令龙虎等:“速随尔父尔伯前往军前效力,计功升赏。”一齐谢恩出朝,仍回营整顿不提。这教:

今日龙城飞将至,管教胡马度阴山。

且说呼守勇,自从逃到高山,“幸遇了赵大嫂同凤姑救我上山,见了大舅赵虎臣,十分要好,将他妹子凤姑与我完姻,幸喜凤姑倒也贤惠。我时常想起爹娘,心里如何得安?且同凤姑商议,我往新唐国去,借了兵马来再处。”那赵凤奴听了公子这些言语,只得苦劝,说道:“官人休得如此。今日哥哥、嫂嫂在山下比试,我和你且去看来。”守勇道:“这倒使得。”

二人来到山下,只见在那里摆的一字长蛇阵,一声大炮,化做四门阵,变了八卦阵,又化一个五行阵。守勇道:“好阵也。那五行阵取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意。”虎臣收兵,忽见妹丈、妹子,立起身来问道:“妹丈几时来的?”守勇道:“才到。”那凤姑把守勇的话说与虎臣商议。虎臣道:“贤妹,那妹丈的事不必心焦。我在此招兵买马,也为了妹丈。”守勇道:“既承大舅救助,在此处招兵买马,何不同往新唐,借了些兵马,就好与他决战哩。”虎臣道:“但此去新唐,说有八九千里,一路羌兵看守,恐不能去。”说道:“妹丈你且耐了性子,还在此间耽搁的好。”那守勇听了,心中闷闷不乐。虎臣见他烦闷,备下酒筵与守勇散闷。

饮至半酣,忽有喽兵报道:“启上大王:庞妃又差了四虎将领兵到来,要擒呼将军哩。”那赵虎臣听说,即刻发了十二枝令箭,教喽兵四处再去打听,令头目守好了山寨。那喽兵奉令去后,赵大嫂道:“官人,我想必要敌住了他,再作计较。”守勇听了,唬得面如土色,说道:“我们兵稀将寡,那里杀得过他?不如大家逃往新唐去罢。”虎臣道:“不要长他人的志,灭自己的威。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是妹丈害怕,快去同我舍妹商议。”

那守勇来到里边,与凤姑计议同往新唐的话。那凤姑道:“公子,非是我不依,闻此去新唐,路有万里。我且同哥嫂在此,省得公子途路担忧。”守勇道:“但是你身怀六甲,凡事须要小心。”凤姑道:“这个自然。”守勇又叮咛了虎臣夫妇一番,作别就走。

不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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